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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明天就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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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放榜期間大伙都沒心情干別的,自然無心為明年的春闈做準備。

  蘇洵是個天才,他早早把蘇轍的婚期定在閱卷期間,讓蘇轍抽空成個親。

  蘇家自然又是一場熱鬧。

  蘇輅上回已經了解過成親流程,這次興致不大,只背著小手到處溜溜達達,看看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兒。

  張方平那邊也正忙著秋闈的事,自是騰不出空過來。

  蘇輅本來有點失望,結果到了午后,馬氏帶著張恕和張家小娘子過來了。

  蘇輅聽了,一蹦三尺高,興沖沖地跑了過去。他屁顛屁顛找到馬氏母子三人,說道:“師娘你們要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們啊。”

  馬氏見他滿臉歡喜,也跟著高興起來,笑道:“你們這邊事兒多,哪用接來接去。”

  蘇輅陪著馬氏說了好些話,才偷偷朝張家小娘子擠擠眼。

  張家小娘子也偷偷朝他一笑。

  有張家小娘子在,蘇輅就不到處跑了,心安理得地躲在孩子堆里當小孩。

  馬氏母子三個還在蘇家留宿一宿,住的還是蘇輅的院子。

  蘇輅覺得四舍五入他們就是一家人了!

  第二天蘇輅自是竭力邀請馬氏在眉山玩玩再走,并且表示自己可以(在小翠的輔助下)當向導。

  最近張方平忙碌得很,很多時候連飯都沒空回去吃,馬氏也不急著回去,見蘇輅積極相邀便順勢應了下來。

  蘇輅帶著馬氏她們玩了一天,本來還想多留她們幾日,馬氏卻笑著說:“家中還有事。別著急,好好讀書,來日方長。”

  蘇輅一聽來日方長,懂了,有戲!

  得了丈母娘這句話,蘇輅還是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出城。

  才剛回到家,蘇輅就被蘇軾逮住了,說道:“走,你三哥被人關牢里去了,我們去贖人。”

  按照宋刑統,一般不涉及十惡不赦的違法犯罪,是可以花錢贖人的。只是機會只有一次,要是你花錢贖罪兩次以上,你的科舉資格就沒了!

  蘇輅震驚了。

  他三哥那個性格,怎么會違法犯罪?

  蘇軾見蘇輅滿臉不敢置信,給他解釋了一下,說本來蘇不危代表父母過來吃蘇轍的喜酒,沒想到路上出了事兒。

  “他去尋花問柳沒給錢?”蘇輅大膽假設。

  “那倒不是。”蘇軾表情十分復雜,先看了蘇輅一眼,才接著說,“他在路上看到個小娘子,發現對方骨肉勻停,身材姣好,不知不覺就跟著人家走了幾條街,快要跟到人家門口去了,結果被人小娘子發現報了官,小娘子說被他尾-隨,懷疑他意圖不軌!”

  蘇輅一陣沉默。

  他回憶了一下上次他給蘇不危寫的信,當時他似乎讓蘇不危注意觀察人體結構,最好能去秦樓楚館走幾遭,叫花娘們給他看看真正的人體構造。

  不過得注意兩點,一是錢得帶夠,免得不給錢被人告官;二是別讓他們爹發現,免得被打死。

  沒想到他三哥不僅付諸實踐,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尾-隨良家女子!

  要是人家不肯善罷甘休,老蘇家的臉可就丟大了。

  蘇輅覺得這事和他沒關系,他三哥是成年人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能別人說什么是什么不成?而且他三哥也不打算科舉,花點錢贖清罪名也不算什么。

  順利把自己摘了出來,蘇輅開始和蘇軾批判起他三哥這種可恥行徑來。

  要是自家女兒被這樣尾隨,肯定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兩個人收拾收拾,帶上銀錢,沒通知太多人,悄沒聲息地出發去接人。

  那是個離眉山不遠的縣城,租個牛車小半個時辰就到了。縣衙那邊知道是蘇家人,也沒多為難,收下罰金就放人。

  “她真好看。”蘇不危跟蘇輅兩人嘆氣。

  蘇輅一陣沉默。

  實不相瞞,哥你這話聽起來像個變-態。

  蘇不危比蘇軾還略大一些,蘇軾本不好說什么,結果聽蘇不危這么一感慨,終歸還是沒忍住開了口:“長得好看也不是你跟著別人走那么遠的理由啊。”

