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之后，市場部的主管吳建華帶著徐總的指示回自己部門轉了圈，發現大家都有事情在做，于是隨手抓了個新入職的。
“給你個任務，你飛一趟江城。”
手上握著幫同事沖的咖啡，杜子騰愣了下說：“江城？”
“對，這是徐總親自交代的任務，要咱們部門調研一下神殿逃亡的開發團隊，尤其要搞清楚游戲的策劃案是誰寫的，”拿著會議紀要拍了拍他的胳膊，吳建華老氣橫秋而不失認真地繼續說道，“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對別人的公司做背調，而且查的還是比較敏感的人事，哪有這么容易搞定的，這又不是打個電話過去你問我答，搞不好還得使點小手段，考驗下對方員工的職業操守。
功勞雖然必須得是自己的，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吳建華當然不會自己去，最佳的選擇自然是找個不懂的愣頭青。
做成了，那是他的功勞。
做不成，也有個可以甩鍋的。
很顯然，這位新人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正如老吳預料的那樣，這位杜兄壓根兒沒想到那么多，只聽說是老總交代的任務，表情瞬間從懵逼變成了激動，以為自己是受到了提拔。
“徐總的任務？可是，我……只是個新人，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吳建華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小杜啊，你也入職有幾個月了，工作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很看好你，這個任務嘛，主要也是對你的培養。”
“這，真是太感謝了！”
“謝什么？咱都是同事。”
看著這新人愣頭愣腦的樣子，吳建華在心中呵呵一笑，臉上卻不作任何表示，反而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現在就去準備吧。”
杜子騰抬頭挺胸，一臉激動的表情。
“是！”
江城大學的校園。
站在校門口等人的郝云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距離約定的下午三點已經只剩一分鐘了。
就在他正想發條消息過去問問的時候，后面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嘿。”
回過頭去，只見一位穿著杏黃色的吊帶襯衫，踩著白色小涼鞋的女生，正一臉笑盈盈地看著他。臉頰的酒窩是點睛之筆，并不需要多少心機的妝容，就能很好地襯出那份青春靚麗的感覺。
從那扎成蝴蝶的橘色發帶，還有那迎著風兒吹來的柑橘清香，郝云大致能夠判斷出，她在出門前應該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
“哈嘍，郝云學長，”看著半天沒有反應的郝云，跳到他面前的徐小阮，笑嘻嘻地揮了揮小手，“在嗎？你要是這么一直盯著我，我可是會害羞的喔。”
回過了神來，郝云遲疑了下說道。
“……學長？”
“沒什么，只是感覺你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就好像比我大很多一樣，”徐小阮用開玩笑的語氣繼續說道，“不過有一說一，這個稱呼還挺順口的。”
郝云嘆了口氣。
“你是想說我看著顯老嗎？”
“怎么會？”徐小阮莞爾一笑說，“你可以對自己的顏值更自信一點喔。”
顏值嗎？
對于這句贊美，郝云并沒有太多的感覺。
畢竟人們只會在意自己缺的東西，而不會對已經擁有的東西提起太多興趣。
結束了這個話題，他開口說道。
“需要我叫輛車嗎？”
“不用不用，很近的，走路就能到了，跟我來吧。”
看著往前走去的徐小阮，郝云也跟了上去。
大概是昨天晚上。
這位徐同學和他發了條微信消息，讓自己陪她去一趟琴房，說是排練迎新晚會的節目。
正好下午也沒什么其他的安排，而且聽她說那個琴房距離學校也不遠，郝云便答應了下來。
也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兩人沒走多久便抵達了目的地。
而且，居然就是他之前去錄音的那家。
向服務員出示了VIP卡，徐小阮回頭看向了郝云，朝著他眨了眨眼。
“這是我平時練琴的地方。”
雖然沒有刻意去觀察，但郝云還是用余光看見了，那張卡的顏色似乎是黑的還是紫的。
不過，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環視了周圍一圈，裝作第一次來的樣子說道。
“環境還不錯。”
徐小阮俏皮地笑了笑。
“嘿嘿，還可以吧？”
“確實挺不錯，不過這兒練琴不便宜吧？”
“我爸給我辦的卡。”
不知道為什么，郝云總覺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柔軟的側顏略微有些冷淡。
但，也許只是錯覺。
