偏廳內一片安靜。
汝陽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后緩聲道:“寧先生在跟我開玩笑?”
寧青安笑了笑,和之前的笑容相比,這抹笑容內的冷意更濃。
“寧先生帶劍入王府,本就是無禮,甚至該治罪,但本王非但沒有怪罪,反而準備了酒宴招待你,你現在卻說,要取我的頭?”汝陽王厲聲拍著桌子。
“我向來擅長兩件事。”寧青安夾了一塊雪白的魚肉,送入自己口中:“拿起筷子吃飯。”
“放下筷子殺人。”
“另外就像你剛才說的,這些茶、這些菜,是有些人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我現在吃,是你給我的!我成為護國法師之后,是皇帝給我的!”寧青安拿起桌子旁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說的:“我這個人很沒有安全感,別人給的東西,我害怕他隨時會拿回去,所以,我想當給東西的人。”
“不想當要東西的人。”
汝陽王聽完寧青安的這句話之后,眉心頓時狂跳起來。
“我小看你了,我方才以為你只想當個武林泰斗,武林至尊之類的角色,沒想到你居然想做皇帝。”
寧青安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問道:“你在做什么?”
“師兄,他在拖延時間,而且……似乎準備偷襲你。”張無忌放下碗筷,飲了一口茶水說道。
汝陽王臉色一變,他剛才故意大聲講話并且拍著桌子,就是想要引起外面眾多兵丁甲士的注意,但沒想到已經過去了將近十息,依然沒人沖進來護駕。
不得已,他只能一邊用言語不動聲色的拖著寧青安,一邊把左手伸到飯桌下,準備用袖筒內的袖箭暗算寧青安。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如此敏銳,自己這么小的動作,都被察覺了。
“那些人不可能再進來了。”寧青安站起身來,輕聲說道:“你沒有在飯菜里下毒,我剛才卻在外面散了毒煙,不算太強,但也足以給那些不敢進來營救你的高手們一個借口。”
汝陽王的臉色這才猛然變了下去。
他手下收攏的那些武林高手們,在聽到寧青安的名號之后,就算沒有被毒煙迷倒,難道真的就敢闖進來救駕嗎?
說不定會趁機裝暈,避免和寧青安交手!
“你剛才有句話說的很對。”寧青安站起身來,看著汝陽王說道:“男兒行,為自己而活,我有享受這一切的權力,我這就準備伸手去拿。”
“所以,你不要躲。”
說完,寧青安拔出倚天劍,向汝陽王斬了下去。
汝陽王臉色蒼白的抬手,一只袖鏢射了出去。
袖鏢徑直射在寧青安的喉嚨上。
然后,還沒等汝陽王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它就直直的墜落了下去。
極為清脆的一聲,汝陽王身首分離。
鮮血從斷口處狂噴而上,將至殿頂之時才無力的落下。
偏廳的奢華金磚上,滿是猩紅。
桌上的菜肴也被濺滿了血,再也無法入口。
咣當!
門口一聲輕響。
王保保臉色發青,顯然也是中毒了,但還是強撐著持劍沖了進來。
在他身后,歪七扭八的兵士倒了一地。
偏廳內一片死寂。
王保保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這幕畫面。
過了很長時間,他才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蒙元以武力建國,百年以來,汝陽王是第一個被人殺死在自己府內的王爺,也是本朝以來,死在江湖人士手中,職位最高的一個人。
汝陽王,被人砍掉了頭顱。
血腥的畫面,讓王保保癱軟倒了下去。
他口中發出呼嗬的聲響,拼命的爬了過來。
“剛才我聽你和他說了很多,比如馬踏江湖、比如征戰天下,語氣之間多有憂慮,怕是擔心會出征落敗……”寧青安拿起手帕,擦了擦劍刃上的血跡:“所以,我便替你們分憂。”
“不必再南征北戰,不必再憂心天下政事,好好的休息休息。”
寧青安將倚天劍收回鞘中,看著王保保說道:“你也一樣。”
寧青安的說話聲音很平靜。
但并不代表他這番話沒有力量。
任何語氣,配上如此血腥殘忍的畫面,都會變的宛若驚雷般攝人。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整齊的軍號聲。
是巡邏的衛兵。
寧青安提著包裹裹住的木匣子走出汝陽王府。
他渾身長袍纖塵不染,看上去從身到心都透露著異常的干凈。
張無忌跟在他的身后。
迎面有一隊元兵走了過來,看到寧青安和張無忌從汝陽王府走出來之后,皺了皺眉上前攔了一下:“你們是汝陽王爺的客人?”
“是。”寧青安笑著點了點頭。
“來這里做什么?”元兵再次問道。
“祈福。”寧青安說道:“我是道士。”
自從元廷貴族入皇城后,一些皇室也開始對中原人的宗教感起了興趣。
道士和尚,都是各大府邸內常見的角色。
“那是什么東西?”元兵指了指寧青安手中的包裹木匣。
“王爺送我的禮物。”寧青安依然表情平靜的回答道。
元兵上下打量了寧青安一眼,終究是沒有發現什么問題,揮了揮手道:“走吧!”
張無忌暗暗送了一口氣。
如今身在北大都,如果寧青安做的事一旦被元兵發現,那他們兩人肯定是很難殺出去的!
北大都駐守的元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數量足有兩萬,再加上皇城的禁軍等,寧青安如今是先天,但要以一敵數萬……
很難想象那是什么畫面。
就算是一萬頭豬,每個都砍下去,也是會累的筋疲力盡的。
看著寧青安和張無忌離開的背影,之前那名問話的元兵,總覺得有哪里似乎不對勁,但就是說不上來。
電光火石之間,他頓時看了出來!
“那道士,停下!”元兵忽然喊了一聲,縱馬追了上去。
張無忌渾身都變的僵硬起來。
寧青安面色不變,轉過頭看了過來:“還有事嗎?”
“我說怎么看起來哪里不對勁!”元兵目光死死的盯著寧青安,翻身跳了下來走上近前。
寧青安抬起手,目光越發寒冷。
“王爺的客人,怎么能自己走路呢?”元兵忽然露出諂媚的笑容,將韁繩送到寧青安手里:“您應該騎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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