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吳帆發現，用天才這個詞來形容郝總，還是有些過于草率了。
說的只是白點兒，就他所見證到的奇跡，完全已經超出天才的范疇了。
將郝總留下來的程序的源代碼瀏覽了一遍之后，時間已經過了下班的點。
然而他并沒有立刻離開實驗室，而是在實驗室待了一個通宵。
而目的只有一個，那就為了把這套系統給吃透！弄清楚它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東西，又有著怎樣驚人的功能。
說來慚愧，最初瀏覽系統源代碼的時候，他也僅僅只是看懂了一點皮毛，直覺告訴他這套系統實際的價值，遠遠比他預估的還要驚人。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讓他花了一整晚上的時間，將整套系統的功能摸清楚之后，他心中的驚訝已經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了……
“……這是一段活著的程序。”
配合著難懂的肢體語言，走在一位約莫有50歲的年邁研究員旁邊，吳帆用難掩心中激動的語氣，向身旁那位面無表情的老人描述著自己的發現。
“……它在測試中展現了驚人的學習能力，以至于我在實驗中甚至產生了錯覺，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段程序，而是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冷靜點，也許真的是錯覺呢？”聽著那激動人心的描述，年邁的研究員只是看了他一眼，用毫無波瀾起伏的語氣說道，“我聽說你已經一整晚沒有睡覺了。”
“這不重要！”
“恰好相反，這很重要。”糾正了他的話，那年邁的研究員絲毫不給面子的繼續說道，“良好的睡眠是成功的第一步，它不只能讓我們以最好的狀態投入到工作中，還能減少我們在白天做夢的次數。”
“你說我在做白日夢？！”
“我沒這么說，但我覺得你可能真的需要冷靜一下。”
正說話間，兩人到了目的地。
雖然旁邊這位老人并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但吳帆還是非常客氣的主動為他推開了實驗室的門。
云夢科技的研究所內聚集著不少來自腦機接口技術研發相關領域的大牛，細分的研究方向涵蓋了包括神經科學、生物醫學、計算機科學等等一系列的領域，而若是再往下細分下去，還能挖掘出許多尋常人根本沒有聽說過、也沒有途徑去聽說的細分研究方向。
而此刻站在他旁邊的這位，便是國內仿神經學網絡研究方向的大牛郭海洋教授。而他所研究的方向，便是運用機器學習算法，構建能夠處理神經信號的智能化網絡。
擔任學識和能力而言，學術界對他的評價是距離院士只差一個驚天動地的研究成果。
而這也正是他驕傲的資本。
當兩人走進實驗室的時候，實驗室里已經擠滿了人。
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郭教授，一眾研究員很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郭海洋也不客氣，越過眾研究員走到了那臺顯示器旁邊，看著屏幕上那個黑底白字的命令窗口，輕輕抬了一下眉毛，面無表情的臉上浮起一絲淺淺的笑容。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系統？”
這玩意兒很眼熟，他有點印象。
之前吳帆找他商量那個“魔獸世界”的項目時候，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拒絕掉了。
無關于身為準院士的矜持。
在他看來，為了收集實驗必要的數據專門跑去開發一款游戲，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那些收集來的數據或許有用，但光是將其整理成能夠派上用場的資源，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更不要說，關于如何運用處理這些數據，許多技術上的難題還沒有完全解決。
若是為了錢，他大可有更好的選擇，無數互聯網巨頭都會很樂意聘請他為技術顧問，根本不必屈尊于一家新興企業。
之所以來這里，除了是被那個叫吳帆的晚輩的真誠打動之外，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他在這里看見了實現夢想的契機。
很少有人愿意下血本投資一項前景尚不明朗的技術，然而有一名年輕人卻這么干了。
哪怕就沖這份敢于為科學血本無歸的精神，他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幫這位年輕人一把。
“正是！”面對郭教授的詢問，吳帆一臉興奮地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郭海洋笑了笑，沒說什么，只是拉開椅子緩緩坐下，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然后敲下了幾個字符，按下按鈕。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眉毛向上抬起的一絲意外的弧度，嘴里漏出了一聲輕咦。
