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
莫文心跳突然劇烈加快,幾乎提到嗓子眼里,有那么一瞬間,他忘記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就這樣眸光呆滯與惡靈對視,八月晴朗早晨變得陰森,詭異,至少喬恩修女的臥室正是如此。
視覺沖擊下,內心最原始最古老的情緒莫名擴散放大——恐懼!
冷汗劃過臉頰,莫文右手瞬間伸進外套,握住左輪手槍的木制槍柄,拿出瞄準惡靈腦袋。
就在這時,他肩膀被誰拍了一下,以為是探長,轉身,惡靈腐爛臉頰距離自己只有五厘米!他甚至聞到惡心腐臭味!
“醒醒!”
沙啞聲音回響腦海,莫文精神刺痛,恍惚幾秒,發現哪有什么惡靈,站在身后的是探長,門口空空如也。
“我……剛才是幻覺?”
霍爾冷峻面容略顯蒼白,撿起紅布,遮住3級023,凝重說道:
“那是3級023窺探出你內心的恐懼,進行視覺影響。3級禁忌物品屬于范圍危險級別,你開啟‘牧師’初始職業,精神力提升,我估測受到影響的可能性較小。”
“你不是禁忌物品的使用者,就算受到影響,也不會太嚴重,趕緊去吧。”
“嗯。”莫文心虛回應,咽了咽唾沫。
剛才,視覺影響的情況下,他差點朝著探長開槍。
精神緊繃,他奪門而出,來到走廊,邊讓眾人跟著自己,邊冷靜告知3級023還原案件的詳細過程,包括惡靈的所在位置。
明媚陽光照耀空曠寂寥的操場,莫文褐色的眼睛盯著前方,暗想:
初始之書,我一定要得到!
昏暗臥室,霍爾獨自坐在床鋪邊緣,傷口經過莫文的治療完全愈合,虛弱和疼痛卻時刻刺激腦海。
“這么嚴重的傷勢都能短短幾秒恢復,他挺適合‘牧師’職業。”
喃喃自語,霍爾從風衣內層口袋掏出一枚精致戒指,眼神柔和幾分。
嗚嗚……嗚嗚…..
周圍環境忽地變化,瘆人哭泣聲音繚繞房間,面目可憎,血肉模糊,衣著襤褸的“惡靈”憑空出現,長發遮掩臉頰,彎腰低頭,張牙舞爪低吼。
“霍爾……霍爾探長,我死得好冤……”
腐爛面容猛地接近霍爾,死亡如風,無處可躲。
“使用后的影響?”霍爾嘴角勾勒笑容,若無其事望著那張恐怖面容,隨口道:“你不冤,將女兒獻祭給邪惡教派,換取100金票,私下幫助邪惡教派成員進行‘亡靈召喚’儀式,害得自己女兒成為犧牲品,你必死!”
起身,他環視尋仇的家伙,冷言:
“心懷善意,與善同行,讓命運指引你們——同化!”
圣潔光芒擴散,這些面目可憎的靈,轉變生前樣貌,紛紛跪地,虔誠懺悔犯下的罪惡,化為純白光點消失不見。
“就這種程度?呵呵!”霍爾握住戒指,注視古老穿衣鏡。
似乎他的挑釁激怒了3級023,遮住鏡面的紅布被陰風吹拂,掀開掉落,邪惡不詳氣息充斥狹小臥室。
晃眼間,霍爾置身在詭異鏡面世界。
上下,左右,前后,全部都是薄薄的鏡子,仿佛觸及可碎,每面鏡子印出無數相同身影。
“鏡子世界……根據大主教記載,3級023的鏡子世界類似夢境,任何所見所聞都是虛幻。意志不堅定,稍縱即逝就會被鏡子殺害,靈魂永遠囚禁這里,無時無刻承受恐懼的壓迫,肉身死亡。”
使用禁忌物品前,霍爾就詳細調查過,突兀變化也在預料之中,鎮定自若。
他將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輕言:“命運之下,顛倒吧!”鏡子世界陡然發生異變,鏡面出現裂紋,急速擴散,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
喀嚓!喀嚓!砰!
無數鏡面支離破碎,碎渣懸浮虛空。
噠踏,噠踏,噠踏,黑暗中,朦朧身影緩步接近,高跟鞋踩踏鏡子碎渣,血紅顏色開始吞噬一切。
“霍爾。”女子氣質儒雅,賢惠端莊,嗓音悠長清甜,左手無名指戴著和霍爾同樣的戒指。
血紅覆蓋鏡子世界,空氣似乎變得粘稠。
霍爾微微顫抖,快速恢復冷靜,從衣兜掏出香煙點燃,深吸,吐出煙霧,左手拳頭默默緊握,嗓音低沉沙啞道:
“對不起。”
女子走到他身側,美麗臉龐逐漸潰爛,陰冷質問:
“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平害死我的事實?為什么?為什么要害死我?”
“對不起。”霍爾閉著眼睛,再次沙啞重復。
“可笑,為何不敢看我?愧疚?害怕?恐懼?”女子雙手掐住他脖子,低吼道:“你應該來陪我!你早就該死了!你答應過我,要和我永遠在一起!你說過,我們不離不棄!”
