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趙慕慈醒來。夢里那些紛紛擾擾轉退散了,昨日的記憶卻重現心頭,她方感到一陣不可思議。居然就那么跟顧律師再一次接吻了?接吻也罷強吻也罷,她心里明白,這是又拉開了另一場愛情之網的序幕了,她便是那入網之蝶。而她與顧立澤之間的關系再不可能退回到之前相敬如賓的時候了,就像喝水不能倒流一樣。
誠然,一個人如果決意要拒絕掉另一個人的愛,那也是能辦得到的。只是這事放在今時今日的趙慕慈這里,卻是相當困難了。細想想,她對顧立澤并沒有什么非拒絕不可的理由,連之前她一直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她正在跟肖遠談——如今也已經不存在了。如果允許自己藏在被子里閉上眼睛對自己誠實一番,她更愿意說,其實一直以來她都對顧律師印象不錯,甚至頗有好感。只是……如果沒有跟肖遠分手,她跟顧立澤只怕再不會如昨夜那般相處……想到昨夜,她禁不住又臉發燙了。
正暗自回味間,顧立澤來電話了。趙慕慈的心不由得跳了兩下,竟像回到了初戀時候那般。電話響了好幾聲她才接通,顧立澤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平穩的傳了過來:“起來了?”
趙慕慈:“嗯。”
顧立澤:“睡的好嗎?”
趙慕慈:“……好。”
顧立澤:“做夢了嗎?”
趙慕慈心想,這是不是有點私密了?這人怎么轉換的這樣快。殊不知顧立澤便是他自稱的“演什么像什么”。既然跟趙慕慈交換了唾液,又達成了口頭協議,他便自然而然的扮起了男朋友的角色,毫不拖泥帶水。趙慕慈卻還維持著老同事和舊日的關系和距離,不肯投入顧立澤女朋友的角色。若要細細究下去,無非還是一個朱老師。
見趙慕慈不答,顧立澤便換了問題:“今天做什么?”
趙慕慈:“應該看看工作機會……”說到這里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提高了聲音:“啊,我差點忘了,明天我要去復試!不說了我要準備了先掛了拜拜!”
說完不等對方說話便直接掛斷,一氣呵成。掛完電話趙慕慈方呼出一口氣,不經意間瞥見梳妝鏡中的自己,只見粉面含春眼波柔軟,一時呆住了。趙慕慈心中直呼完了完了,往后一躺蓋住頭面。
顧立澤看著被掛掉的電話,一陣思索,頓時明白,慨然失笑,自去忙碌。
本來說好的兩周后再見面,然而到了第三天,顧立澤便按捺不住了。生生忍耐了一天,卻不料這一天過的直如三秋。堪堪忍到收工,他終于撥出電話,豈料正在通話中。沉思幾秒,當機立斷,調轉車頭直奔趙慕慈住處而去。
趙慕慈聽得鈴響,按下接聽開關,原來樓下站著顧立澤,手里捧著一束花。趙慕慈不由得失笑;“這么晚了,還帶著花來?”
顧立澤看著攝像頭:“想你了。”
趙慕慈:“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呀。”
顧立澤:“打不通,在通話。”
不等回話,顧立澤又出聲:“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趙慕慈:“這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
顧立澤:“我想見你。”
趙慕慈不答。
顧立澤:“你不下來?那我上去了。我有備用鑰匙。”
趙慕慈急了:“你……你敢?我……我明天就搬家!”
顧立澤掏出一串鑰匙:“下來,我給你。”
趙慕慈沉默幾秒:“那你等一會兒。”
掛了視頻,趙慕慈穿著睡衣再臥室里忙起來。雖然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了,可她為什么這樣忙亂?收拾了半天,她才將自己收拾出來,換了衣服,化了淡妝。顧不得床上攤滿試穿過的一堆衣服,她拉上了臥室門,下樓來到顧立澤面前。
正是晚上九點多,回家的人看見這手持鮮花的男子和穿著長裙的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露出曖昧笑容。顧立澤遠遠瞧見趙慕慈,眼中頓時露出笑容。及至到了跟前,卻收回目光,跟沒事人兒一樣看看表:“足足二十分鐘。你現在肯浪費我的時間了。”
自那晚之后一直未見,此時趙慕慈便一直低著頭,聽到他說話便說道:“不好意思了。”
顧立澤:“沒事,你值得等。”說著將花遞給她。
趙慕慈接過,說聲謝謝。顧立澤:“喜歡嗎?”
趙慕慈露出甜笑:“喜歡。”
顧立澤不出聲了,只用眼睛久久瞧著她。趙慕慈感受到了他的注視,一開始低著頭,到后面便有些扛不住,便說道:“……不早了,見了見了,我就先上去了。”
顧立澤不說話。趙慕慈便轉身欲走。剛一轉身顧立澤便在身后抱住了:“想你。”
趙慕慈眼睛朦朧了,不出聲也不抵抗。她恍然覺得,跟顧立澤之間的對話似曾相識,在不久之前,又或者很久很久之前,她跟別人都有過類似的對話。這些話老生常談,司空見慣,然而從不同的人嘴里說給她,卻是不同的感覺。顧立澤在她眼中一向是有距離的,冷靜的,清醒而睿智的。突然間這樣柔情脈脈,實在是前所未有的新體驗,新感覺。看來人真的是有很多面的。不同程度不同層次的關系,決定了人在他人面前展露的不同模樣。
正體味著,顧立澤將花拿走放在車引擎蓋上,將她轉身,又抱住了。他緊緊的抱著,卻又不令人感到窒息,單純的抱著,維持著這樣的動作,沒有其他的動作。趙慕慈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便將自己放松了,閉上了眼。朦朧間聽到他在說:“真好,你在我懷里。”趙慕慈沒有做聲,只輕輕將雙手貼在他背上。
不知過了多久,顧立澤才松開:“實在忍不住,見了你才覺得安下心來。”
趙慕慈低頭:“好啦。該回去了。”
顧立澤在她臉頰邊、嘴唇上印下一個吻。不料一時把持不住,一個吻變成了連續的吻,進而有深吻趨勢。趙慕慈忙掙脫開,轉身就走。顧立澤追上:“花,晚安。”
趙慕慈扶住半開的樓門,對他微微甜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