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這次來公主府,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毛都沒撈著。
而長樂公主卻不一樣。
三言兩語解決了打碎秀穎的琉璃鏡事件,消除兩人的隔閡,出色完成了長孫皇后任務,順帶著解決了李恪的八千多貫錢的欠債,關鍵還讓秀穎覺得像是欠了她一人情的似的。
唯一的遺憾便是,那把玩了小半個時辰的八音盒,還是沒能說動秀穎和嵐嫣將其帶回去仿制一個,最后只能拿著一小盒珠寶首飾以及一馬車的禮物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秀穎親切的將這個小劫匪送出公主府后,很是舒了口氣,但之后卻又很是心疼,那一盒子珠寶首飾呢……遂也深刻感覺到宮里的女人果真都不好惹,發誓以后與之能不來往就一定不要來往……
皇宮。
李世民對長孫皇后讓自己的疼愛的寶貝閨女來為這件小事登門道歉,頗為不滿。
“觀音婢,一面琉璃鏡而已,又不是麗質打碎的,用得著讓麗質親自登門道歉嗎?”
長孫皇后欠身解釋道:“陛下,秀穎一向開朗大度、視金錢如無物,但卻拿那琉璃鏡子寶貝的很,竟為那鏡子傷心落淚,想來必定不是普通物件。此物又在宮里損毀,若不能給其一個交代,那必將生出嫌隙。
妾身見恪兒和青雀想去秀穎府上拜年,便想著讓麗質同去,緩和銷彌一下誤會。以后再想讓其捐助些糧食錢財也便利些。”
聽到長孫的解釋,李世民的脾氣頓消,之后卻頗顯憂郁。
“唉,說起這天災,朕也詢問了一些人。有道士說,是因宮中二圣引龍陽之氣過甚,致使烈日灼陽,陰雨不聚,著實荒謬……不過……現在關中旱情卻已初現了呢……”
次日,貞觀三年(629)正月初四,太宗因旱災避離正殿。
之后,李世民又是到太廟祭祀祈福,又是就到籍田上親耕行“籍禮”(春耕前祭祀宗廟的儀式)鼓勵農耕。
而李世民如此大張旗鼓的做派,卻讓那本來并不顯明的流言變得很躁動起來。
沒過幾天,這流言便傳到了李淵的耳朵中。
李淵聽后,卻是不屑一笑,也沒有在意,只是把讓自己聽到這話人給挖坑埋了,而后繼續吃喝玩樂生孩子去了。
然而一月二十八日,李世民吃了自己三十周歲的鴿子蛋后,第二天突然就把李淵唯一的老伙計裴寂給罷免了,這就讓李淵生氣了。
裴寂沒起勢的時候就跟李淵交好,起勢時又是大力相助,李淵不肯受楊侑欲禪位都是裴寂勸導的。就連李淵都說,他能取得這天下,都是裴寂促成的。
然而,一妖僧謀逆的案子卻牽連到了裴寂。
年僅才五十多歲的當朝食邑第一的尚書左仆射(yè),就這么因偶爾聽了這僧人講的幾次經而被李世民當朝罷免官職,更是削了一半的食邑,并且還讓他返回故里蒲州。
若僅僅就是如此,李淵還不生氣,因為這不過是權利的交接罷了。
裴寂被罷免讓出了尚書右仆射給杜如晦,蕭瑀上次被罷免后尚書左仆射空著就是留給房玄齡的。而隱太子一黨的尚書右丞魏征也擔任起了任秘書監,參預朝政。
如此,平穩完成朝堂權利交接本也沒什么。
可裴寂僅僅只是請求留居長安,卻遭到了李世民拒絕不說,更是還被言辭狠厲的狠狠斥責了一番。
“你的功勞、才學,都不足以擁有如今的地位,只是由于太上皇對你的恩寵,才位居第一。武德年間,政法方面紕漏謬誤極多,地方官吏施政紊亂,你對此也應擔負責任!朕念及舊情,不對你施以極刑,讓你回歸故里,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這一番話,著實傷了的裴寂心,更傷透了李淵的心。
“武德年間……政法方面紕漏謬誤極多……地方官吏施政紊亂……”
“上皇聞帝此言,其心為如何?”
李淵想了又想,終是嘆了口氣,找來了李世民。
李世民受到李淵的召見,心里其實很是忐忑。
甘露殿,并無三人。
李世民見到李淵,直接跪地。
“世民拜見父親。”
李淵看著跪地俯視的李世民,聲音威嚴的道:“都是皇帝了,怎么還不敢面對朕了?”
李世民慢慢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李淵,又低下了頭。
“世民慚愧。”
李淵也沒讓李世民起來,就這么看著李世民。‘
而李世民也如此就這樣跪著一動不動。
良久,李淵終于開口,“血氣之暴、其心也驕、還好大喜功……雖聰明神武、進取有余,卻也比之不及你大哥啊……”
李世民聞言,眼神立時堅定的看著李淵道:“父親,世民在此立誓,今后一定戒驕戒躁,勤政愛民,虛心納諫,功成不居。還望父親予以監促。”
李淵看著李世民,又是良久,終于嘆了口氣:“唉!罷了,希望你,真能如此吧。”
李世民大喜,立時叩拜。
“謝父親成全!”
李淵還是給已經鞏固完了皇權的李世民騰出了地方,而且還將之前的現在所有的壞賬、爛賬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也許是他這個父親現在唯一能做的了吧。
太上皇要搬離大興宮,眾臣砸吧了下嘴,沒說什么,畢竟李世民長居東宮也不是事。
可聽到李淵要般去宏義宮,這就讓有些人不滿意了。
宏義宮,位置在皇城之西的皇城外面,那還是武德五年李世民有克定天下功,李淵特降殊禮,建此宮給李世民主的地方。里面的設施如何先不說,就大小而言,連東宮一個稍大點的大殿都比不了,更別說李淵現在住的大興宮了。
立時有幾個老臣出班和顏相勸,希望李世民不要聽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好好安置李淵以盡孝道。
對于這些諫言,李世民很是認真的聽完,又很是肯定的表示自己會繼續再勸解太上皇留在宮中好生孝敬的……
李淵挑了個好日子,四月初四,步行離開皇城到了城外的宏義宮,見宏義宮名字不好聽,便改成了大安宮。
李世民百般勸解未果之下,終于在四月二十三日后初用大興宮。
為此,李世民還頒布朝令,賞賜孝義之家每戶粟米五斛,八十歲以上老人粟二斛,九十歲以上的老人粟三斛,百歲以上老人另加絹二匹,婦女自正月以來生兒子的賜粟一斛。
以奉孝道!
如今的李世民,統一了天下,又整合了朝堂,現在也解除了李淵這僅剩的一點障礙,終于能將精力轉移到突厥身上了。
要說對于突厥,李世民也并不著急一口吞下。正如長孫給的那糕點一樣,再甜美,還是需要一口一口的慢慢吃就很好,急不得,也吞不下。突厥再亂,自己不能亂,聚集實力穩扎穩打就是。
但李世民經過長期斗爭,深知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四年之期將盡,而這糕點越來成熟、越來越誘人,早做準備,就算吞不下,也得狠狠扯下最香美的部分,已報當年便橋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