“……你們把之前那套系統改了？”
吳帆笑著說。
“雖然不是我們改的，但確實已經不是之前那套系統了。”
郭海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光從表情看不出來他是在表示對這項工作的肯定，還是僅僅表示自己知道了。
雙手放在了鍵盤上，調取了系統的源代碼，郭海洋教授一行一行的掃視著屏幕上的內容，而臉上的表情也是從最初的輕視漸漸變成了驚訝，以及最后的難以置信與震撼。
正如這位吳所長所說的那樣。
此刻擺在他面前的這段程序，已經超出了他對一般程序的認知。
它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能夠與他正常的溝通交流以及互動。
而且不只是如此。
能夠做到人機交互的智能程序比比皆是，能通過人機交互來完善數據庫的智能程序也多如牛毛，然而能夠做到像細胞分裂一樣完善自身、像靈長類動物一樣成長的人工智能，他卻是第一次見到。
以至于他甚至有種錯覺。
這精妙絕倫的算法，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而將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它帶來這個世界的他們，究竟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還是為這個乏味的世界帶來了普羅米修斯之火，他也暫時無從知曉。
醞釀了好半天的情緒，郭教授的雙手離開了鍵盤，從嘴里憋出了一句話。
“這種技術拿來做游戲會不會太……浪費了點？”
吳帆搖搖頭，用難掩激動的語氣說道。
“我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它還不夠完美，就像個初生嬰兒。我們需要大量的實驗者來幫我們完成這個偉大的工程，將它孵化成我們所需要的樣子，而魔獸世界正是這么一個機會！”
郭海洋反問道。
“我們需要的是一臺游戲機嗎？”
看著陳列在一旁的服務器，吳帆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需要的是它，而它可以通過我們的游戲，來理解我們。”
“我想，這也是郝總制定這一計劃，并且將它帶給我們的原因。”
郭海洋沒有說話了，因為想不出來反駁的理由。
讓他搞研究還行，但要是辯論，他還真沒什么自信能掰過現在的年輕人。
況且這套系統本身就是為游戲而設計的，倒是自己帶上了先入為主的觀點。
不過就在這時候，他忽然從吳帆的那番話中，捕捉到了一個被忽視的關鍵點。
“等等，你說……這程序是郝總帶來的？”
“我之前沒說嗎？”吳帆微微愣了下，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李建峰，見后者搖搖頭，便輕咳了聲說道，“好吧……我之前太激動了，可能沒說清楚。事實上這程序不但是郝總帶來的……有很大可能，就是他做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周圍瞬間傳開一片轟動的聲音。
郭海洋也是一樣，只感覺腦子嗡的一聲，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與震撼。
“怎，怎么可能……”
吳帆無奈地攤了下手。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您還認識哪位能做出這種研究成果的人嗎？”
絕對沒有！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郭海洋在心中反射式的回答。
別說是這座研究所了，就是放眼整個學術界，能夠開發出這套系統的人也根本不存在。
然而就算是這樣……
喉結動了動，郭海洋剛想表達心中的無法相信，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因為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去年發生的一件事情。
那是一場面向全國大學生的編程技能競賽。
摘得桂冠的那個人，不到一小時便完成了為期三天的比賽，而且提交的答案更是讓整個主試委員會的專家都頭疼了三天不止。
后來不只是3d游戲引擎的athc文件中的底層函數被改寫，這一數字的影響甚至擴散到了自動化工業乃至航天領域……
如果是他的話……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就像所有人一開始都沒想到，那道題能被他做出來一樣……
震驚的不止是郭教授，此刻站在實驗室里的眾研究員們臉上，也寫滿著難以言表的詫異與驚嘆。
寫出這段程序的高人，居然是郝總？！
這也太讓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