  蘇不危知道是自己連累兩個弟弟跑這么一趟,臉后知后覺地紅了。

  蘇不危說道:“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就想著要是不跟上去就再也見不著了。”

  蘇輅笑瞇瞇地說道:“回頭我找個八尺大漢在你出門時一臉癡迷地跟在你后頭,被逮住還嚷嚷說‘你身材真棒我真是太喜歡你這細腰長腿了’,看看你害不害怕。”

  蘇不危一想到那場景,頓時一陣惡寒,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是我不對。”蘇不危誠懇認錯。

  蘇輅嘆了口氣。

  這屆大人真難帶。

  蘇輅帶上小翠去買了禮物,派小翠這個唯一的女孩兒去送禮道歉。

  對方見來的是個女娃兒,態度緩和了不少,勉為其難地收了賠禮,總算把這一頁揭了過去。

  一行人坐著牛車返還眉山。

  蘇軾這節骨眼上出門,自然是要告知蘇洵的。

  蘇洵早在家里等著了,他是長輩,罵人名正言順,所以見到人后二話不說把蘇不危拎走訓話。

  罵歸罵,蘇洵還是給蘇不危留了面子,只說蘇不危路上耽擱了,沒趕上蘇轍成親。

  夜里兄弟倆住一院子,蘇不危向蘇輅轉達蘇渙的話,說他想去開封可以,得三哥陪著。

  蘇輅想到蘇不危身無分文等著他們去贖人的窘況,不由自主地問出一個問題:“爹娘給盤纏了嗎?”

  蘇不危愣住。

  蘇輅說道:“你在家是不是天天問娘要錢買顏料?”

  蘇不危理所當然地點頭:“禮記里說‘子婦無私貨,無私蓄,無私器’,我又沒有私財,自然只能問娘要。”

  蘇輅睜大了眼睛。

  原來啃老還能引經據典,學到了!

  不過這話不能對他爹說,他爹太無恥了,他要敢這么說,他爹肯定會趁機沒收他的小金庫。

  蘇輅說道:“那你現在沒盤纏,怎么送我去開封?總不能讓三叔把我們兄弟倆路上的花銷也包圓了吧?”

  蘇不危沉迷作畫,不通俗務,對錢財毫無概念,聽蘇輅這么一說才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他都回到眉山來了,總不能再倒回去找娘要錢吧?

  蘇輅見自家親哥愁眉不展,只能嘆氣。

  他這哥哥放出去,早晚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放過。

  除了找個富婆花錢供他天天畫畫之外,他這個哥哥估計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

  與其讓社會教會他世間險惡,不如讓親弟弟來!

  蘇輅一臉決然地說道:“三叔他們固然不會在意這些,我們卻不能那么厚臉皮。不如以后我們每到一個地方,我便叫金剛去打聽誰家需要畫畫,你上門給他們畫去。這樣一來三哥你既可以練習畫技,又可以賺點小錢,”他仰頭看著自己親哥,眼底滿是期許,“我們的盤纏靠你了!”

  蘇不危聽得一愣一愣。

  他學畫這么多年,基本處于自娛自樂狀態,壓根沒賺到過錢。

  蘇不危不太自信:“真的有人會花錢買我的畫?”

  “放心吧,肯定有的,咱這些小老百姓對畫技要求又不是特別高。”蘇輅給蘇不危勾畫出一個美好未來,“你趁著年輕多接單多練習,保證往后紙上能畫、墻上能畫、山石上能畫,老少婦孺能畫、花鳥蟲魚能畫、神佛鬼怪也能畫!到那時候,天地萬物皆是你的畫紙,萬丈紅塵皆在你筆下變幻自如,你還怕畫不好嗎?”

  反正,養哥哥是不可能養哥哥的,就算忽悠哥哥每天起早貪黑去賣畫,他也不可能養哥哥的!

  他,蘇輅,這輩子只能被人養,絕不掏錢養別人!

  蘇輅心里這么想著,面上卻滿是愁容,唉聲嘆氣地說道:“當然,這樣三哥你會很辛苦,實在不行的話,三哥你不用管我的。”

  蘇不危聽弟弟這么說,立刻表態:“三哥不怕辛苦!”

  得了蘇不危這句話,蘇輅滿意地說道:“不急,今晚三哥你好好休息,明兒我再讓金剛出去看看有沒有人要畫。”

  蘇不危有些茫然。

  不急這詞兒和明天就開工是不是有點矛盾?

  蘇不危目送弟弟背著小手踱步離開,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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