因為下一個瞬間，她便忽然接近了過來，伸手輕輕拉了下他的袖子，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
“學長呀？你又在看哪個女生？”
“……沒有，”下意識地向后退開了半步，不太適應這種距離的郝云，表情略微尷尬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要不還是換個稱呼吧，總覺得怪怪的。”
“那……云哥？”徐小阮看著他眨了眨眼。
“……”
郝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雖然他覺得仍然有些過于自來熟，但至少比起之前那個奇怪的稱呼要稍微好一點。
沿著走廊來到了房間，最后進門的郝云順手關上了隔音門，在一旁找了張椅子坐下。
看著走到窗邊擺弄窗簾角度的徐小阮，他隨口問了句說。
“說起來，你的鋼琴都十級了，還需要練嗎？”
鋼琴十級。
雖然對于專業人士而已只能算是入門，但對他這種業余選手而言已經很強了。到現在為止他能流暢彈出的曲子也只有兩首而已，一首煙花易冷，一首他是海盜。
“當然需要呀，何況曲子都還沒選呢，我還想讓你幫我參謀參謀，”徐小阮彎了彎嘴角，繼續說道，“而且哦，練琴可是很無聊的。我都為你報名參加迎新晚會了，難道你不覺得至少排練的時候應該陪陪我嗎？”
這就是之前她說的那個條件嗎？
郝云倒也想不出什么反駁的理由。
看著不說話的郝云，徐小阮將十指放在了琴鍵上，隨意地彈了兩段練習曲的前奏。雖然是沒有聽過的曲子，但看她流暢的指法和那靈動的旋律，水平應該遠遠不只是十級而已。
一曲奏畢，那纖細的十指從琴鍵上收了回來。
微微偏了下頭，徐小阮看向了郝云。
“對了，云哥呀。”
“嗯？”
“昨天，和你一起去圖書館的那個女生是誰呀？”
“朋友，怎么了？”
拖長音地回了聲“哦”，就在郝云正想問一句“你打聽這個干什么”的時候，她忽然微微笑著換了個話題。
“想學嗎？”
“嗯？”
“我注意到你在圖書館里看樂理方面的書，云哥應該是想學鋼琴吧？”臉頰的小酒窩微微綻放，徐小阮眨了眨眼，“我可以教你喔。”
如果單獨把最后一句話拎出來，配合那毫無心機的酒窩，與下午四點鐘剛剛好越過窗檐的陽光，郝云承認還是挺撩人的。
然而……
此刻的他心中卻是忽然一緊。
不是因為心動。
而是純粹的那種緊張。
先前她說圖書館的事情時，郝云雖然覺得有點兒奇怪，但也沒有多想。但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連他看的什么書都知道，甚至還判斷出了他想學鋼琴，這就有點兒不太正常了。
這家伙……
該不會是跟蹤狂吧？
心中藏著老多秘密的郝云，整個人的神經都繃緊了。
“學長，你好像很緊張？”
“咳咳，沒有，你的錯覺。”
“想學嗎？”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坐墊，徐小阮嘴角微微上揚了一絲弧度，“我可以教你喔。”
怎么教？
手把手的教嗎？
雖然她并沒有明說，自己也絕對沒有故意想歪，但那暖色調的光線和無邪的雙眼，卻讓郝云感覺到有一個聲音，在自己的耳邊如此呢喃。
過去。
然后坐下……個der啊！
怎么可能過去！
這家伙絕對有問題！
郝云沒有任何動作，徐小阮也沒有繼續說話。
空氣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就在氣氛即將轉化成尷尬的時候，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可算是替郝云解了圍。
“我接個電話。”
看著指了指手機站起身來的郝云，徐小阮也不氣餒，只是微微一笑點了下頭，然后轉過頭去，將十指放在了琴鍵上。
郝云沒有猶豫，拿著手機立刻走出了門外，松了口氣的同時按下了接通的按鈕。
“喂？”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李宗正的聲音。
“老板，您要的那個跳一跳我做完了。”
一聽到這句話，郝云頓時驚訝了，先前的緊張也一掃而空。
“這么快？”
“那必須的！”
“很好，干得漂亮！”郝云往旁邊走了兩步，繼續說道，“接下來你的工作重心主要就是神殿逃亡那邊了……好好努力，月底有大紅包！”
“好的老板！”李宗正干勁十足地說道，“需要我把游戲封包上傳嗎？”
“不用不用，你把項目相關的東西放到林君那兒就行了。現在咱們的業務重心還是在神殿逃亡那邊，把這個項目維護好就行，等過了這個月我會再給你招點人。”
“歐克！”
人的精力是有極限的，企業也是一樣。
維持一款游戲，并不比開發一款游戲更容易。哪怕電趣精選那邊包攬了神殿逃亡的運維，也是需要云夢游戲這邊來做后臺更新的。
李宗正這家伙雖然有點天賦，而且工地上打磨過的吃苦耐勞精神，也為他適應現在的崗位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但一個人同時管兩個項目，還是有點太為難人了。
掛了電話之后，郝云等了幾秒鐘，繼續打給了林君。
電話剛一接通，他便開了口。
“跳一跳的項目你接手下，幫我聯系個靠譜點的模型工作室……對，框架保留著，模型全都換掉！”
“具體的需求晚上我發你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