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子很快的從封好的行李箱中取了出來。
張信上前拿起了木盒子,道:“徐毅,這是否你親自封存的?”
“是。”徐毅毫不猶豫的道,“這盒子上有屬下的戳記,絕不會有錯。”
張信緩緩點頭,又道:“古斌,你為何會懷疑這千年寒鐵有誤?”
雖然古斌并未直言,但在場眾人又不是傻子呆子,自然是看得明白。古斌這么做,就是在懷疑這份千年寒鐵的真實性。否則的話,他為啥不要求檢查許天晟的極品丹藥呢。
古斌早有準備,道:“張主管,徐管事在收此物之時,下屬曾在附近瞥了一眼。那時心中就有些懷疑,如今此物即將入庫,再不說就來不及了,所以屬下才會如此冒昧。”
“哦,你瞥了一眼就能發現不對。呵呵,徐毅,看來你的能力遠不如人家嘍。”張信捋著胡須笑道。
眾人啞然失笑,張信這話看似在調侃徐毅,但那譏諷的味道任誰都聽得出來。
古斌恍若未覺,道:“請主管大人品鑒。”
張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頭道:“徐毅,你怎么說。”
徐毅肅然道:“古管事,這千年寒鐵是我仔細鑒定過的,絕不會有錯,你如此污蔑于我,不知是何居心?”
“古某并未針對于你,只是不忍心看你用假貨糊弄宗門長老。若是惹得長老發怒,我們巧器閣豈不是要平白受你牽連?”
“哼,好一個不忍心。”徐毅倏然轉身,抱拳道:“總管大人,徐某請開盒檢驗,若是貨物有錯,徐某愿辭去這管事一職,就在這鑒定房當一個普通傭工。”
辛游目光深邃,緩緩的道:“古斌,你怎么說?”
古斌輕笑道:“大人,屬下只是存疑而已,徐管事太沖動了。”
辛游沉吟片刻,道:“開盒檢驗,如果貨物有誤,徐毅暫停管事一職,在鑒定房戴罪立功。但若是貨物無誤……徐毅,老張退后,這鑒定房主管就是你的了。”
“是,多謝大人。”徐毅大聲說道,然后冷笑著看了古斌一眼,毫不猶豫的打開了盒子。
不知為何,原本是信心滿滿的古斌突然間覺得有些心虛了。或許是徐毅表現的過于坦然,竟然讓他的信心都為之動搖。
盒子打開,立即露出了里面的金屬塊。
當看到這金屬塊的那一瞬間,古斌的臉色倏然大變,他的嘴唇哆嗦了幾下,驚怒交加的看向徐輝。
那作假的千年寒鐵可是他親手為之,石塊的大小樣式牢記在心。但是此時,擺在那木盒中的金屬塊雖然大小相差無幾,但樣子卻是天差地遠,根本就不是同一塊石頭。
看著徐輝臉上那自信且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古斌頓時明白過來。
自己固然是精心設局,但徐輝又何嘗不是將計就計,引自己入彀呢?
他茫然抬頭,看到辛游、張信以及各位同僚的目光之時,頓時覺得這些人的目光刺骨,似乎每一個人都在嘲諷著自己。
張信拿起盒中寒鐵,仔細看了片刻,道:“總管大人,老夫以數十年的信譽擔保,這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千年寒鐵。”
辛游緩緩點頭,道:“古斌,看清楚了么?”
古斌嘴角抽搐,喃喃的道:“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這塊。”古斌下意識的道,“那一日的石塊,不是這個模樣。”
辛游臉色一沉,怒斥道:“荒謬。”隨后,他朗聲道:“老夫有言在先,徐毅。”
“在。”
“下個月起,你就是鑒定房主管了。老張,做好交接工作,不要出了亂子。”
“是。”張信和徐輝同時躬身應是,兩人的臉上笑意瑩然,喜不自勝。
辛游一揮手,道:“封盒,老夫今晚就要上山交貨,你們在家用心一點,不要出了差錯。”頓了頓,他又道:“古斌,暫停你管事職務在家反省,等老夫回來再做處置。”
古斌面如土色,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是。
徐毅趁機上前一步,道:“主管大人,屬下還有一事稟告。”
“講。”
“犬子徐毅,已經完成大周天搬運,按照慣例可以入山在外門修行。所以屬下想請大人帶他上山,做他的引路人。”
“哦,這倒是一件喜事,哈哈,老夫門下有人修行有成,可喜可賀。”辛游大笑著道:“你們也要多多督促子女后輩,不得松懈啊。”
眾人紛紛應是,向著徐輝父子道賀。
巧器閣是宗門產業之一,閣中管事大多都是外門弟子出身,也算是巧器門中人。所以,當他們的子女后輩修行有成之時,就可以自動拜入山門之內。這也算是宗門開枝散葉,優中擇優,互惠互利的一種手段了。
人群逐漸散去,徐輝請假半日,帶著兒子回了家。
上山需要攜帶的東西,他們早已準備妥當。只是眼看分別在即,徐輝倒是有些不舍了。
“毅兒,一旦入山,你就是外門弟子之一了。在山上無人照顧,一切都要你自己操勞。”徐輝絮絮叨叨的說著。
徐毅一邊苦笑一邊聽著,他從來就不知道,原來相處了十余年的父親,竟然也有如此婆媽的一面。不過,聽著老爹的嘮叨,心中卻有著一股暖流淌過,讓他頗為感慨。
“父親,我能照顧好自己。倒是您千萬小心,不要再失了手,可就沒人幫您收尾了。”徐毅笑嘻嘻的道。
徐輝沒好氣瞪了這兒子一眼,心底的那一縷淡淡憂愁卻是慢慢消失。
也是,這兒子的修行天賦雖然并非絕頂,但這十余年為人處世倒是頗為干練,不僅從未給自己惹上什么麻煩,反而對自己的事業頗有幫助。此次獨自入山,想必也能照顧好自己吧。
“父親,您打算如何處置古斌?”
徐輝冷笑一聲,道:“哼,他如此針對為父,自然不會有好日子過。”
徐毅微微搖頭,道:“父親,您無需親自出手針對他。”
“哦,你是讓為父忍了這口惡氣?”
“非也,父親您可以表現的寬宏大量,對此事不予追究,日后也無需針鋒相對。但只要牢記一事,無論他如何求肯,都要將他留在鑒定房,留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就成。”
徐輝一怔,沉思片刻,不由地眼眸微微一亮,看向兒子的眼神頗為復雜。
這臭小子,幸好是老子的親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