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燕娟心里泛起一股怒氣,很想質問李長壽憑什么懷疑他。轉念一想,這不正是齊磊希望看到的么?強壓怒火,輕聲道:“陰陽怪氣的干嘛?你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齊磊已經知道工人要求簽合同是我們在暗地里使的力,你有空在這懷疑我吃里扒外,還不如想想怎么對付他。”
李長壽笑著說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天氣不好,出行不方便,你接下來好好待在辦公室里發號施令吧,跑腿的事我來就行。”
吳燕娟清楚李長壽這是不信任她了,要將她排除在計劃之外。不由得想,齊磊會不會連這也算到了,隔山打牛,真正針對的是她背后的“軟柿子”李長壽。
不是她心高氣傲,也不是她看輕李長壽,而是事實如此,李長壽連直面齊磊的勇氣都沒有。
未戰先露怯,焉有不敗之理?
李長壽顯然不覺得吳燕娟還有什么能幫到他的,坐在辦公椅上低下頭看文件,明顯是要乾綱獨斷,不聽吳燕娟可能會有的反駁。想了想,拿出手機打電話,“喂,你現在在哪?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吳燕娟冷著張臉,看也不看李長壽,從剛才開始,她就和李長壽劃清界限了,在搶占齊家鎮市場這件事情上。
來的是個大小伙子,這么說好像也不算準確,他太瘦,顯得個子高,臉上帶有幾分年輕人不該有的滄桑,肉眼可見的成熟。
如果齊磊在這,當能一眼認出來人,是差點被梅文懷當替罪羔羊丟進大牢里的陳富貴。
那次施工地出人命,陳富貴嚇得跑到藥都躲起來,一夜提心吊膽,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又被無盡的懊悔折磨。
本不關他的事,可他一跑,就跟他有關系了。
陳富貴不敢回齊磊公司,也不甘心回打酒村,左右一想,在建筑行業里,他又不是只有齊磊一個老鄉。
“富貴,跟我去一趟兩肋橋。”
李長壽吩咐道,經過吳燕娟身旁時,不輕不重的哼了聲。
吳燕娟總覺得李長壽這一去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很是心累的想到,每次順水推舟就能干成的事,為什么到頭來都節外生枝。
話說齊磊離開茶樓后,生怕吳燕娟追出來,著急忙慌的找到王二小,上車直奔川雅木材廠,將大小頭頭召集在一起。
會上,齊磊一改在景泉酒店時的歇斯底里,臉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拍拍這個的肩頭,問問那個的生活,見氣氛調和的差不多了,話鋒一轉,說道:“聽說我們公司在齊家鎮招兵買馬,都發展了三百多個正式員工了,這事我今天才知道,我不稱職啊。”
在場的包工頭見齊磊語氣不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這個頭去接話,他們還鬧不明白梅文懷跟齊磊誰說了算呢。
齊磊喝了口茶,笑著問道:“來的路上我聽王助理說過,兩肋橋新建的商場是我們公司在做,那三百多新員工,不說全部,大部分在那吧?”
“是,是,孫助理親自帶著。”一個工頭陪著笑應了聲。
齊磊“哦”了聲,又問道:“他們今天上工嗎?”
那個工頭十分尷尬道:“沒有,孫助理被梅經理叫走了,不清楚什么事。”
齊家鎮不大,搞建筑說的好聽,實際上都是往臉上貼金,大部分是些裝修活。
從無到有,平地起高樓的工程,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兩肋橋旁邊的商場,也有貼金的毛病,占地不到兩百個平方,層高還沒六米,真論起來,超市還差不多。
初期需要人力多,但也用不了一百多人,除開在工地上忙活的,其他人都在打醬油,做點邊角活。
齊磊知道這個情況后,假裝不悅,其實心中暗喜,又接到李長壽去兩肋橋的消息,更是高興的腳步都輕快幾分。
想裁員很簡單,降工資就行。
可抱著試試的心態跟吳燕娟玩離間,輕而易舉的成功,真把李長壽引出來,那就純粹是意外之喜了。
齊磊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對付李長壽和解決員工超量問題都很簡單,可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就復雜了。
像是在走鋼絲,前腳裁員,后腳人家跑李長壽那邊跟他作對怎么辦?
想著事情,汽車突然一個急剎,要不是齊磊連忙穩住身子,肯定要撞到椅背上。
他抬頭想罵,卻看開車的王二小失了神,順著二小目光看去。
馬路對面,李長壽正和陳富貴說著些什么,手上提了兩個食品袋,進了一輛捷達王。
“先別下車。”
齊磊囑咐了句,注視著捷達王,心想著李長壽會不會主動出擊。
安靜觀察了十分鐘左右,齊磊給氣樂了,“這李長壽把自己當警察了,蹲車上吃吃喝喝,來踩我的點?”
他推門下車,走向施工地,心里想著,李長壽的到來,是好是壞?吳燕娟沒跟來,是在忙別的還是如他所愿,和李長壽又起蕭薔?
王二小剛才看到陳富貴,一時失神,差點將車撞到路沿上,雖然齊磊沒說什么,他不能不當回事,短短十來米路,都在想著怎么彌補。
進了施工地,工人們稀稀落落,站的有,坐的有,無一例外的都在偷懶,抽煙、啃瓜子。
王二小見怪不怪,扭過頭沖齊磊介紹道:“所有工程里,這里是新員工最多的。老板您別覺得浪費人力,實在是因為別的工地上都放不下了,只有這合適。梅經理親自發的話,讓多出來的人都待這邊,我覺得他是在聯系青沖縣那邊,有活干就勻些人過去。”
“孫助理不在的時候,這里歸誰管?”
齊磊說著話,人也進了工地,故意咳嗽幾聲。
王二小小心翼翼道:“是我們打酒村原來的打鐵匠,李大腦袋。”
其實不用王二,齊磊也知道誰管事了,眼簾一低,瞅了瞅李大腦袋敬來香煙,呵呵笑了聲,沒接。
王二小接過香煙,咳嗽一聲,“李工頭,你把人都喊過來見見老板。”許是怕李大腦袋不明白意思,加重語氣又說了句,“麻利點,別讓老板等急了!”
李大腦袋這時候才發現落齊磊手上了,心里沒著沒落的,轉過身沖工人們撒氣,“都躺著不動干嘛?死人了是不是!”海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