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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無證之贅

  齊磊翻了個身,驟然后背一痛,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后背上,牛仔衣、襯衫、血肉糅合在一起,成一個結。

  梅雅生氣之余沒想太多,伸手扯了那里一下,扯下塊布片,帶出點點血紅。

  “說話。”

  梅雅冷著臉,忍著眼淚,見齊磊沒吭聲,她不再說了,小跑到藥店里,買了個大號的醫療箱,小跑著回來,正好看到齊磊要走,追上去一腳把齊磊踹趴下。

  趴在地上的齊磊用手撐起上半身,爬也要爬走。

  梅雅把醫療箱丟在一邊,一腳腳踢過去,直到齊磊不動彈了才結束毆打,撿回醫療箱,用剪子用刀子粗魯的解開齊磊的傷口,棉花沾血丟掉,止血消炎的藥粉灑上去,纏繃帶。

  過程中只要齊磊動彈,她就抱起醫療箱來砸,把人給砸趴下。

  河道兩邊會做階梯,階梯下會有水泥平臺,有人說這是給人洗衣服用的,有人說這是釣魚用的,更多的是路過的行人,不嫌臟的話,會下來洗個手,或者用這的水擦擦鞋。

  “痛不痛?”梅雅拍了拍齊磊小腹的傷口,那剛纏上的繃帶立馬泛紅。她要瘋了,索性朝著齊磊小腹狠狠打了幾下,叫道:“你他娘的就是個廢物,廢物,雀妞死了,你去給她報仇啊,這不是有河嗎?跳下去啊,她不是你害死的嗎?是你殺了她!”

  齊磊嘴唇很白,白的脫皮,他的眼里卻沒有痛苦,空洞的像是丟了靈魂。

  “你為什么不說話,你這樣折磨自己,雀妞也不會回來的。”

  “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金芬芬想想吧,你死了,她怎么辦?”

  “我知道你討厭我,覺得我大小姐脾氣,我跟你說對不起好不好,你跟我回家吧。”

  “你媽媽金芬芬,還有你三叔公,小烏龜,他們都很想你,他們一直在找你。”

  梅雅哭了起來,哭著給齊磊又換了一次藥,和齊磊并排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看著夕陽落下,等黑夜來臨。

  她在想,如果死的那個人是她,齊磊也會這樣嗎?

  路燈亮起的時候,齊磊僵硬的扭過頭,看了梅雅一眼,離開。

  聽到身后腳步聲,他也沒反應,走著,見到一個垃圾桶,翻一個,翻到第五個的時候,找到半桶方便面,這是好東西,油炸食品,過夜都不變質,除非被污染了。

  他挑出里頭一只不知道什么蟲子,放進嘴里咬死,吃掉,轉過身,把方便面遞給梅雅。

  梅雅接過來扔在地上,冷冷望著他。

  齊磊恍若未覺,蹲下身子,像條野狗一樣舔舐在地上流淌著的方便面。

  “不是給我吃的嗎?”梅雅蹲下,伸手撿起些面條。

  齊磊偏過頭望著她,眼里泛起波瀾。

  梅雅把面條放進嘴里,嚼了一口,五官擰成一團,費了好大力氣才咽下去。

  “用吞的。”齊磊說了句。

  聲音很沙啞,像是指甲劃過玻璃。

  “好啊。”梅雅傻笑起來,心想,他終于愿意說話了,他的心還沒死。

  夜深了,橋洞下,寒風呼呼的吹著,梅雅怎么也不敢睡,蹲在齊磊身邊守著,偶爾困意上頭,站起來轉幾圈。

  突然腳步聲響起,睡著的齊磊,緩緩睜開眼眸。

  來的是兩個流浪漢,抱著塊很臟的布片,和竹條散開大半的涼席,他們見到梅雅,眼里泛起綠光,嘴角不知道是口水還是什么,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梅雅被嚇住了,大腦一片空白,眼睛睜的很大,瞳孔卻逐漸縮小,呆呆站在原地,忘了躲開。

  這時候,齊磊經過梅雅身邊,沖著兩個流浪漢走去,腳步很慢,很堅定。

  寧靜的夜晚響起叫罵聲、痛呼聲,橋下,三個流浪漢撲、抓、咬,像野狗一般撕咬,結果是齊磊把另外兩個流浪漢打跑。

  梅雅松了一口氣,就看齊磊走向河邊趴下身子,把頭埋進水里。

  “你干嘛?”梅雅連忙扶起齊磊,又“啊”的大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齊磊口里鮮紅一片,像是,血肉?

  元齊路的流浪漢隊伍多了個雙馬尾女孩,妝容沾染灰塵,殘存著些哥特風格。

  她的身材很好,洋溢著青春活力,衣服褲子雖然很臟,卻也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人們在想,這個女孩有著怎樣的過往?竟然會淪落到沿街乞討。

  離過年還早著,年味已經出來了,洶涌的人潮,將流浪者的生存空間壓縮到極致。

  雨夜里,經過一天風吹雨打,梅雅發起高燒來。

  她抱住齊磊,眉眼間滿是痛苦,不停說著同一句話,“不要走,你不要丟下我。”

  齊磊的眼眸恢復了幾分神采,浮現一種名作痛苦的情緒。

  說玄幻點,他的靈魂冰凍在過去,現在,那無形的堅冰開始融化。

  他伸手在梅雅身上亂摸,不可避免的摸到些令人尷尬的地方,找到三四百塊。

  “你,咳咳,別死了,熬過這個晚上,我們回家。”

  齊磊背起梅雅,走向本就屬于他的世界。

  盡管渾身難受,梅雅還是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附近只有一家私人診所。

  齊磊到的時候,卷簾門落下一半,他趕緊跑過去,伸出手攔著,和梅雅一起摔倒,頭撞在卷簾門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醫生,別關門,我有錢,有錢……”

  齊磊喘著粗氣,變形的手臂將卷簾門頂住,生怕里頭醫生踢一腳過來再把門給關上,“我不進門,我就在外面,求你了。”

  卷簾門被拉起來,胖胖的禿頭男人冷著臉,問道:“什么病?”

  “發燒。”齊磊把錢全部遞過去。

  “別進門。”禿頭男人收了錢,轉過身拿了支體溫計給齊磊。

  不一會兒,禿頭男人配好藥水,給梅雅掛上點滴,又把剩下的藥水交給齊磊,指了指外墻上一個鐵鉤,便將門關起。

  雨越下越大,診所門前的木椅子上,齊磊背對著風雨將梅雅抱住,等候黑夜退去,朝陽升起。

  那一夜齊磊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所有的不幸都是種子,只有經過埋葬,才能破土成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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