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
百花公主這出戲在后天要進行首演。
首演的地點是國家大劇院。
團長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關系，據說當天晚上會有不少官方的人過來看演出。
許夢阮是第一次來國家大劇院，也是第一次來京城。
干凈寬廣而又筆直的長安街，很少能看到修整的這么漂亮的街道。
路上接連不斷疾馳而過的小汽車，繁忙卻不紊亂。
街道兩側立著上了金色噴漆的護欄，不時還能看到兩邊有列成兩排，六到八人巡邏的士兵走過。
天安門前的廣場上，鮮紅的五星紅旗迎風招展。
五點多的時候，許夢阮打算偷偷的去廣場那邊看降旗儀式。
張芬跟著他一起過來的。
兩個人看完之后，都有些熱血澎湃。
張芬臉色酡紅，也不知是被夕陽所染，還是因為激動的心情。
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的：“許夢阮，有生之年系列啊！你剛才有沒有感覺到一種身為華國人的由衷的自豪感？”
說完不待許夢阮回答，自顧自的繼續。
“我第一次聽國歌聽的我想哭，眼眶都紅了，以前也沒覺得自己有多愛自己的祖國，可現在覺得，我好像很愛我祖國母親，忍不住為她感動。”
西下的斜陽，淡淡的紅光，落在張芬泛著光芒的臉上，交相輝映。
許夢阮想，或許自己多年以后都不會忘記這個場景吧。
剛才，他其實也差點落淚了。
以前他就很羨慕軍人，現在看著站在紅旗下肅穆莊嚴的軍人，鄭重的將他們的國旗舉起，踏著正步離開。
除了有著不能成為軍人的遺憾，還有些無法言喻的熱血沖動。
就像是在那個民國時期的夢境中，看到解語花舉著手中的報紙，高喊著“趕出侵略者，打到漢奸”一般。
五月的夜幕，已經開始降臨的緩慢起來。
許夢阮跟張芬走到劇院外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橢圓形的劇院，被分割成了陰陽兩面，一側是玻璃，一側則是金屬材料。
暖黃色的霞光，灑落在金屬材料的那一側上，光芒倒映在劇院外圍的水池中，波光粼粼，靜謐悠遠。
進了劇院后臺，許夢阮被著急的俞助理給抓去化妝。
“我的大老爺，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不趕緊上妝，等會來不及了！”
說完又急忙安排人把許夢阮的戲服拿過來。
“你先趕緊上妝，然后把衣服換上，等會團長會帶人過來跟你見一面。”
“不過你也不用緊張，就當普通人打個招呼就行了。”
俞助理知道許夢阮的性格，也不敢要求他多開口。
突然覺得要是曲雯雯在就好了，她在這方面有一種天生的能力。
應付起來得心應手，也不用他這么操心。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很快被他拋出腦海。
交代完之后，很快又離開了。
許夢阮剛穿戴整齊的時候，團長帶著幾個人就過來了。
旁邊的那位，看起來五十來歲的樣子，個子有些矮胖發福，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裝。
衣服看起來很合身，一看就知道是定制的。
“閆部長，這個就是我們團里現在比較不錯的演員，也是今天百花公主的扮演者，許夢阮，您叫他小許就可以。”團長的語氣里帶著恭敬。
跟以往看到這些官方的人時不太一樣。
“小許你好，我很喜歡昆曲，不過很少有時間聽，今天能過來還是多虧了你們團長的福，小伙子好好加油。”男人說話和藹，臉上帶著笑。
有一種對年輕后輩的鼓勵。
許夢阮垂著眼瞼微微點頭，低聲說了聲“謝謝”。
“好了，我們也不多打擾你們演出了，這馬上就該開始了吧。”
“對了，你們是誰家的孩子說要簽名的？”閆部長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頭往后側，問了一句。
“部長，我，我閨女說要。”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比閆部長要小一些的男人湊過來說。
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怎么，你家閨女不是才十歲就會聽戲了？”閆部長有些好奇。
“她哪會啊，就是之前看過小許彈古箏的那段視頻，去翻了之后才知道小許是唱昆曲的，又跑來我這里嚷嚷著要學唱昆曲。”
“知道我今天來這里，非得讓我找小許要簽名，本來還讓我帶她過來的，不過我沒同意。”男子明明是略帶責怪的語氣，眼神里卻是淡淡的寵溺。
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是古琴，不是古箏。”等他說完，許夢阮小聲辯駁一句。
許是后臺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那男子并沒有聽到許夢阮的話。
倒是站在他旁邊的團長，眼神看了過來。
平靜無波的眼神，看不出情緒，很快又離開他身上。
也沒有幫他解釋的意思。
許夢阮在男子拿出來的粉色小筆記本上，規規矩矩的簽上自己的名字，順便寫了一句百花公主的戲曲在上面。
“謝謝，謝謝。”男子拿過筆記本彎腰道謝。
許夢阮后退一步，有些無措的跟著彎腰。
團長趁人不注意拍了拍他的手臂。
之后帶著人出去落座。
很快，喇叭中開始播放觀演前的注意事項。
結束之后還有十來分鐘的時間，許夢阮去了一趟衛生間。
回來的時候，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
眉頭微皺，有些想不明白那個人怎么會在這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
沒等他繼續，前面奏響的樂器，讓他凝神靜聽。
再沒了心思去思考剛才的事情。
曲雯雯站在后臺角落陰影處，眼底的陰霾也被黑暗遮擋。
她為了看一看許夢阮的演出到底有多好，特地買了機票飛到京城來。
要是不給他一點見面禮，那也太對不起自己大老遠的飛過來看他的演出了不是嗎？
曲雯雯嘴角拉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趁著別人不注意，轉身繞道出去。
等她重新從前門進去的時候，演出已經開場，觀眾廳內黑暗一片。
曲雯雯買的是池座，座位靠前，正好在團長前面一排的右斜方幾個位置。
工作人員開著特殊的手電筒，讓她進去，團長的視線往那邊掃了一下。
見到是她有些意外，眉頭微皺，半響之后，視線才轉向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