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看了看牛爾，終于笑了。
此前的那份凝重和不茍言笑，也終于破掉了。
“好，還沒變。你還是當初的那個牛爾……我訂的是今晚的機票，咱們之間也不用客氣。不用送，也不用餞行。我和你嫂子還有點事兒，你先滾吧，記著勤聯系。”
牛爾站了起來，看了看窗外。
這是一座濱海的咖啡屋，叫海角咖啡。隔窗遠望就是湛藍的海面，接近岸邊邊緣處，有黑灰不等的大小礁石，以各種奇怪的姿態聳立著。
海水在一波又一波的激蕩中和礁石相撞，激起白色的浪花翻卷著……咖啡屋內一曲輕柔溫馨的背景音樂，融合在空氣分子中正溫柔地飄蕩在每個客人的耳畔。
原本應該是情侶們親密交流的浪漫之地，如今卻很可能就成了馬皇和陳苡婷的分手之處。牛爾繞過桌子走到馬皇的身前。
“馬皇，我比你整整小了十歲，卻從不管你叫一聲哥。我沒有親哥哥，連個弟弟妹妹也沒有。所以我覺得，你好像比我的親哥還親……”
“滾……你啥時候也變得這么肉麻了？”
馬皇抬腿就是一腳踢在了牛爾的大腿上。
牛爾閃躲了一下，習慣地抓抓頭發。
“沒有酒喝，沒有餞行，那在我滾之前，就送你一句話吧。”
“有屁快放！”
“我老爸常說，人這一輩子并不是為了名和利以及各種欲望活著。大多數人只是在快閉眼的最后階段才明白，其實人的一生只是為了一個字而活著，這個字就是，愛。”
“滾了，不耽誤你們談情說愛了！”
牛爾轉身離去。
陳苡婷的眼圈立刻就紅了。
牛爾開上高速不過幾分鐘時間，就接到了陳苡婷的電話。
“馬皇……嗚嗚……嗚嗚嗚……終于和我分手了……”
隨后的耳機里就是陳苡婷的嚎啕大哭。
牛爾很想把車子停下來，此時實在是沒有地方停靠。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一邊開著車子，一邊聽著陳苡婷的哭訴。
看來陳苡婷對馬皇是真愛，馬皇卻比自己要果斷決絕得多。
思來想去，他也不知道馬皇這么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就像當初自己沒有娶那位蠢萌蠢萌的小女孩兒一樣，他活了兩輩子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感情的事情，實在是一團亂麻，不理也罷。
陳苡婷哭訴了足足有將近十分鐘，才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訂的是明天下午的機票，今晚你來我家吧，我需要安慰。”
牛爾答應了一聲，終于掛掉了電話。
這里屬于夷北市的遠郊，牛爾今天是不可能再開回北新市了。他邊開車邊琢磨，這一下午的時間到哪里去消磨。
那就去市區轉轉吧，這輩子來了兩次，始終是兩點一線辦完事情就走，還沒顧得上仔細看看這個夷州首府長啥樣呢。
正琢磨間，一輛紅色跑車刷地一下超了過去。
牛爾正閑的無聊，一時好勝心起，立刻提檔，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
其實紅色跑車并不快，而是牛爾因為想心事開的有點慢而已，不一會兒牛爾就超了過去。兩車并排的那一刻，牛爾耐不住好奇心就側頭看了一眼，發現開車的竟然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
牛爾原本以為應該是個靚妞兒，至少也該是個年輕女人吧。剎那的驚訝過后，牛爾有點佩服老太太的滿身潮氣，就微笑著跟老太太擺了擺手。老太太也微笑著鳴笛致意。
牛爾到了市區先去逛了故宮博物院，竟然看到了光緒年間的翡翠白菜以及東坡肉形石。實在閑的無聊，他又去看了一眼地標建筑101以及國父紀念館。很巧的是，剛好趕上了海軍儀仗隊的換崗儀式。
他邊看邊想，哪天要帶著老爸老媽也來看看。順便在夷北住上兩天，輕輕松松地逛逛看看，吃吃玩玩……
想到前世的愧疚，他就恨不能把他自己前世今生見過好看的東西，吃過的好吃的，都能讓牛爸牛媽他們看一看，嘗一嘗。
有點累的時候，他又想還是在外面吃完晚飯再過去，也盡量給陳苡婷多一點的恢復情緒時間。
一直到傍晚近八點，他剛要開動時就接到了陳苡婷的電話，問他怎么還沒來，為啥沒到她家吃晚飯……
牛爾心里暗罵，有這想法你倒是早點放個屁呀，也特么免得我在外面閑逛了這么久……
這就是女人。
時而心細如發，時而P眼兒大，都能把心給弄丟了。
兩人都知道這一次小別，少則十天八天，多則不知道要多久。
這一夜自然是百般溫存，傾力而戰。
牛爾放片喘息的時候，忽然產生了一種備胎的感覺。
然而他轉眼就想開了。
既然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不要再想其他。
如果自己不認識馬皇，不知道這些事兒，也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很多事就像老媽常說的，純屬庸人自擾。
第二天牛爾一直把陳苡婷送到機場。
進機場大廳前，陳苡婷把牛爾抱了很久。
“我對馬皇是有感情……我以后再也不會對任何男人用情了，包括你。”
牛爾既感到釋然，又覺得好像哪里有點不是滋味。
一直看著陳苡婷進入機場大廳不見了身影，牛爾這才轉身離開。
又是一天沒上課。
又是一夜沒回家。
傍晚時分牛爾到家的時候，車子開進車庫，發現除了老爸和老媽的兩輛車以外，又多了一輛紅色跑車。看外觀很像他在高速上遇到的那輛，然而他當時沒記車牌，也沒那份閑心看看是什么車子。
他進了小酒館就喊餓……一抬眼，發現和老爸老媽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的那位，可不就是高速上的那個白發老太太。
“哈哈哈，我就說看了你們兩個的樣貌，就覺得今天遇見的那個小伙子，很有可能就是你們的兒子……”
老太太看了一眼牛爾，轉頭就沖著牛爸牛媽一陣子的哈哈大笑。
“老人家，您的腿腳可真夠快的啊……”
牛爾聽到老太太的話，確認了她就是那位紅色跑車的老太太后，開口就調侃。
“你也不差……老太太畢竟年歲大了，總是跑不過你們年輕人。然而你昨天晚上咋沒回家，也沒給你爸爸媽媽一個電話呢？”
“昨晚一個朋友碰上點事，陪了她一個晚上，忙活忘了。剛剛把她送上飛機連學校都沒去，就直接趕回來了。”
牛爾和老太太說話的功夫，牛媽媽就把飯菜都端了過來。
牛爾一邊吃飯，老太太就和他一邊閑聊，牛爸牛媽很意外地竟然一句話也沒說。
“聽說你把蘇尼嘉樂開出那么好的條件都給拒絕了，跟我說說，到底是因為什么。”
牛爾心里一動，這件事他并沒有跟老爸老媽說。
“他們簽的最低年限是五年，我可不想把自己困在那里。等我放了寒暑假，還想帶著我爸我媽四處走走逛逛呢。簽到了他們里，除了上課時間外，我幾乎就沒了人身自由，那還不如把我這條小命也拿去算了。”
老太太看看牛爸牛媽，“真羨慕你們兩個，有個這么孝順的好兒子。”
牛爾吃完飯，老太太就讓牛爾帶她去他的琴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