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早上起來的時候，站在衛生間刷牙，許夢阮突然看到鏡中的臉上，眉尾骨上青了一塊。
不明顯，但仔細看肯定能看見。
不知是怎么受傷的。
昨晚那個情況，手忙腳亂的，天色又暗，當時只想快點突圍，根本就來不及多想。
到家之后因為太累，也沒在意。
許夢阮將嘴里的水吐了出去，沖了一下杯子放好。
洗完臉之后，忍不住將自己剛好卡在眉骨上方一點的頭發，使勁往下拽了拽。
可頭發又不是橡皮泥，想拉多長拉多長。
最后許夢阮去衣柜翻了翻，總算找出一個很早以前買的毛線帽子，戴在頭上。
穿戴好之后出門。
走到樓下，就看到剛好也打算出門的張芬。
“早。”張芬笑的一臉燦爛。
許夢阮看著她的樣子，一早上就有些郁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點了點頭，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之后繼續往前走。
“去吃早餐嗎？”張芬拔出鑰匙問。
“嗯。”許夢阮點點頭。
“你的帽子遮住眼睛了不會覺得難受嗎？”
張芬對于許夢阮其實挺好奇的。
他平時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跟人說話的時候也不喜歡看著對方的眼睛。
總給人感覺不太禮貌的樣子。
但他其實人挺好的，只不過好像不太會跟人相處。
清清冷冷的，好像對什么都不太在意。
她進了團里這么久，也是最近才跟他交集多一些。
以前幾乎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那天團長過來通知說讓他去演牡丹亭，她還納悶兒遮住團長從哪里找來的演員。
沒想到就是他們劇團的。
而她居然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許夢阮聽了她的話搖搖頭，下意識的伸手，將帽子又往下拉了拉。
額前的碎發，因為帽子的原因，被扒拉到了一旁。
垂下的眼瞼下方，是纖長的睫羽，同他的眼眸顏色一樣，琥珀色的。
陽光灑落在上面，仿若透明一般。
“哦，不過你長期這樣將眼睛擋住，會對視力有影響的哦！”
“而且你為什么跟別人說話的時候不喜歡看著人的眼睛啊？”說著，兩人已經進了那家面館。
“張姐姐，你要是看過夢阮哥哥的眼睛就不會這么問了。”正要去上學的老板女兒出來說道。
張芬自從跟著許夢阮來過一次這里，后來就經常過來，已經很熟悉了。
聽完小姑娘的話，張芬有些好奇。
不過也沒有冒昧的去讓許夢阮給她看看他的眼睛到底有什么神奇之處。
吃過早餐，二人往劇團那邊走。
張芬雖然沒說句，但眼神一直不由自主的看向許夢阮垂下的眼皮。
饒是許夢阮有再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這個時候也有點不適應。
暗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大門，總算到了。
進去之后，二人就分開了。
張芬看著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的曲雯雯，眼神沒有了以前那種羨慕和熱絡。
看過一眼之后就開始做自己的事情，也沒有跟她打招呼。
“小芬，我買了早餐，你要不要過來吃一點？”曲雯雯招呼。
“不用了，謝謝雯雯姐，我吃過了。”張芬笑的有些疏離。
她的臉上很難藏住內心的情緒。
曲雯雯見了之后，眼神微閃，瞟了一眼許夢阮那邊，臉上還是笑著，“那行，你要是餓了就過來拿，不用跟我客氣。”
“嗯，謝謝。”
中午。
“小芬，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曲雯雯站在衛生間的洗手池前看著鏡中的張芬，語帶撒嬌的委屈問。
其實說起來曲雯雯的年紀比張芬還小上幾個月。
不過是因為她在劇團里地位比較高，網上的名氣也大，所以她叫一聲雯雯姐。
算是尊稱。
“...沒有，你想多了。”張芬頓了頓說。
曲雯雯有一種很奇怪的能力。
當她沖著你撒嬌的時候，很難抵抗。
比如現在。
張芬差點就忘了昨天聽到的對話，以及看到的許夢阮的狼狽。
“那你怎么都不理我？”曲雯雯微嘟了嘴。
嫣紅的雙唇，嬌艷欲滴，饒是張芬一個女人，也覺得有一種想要親吻的感覺。
搖搖頭，趕緊甩出腦海中奇怪的想法。
“我這不是在跟你說話，怎么會不理你。”張芬笑著打哈哈。
“可你以前來團里，第一件事都會跟我說早上好的啊，今天就沒有。”
“你是不是因為小許，所以對我有什么想法了？”曲雯雯眨著眼睛，看似單純無辜的問。
張芬有點心虛的轉了下眼睛，很快又恢復。
這一絲異樣，沒有逃過曲雯雯的眼睛。
“沒有沒有，跟許夢阮沒有關系。”擺了擺手說。
但她剛才的異樣，已經被曲雯雯盡收眼底。
只是她聰明的沒有多問，好似真的相信了她一樣，笑著說：“是嗎，那就好，不然團長知道又該說我不愛護團友了。”
“走吧，咱們出去吧。”曲雯雯說完挽著張芬的臂彎。
也不管張芬手上的水漬還沒擦干，紙巾也還拿在手中沒有丟掉。
挽著她就往外走。
張芬像是習慣了被這樣對待，并沒有反抗。
回到排練的屋子，許夢阮沒在。
他的帽子放在桌面上，褐色的毛線帽，保存的不是很好。
有些地方甚至起球了。
曲雯雯看著這寒酸的帽子，眼底閃過輕蔑。
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劇本，狀似認真的誦讀。
半響之后，突然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段什么發了出去。
臉上笑的很開心。
很快，桌面上的帽子，就突然不見了。
許夢阮回來的時候，沒看到帽子，捂在眉尾的手就一直沒有拿下來。
眼底帶著淡淡的著急。
但他又不細棍跟人交流，只是眼神掃視著屋內各處。
卻都沒看到。
他的帽子顏色是赭石色，雖然顏色不是很明顯，但也不是跟桌子一眼的淺木色。
如果真的在誰的桌面上，肯定會很好找。
可惜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都還沒有看見。
許夢阮坐在椅子上，輕嘆一口氣。
干脆用手捂著眉尾處，翻著戲本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