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坐在城南創業園區寫字樓樓下的咖啡廳，杜子騰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抬起胳膊看表。
距離從尚海市飛到江城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些天來他幾乎天天都會坐在這里蹲點，然而調查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云夢游戲的員工就好像是不下班一樣，任憑他怎么蹲，也蹲不到一個脖子上掛著云夢游戲工牌的人從電梯里下來。
來之前想的那些點子都沒派上用場，就算想腐敗也找不到腐敗的對象。
第一次干這種活兒的杜子騰此刻只感覺壓力巨大，這可比在辦公室里給老員工們端茶倒水打文件難多了。
但他一想到吳主管在自己臨走之前對自己的囑咐，以及徐總對自己的期許，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終于到了第四天，神殿逃亡的下載人數已經突破了五百萬的大關，老吳親自打電話過來催促他調查的進展，他才意識到自己不能就這么守株待兔地等下去了，于是選擇了主動出擊。
然而就在他終于下定決心，網購了一件外賣服，自掏腰包訂了十份盒飯，騙過了樓下保安準備混上20樓瞧瞧的時候，卻是在電梯里撞見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咦？你也是去20樓的？”
聽到同電梯的那人和自己搭話，杜子騰心中緊張的一批，但還是故作鎮定地笑著說，“啊，對，我是送外賣的。”
“送外賣？”李宗正狐疑地看了這家伙手中的塑料袋一眼，“這么多盒飯？”
“企業餐嘛，點餐的那家公司還挺大的。”杜子騰腦子轉的飛快，編著故事說道。
“挺大的？哈哈，咱確實挺大的。”
李宗正也沒往深處去想，只當做是句夸獎。
心情大好之下，他伸手就想接過那外賣小哥手中的外賣，笑著說道：“肯定又是林君那狗東西點多了！你確定是20樓吧？給我瞅瞅都點了啥，順便幫你拎點。”
“誒誒誒，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我都不知道您是哪家公司的。”
“云夢啊！這還用問么？整個20層除了我們一家企業還有誰？”
一聽到這句話，杜子騰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臥槽？！
整個20層就一家企業入駐？
失策了！
看著上升的樓層，就在他正焦急地想著該如何把話圓回去的時候，卻是沒想到他夢寐以求都想刺探的情報，居然就這么輕描淡寫地被對面主動給抖出來了。
“嗐，那你自己拿著吧，我也不攔著你，”李宗正擺了下手，嘀嘀咕咕著說道，“這狗東西真特么浪費，三個人點十份外賣，吃不死你！”
聽到這句話，杜子騰愣了下。
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咽了口唾沫，確認地開口問道。
“三個人？”
“對啊，咋了？”
“這大白天的……你們公司不上班的嗎？”
李宗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上啊，一天到晚忙著呢。咱們企業剛辦起來沒多久，總共就三名員工，還有一個天天在外面出勤不知道在干什么，搞不好今天公司里還就兩個人。”
“可是……你們不是做游戲的嗎？沒有什么美工、前端后端、策劃之類的——”
這話剛說到一半，杜子騰瞬間就后悔了。
他一個送外賣的知道這么多東西，豈不是顯得很突然？
但凡有點兒保密意識的人都會懷疑啊！
然而……
對面那個人似乎比他更菜。
李宗正根本沒想那么多，只是爽朗一笑說道。
“做些小游戲用得著幾個人，老板寫的需求表，我照著做，忙不過來的扔給外包。最近確實忙了點，但過一陣子就好了。”
捕捉到了一條不得了的情報，杜子騰瞪大了雙眼。
“等等，你是說……2048和神殿逃亡，都是你們老板自己設計的？”
“你這么說我可不愛聽了，”李宗正不滿地看了他一眼，“2048是他一個人搞得不假，但神殿逃亡我的意見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最初的那份需求表完全……哦吼，電梯到了，要進來坐會兒嗎？”
叮咚一聲，電梯停了下來，打算了他說到一半的話。
不過……
杜子騰也沒心思繼續聽下去了。
此時此刻的他心中除了震撼與難以置信之外，一點兒其他的想法都沒有。
一個人設計了兩款爆款游戲……
這家伙還是人嗎？！
“不，不用了，”杜子騰將外賣全都擱到了李宗正的手上，尷尬地笑了笑說，“我要接下一單去了，您……先忙。”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折騰了三四天都沒結果的調查，結果就這么簡簡單單地搞定了。
果然……
自己還需要磨煉啊。
“好嘞，那下次見咯。”
兩手接過了那十份盒飯，李宗正和站在電梯上的“外賣小哥”道了聲別，然后便哼著小曲走去了走廊的盡頭，用膝蓋頂了頂門。
“老林，開門！”
聽著門口咣咣的敲門聲，林君不耐煩地丟下鍵盤，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你不是有鑰匙么。”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他還是帶著一臉的不情愿，走過來開了門。
側著身子進了辦公室里，李宗正嘿嘿一笑，將拎在手中的兩提塑料袋擱在了門口的桌子上。
“這不手上拎著東西呢。”
看著塞得滿滿當當的盒飯，林君頓時驚了。
“我去，你是屬豬的嗎，咋點了這么多？”
雖然公司最近確實賺了點錢，但也不能這么糟蹋吧？
兩個人點十個菜，也忒浪費了！
一聽到林君把浪費的鍋甩給自己，李宗正頓時不樂意了，瞪了他一眼說道。
“我點的？不是你點的嗎？我還幫你從電梯口拎了過來。”
林君眉毛一陣抽動，表情怪異地指了指自己。
“我點的？你確定？”
“對啊，”李宗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外賣單寫的送到20層，20樓除了咱還有別人嗎？不是你點的難道還能是孫小藤點的不成，人家今天一直在外面忙，都沒來過公司。”
林君小聲說道：“可是……我也才剛到一會兒啊，而且還是吃了飯才上來的。”
辦公室的空氣，詭異地安靜了一會兒。
對視著的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李宗正咽了口唾沫，只覺得背后發涼。
林君訕訕一笑，尷尬地咳嗽了聲，率先打破了沉默。
“要不……”
“這外賣還是別吃了吧。”
李宗正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緊張地跟著說。
“我也覺得。”
怪瘆得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