“對不起。”霍爾第三次重復。
女子腐朽得愈發嚴重,笑容驚悚恐怖說道:
“沒錯,你對不起我,要不是你追尋神秘案件,要不是你無聊的興趣愛好,我就不會死!你對不起我!”
突然,無數破碎鏡面伸出黑色的手,滴落惡心血液,朝著霍爾接近,想要將他困在永無止境的血紅中。
“待在這里,陪我,我愛你。”女子加重力度,殘忍輕笑。
“我也愛你。”霍爾抱住女子,不顧那腐爛血肉,溫柔說道:“我對不起你,我說過,我要給你最繁華的婚禮,讓你成為最幸福的新娘,我沒有履行承諾,我……”
霍爾黑眸通紅,自嘲,“我從未想過,世上真有神秘,我太天真,窺視神秘總要付出代價。”
“抱歉,我不能待在這里陪你,他們需要我,瑞琪還小,我要照顧她,看著她長大嫁人。”
“伊麗雅經常孤獨仰望星空,她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無父無母,被靈魂撫養長大,我答應過她,給她溫暖的家,幫她找尋父母。”
“安迪先生喜歡挖掘歷史文獻,他的夢想是掌握所有神秘學。你不知道,他的儀式魔法容易觸怒神靈,明明年紀這么大了,還是不讓人省心,我得時刻看著點他,讓他過個安詳的晚年。”
“休克跟我講過,他是教會可憐的實驗品,要不是有了孩子,他早就自殺了,我需要慢慢開導他。”
“老探長的暗傷越來越嚴重,或許,唉……”
“朱莉娜和埃爾文斯年齡大了,幾年后就會退休。”
“莫文……嗯,很有意思的年輕人,他讓我明白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是個‘戲精’,既聰明,又笨拙,我想好好培養他。”
說著,霍爾開心微笑,輕撫女子秀發。
無數黑色的手停頓半空,斷裂,墜入血紅之中。
女子松開雙手,抱住霍爾,幽幽詢問:
“他們一定很幸福吧?”
“不,是我很幸福,我從來不是為自己而活,他們守護著我,我守護著他們。”霍爾輕聲回應。
血紅蜷縮,女子恢復美麗樣貌,莞爾一笑,輕言細語:
“我愛你,永遠……永遠……”
喀嚓!喀嚓!鏡子世界破碎瓦解,霍爾站在昏暗臥室內,兩滴淚水劃過臉頰。
他平視古老魔鏡,沙啞道:“謝謝,讓我再次見到她,不真實的她。”
倏然,魔鏡鏡面浮現神秘身影,看不清臉,不知性別,謎一樣的奇幻存在……死沉到無任何情緒波動地聲音響起:
“你不是命運女神教會的虔誠信徒!”
“嗯,我不是。”霍爾收斂溫柔一面,平淡答復。
“你的內心復雜難懂,恐懼被同化,你剛才不過在和自己臆想的人物交談。”魔鏡繼續蠱惑。
霍爾撿起紅布,反駁說道:
“你不懂,你只是道具。她就是她,她不是真的她,她永遠存在我內心深處,她不是恐懼,她是我最脆弱的一面,你……失誤了。”
話語一落,霍爾用紅布遮住鏡面,踱步離開房間。
打開鐵門,光線刺眼,陰暗一掃而空,他瞇起眼睛適應了從黑暗到光明的過度,隨手關門。
雙肘拄著二樓護欄,點燃香煙,霍爾瞭望遠方。
明朗,東邊別墅區。
廂體側面刻畫有“雙劍垂立,雄獅怒吼”的總警廳馬車快速行駛,車輪剛剛停止,伊麗雅果斷打開車廂,沖下馬車。
“這里是伯德男爵的別墅!”莫文凝視前方豪華別墅,思緒萬千。
難道惡靈和伯德男爵有關?
還是伯德男爵就是惡靈背后的神秘人?
街道兩側,不少路人遠遠望著他們,低聲議論。
“低調點,別太張揚。”老安迪慎重囑咐一句,溝通靈界,瞇眼說道:“左邊和右邊都存在惡靈的邪惡氣息,很微弱。”
四人相顧頷首,莫文與伊麗雅朝著左邊而去,老安迪與休克朝著右邊而去。
豪華別墅二樓,伯德男爵注視著四人遠離背影,嘀咕道:
“命運女神教會的成員,安迪先生……”
另一邊,莫文開啟精神力潛能,同樣可以感應到微弱惡靈的邪惡氣息,視線內,空氣飄浮黑色顆粒,像一條線。
他們穿過別墅區,來到城市邊緣位置,惡靈的邪惡氣息消失,線索中斷。
赤日高升,附近屬于別墅公園,環境優美,湖泊波光粼粼。
莫文深吸一口氣,不甘心盯著湖泊。
不得不承認,他們……跟丟了!
惡靈或許早已離開,或許刻意留下邪惡氣息引導他們,或許……沒有那么多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