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芬本身性格活潑,其實很適合紅娘這個角色。
現在臺上是第一出,以老夫人的念白開始。
接下來就是紅娘與老夫人之間的對話。
紅娘的狀態不算很差,但比起排練時的效果還是要次一些。
團長現在正坐在前排陪著黃總他們看戲。
看到張芬的表現,臉上表情有些冷。
不過情緒很快又被收斂進去。
張生出場的時候,團長的身體微微坐正,神色也變得認真了一些。
“楊團長,這位,好像不是袁老師?”黃總揚著下巴指了指臺上的張生。
“嗯。”團長似乎沒有多做解釋的打算。
黃總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本貫西洛人也,先人拜禮部尚書,不幸五旬之上,因病身亡,后一年喪母.....”
許夢阮聲腔穩重了許多,表演時,臉上的表情也比以前更加豐富。
甚至就連舞臺走步,也流暢優美了許多。
他的進步,讓他有些驚訝。
臺上的許夢阮沉浸在自己的表演當中,并沒有注意到臺下團長異樣的視線。
他現在似乎能夠慢慢的體會到演戲的感覺了。
那種將自己代入進角色的感覺,他以前是沒有的。
所以他的演出,是沒有靈魂的,也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許夢阮現在這一段,正好是張生在普救寺中與崔鶯鶯相遇的橋段。
這里本應是張生偶然窺見來寺廟游玩的相國千金,驚為天人,一見傾心。
而相國千金為避嫌,并沒有看到張生樣貌。
在紅娘說要去看一看是誰的時候,她就離開了。
他們在演出時,舞臺的走位,以及方向都是基本固定的。
但曲雯雯突然換了步伐,將許夢阮的位置給占了。
她做的隱晦,像是本應該就這樣。
但排練過的演員以及看過無數次西廂記的導演,看著臺上的曲雯雯,意味不明。
并沒有表現出像剛才張芬失誤那樣的不滿。
許夢阮被曲雯雯這頓操作弄的有點懵。
差一點忘了下面該唱的詞。
還是旁邊飾演小和尚的演員提醒了他一下。
許夢阮不由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師傅的方向。
有些擔心他們會失望。
許是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
許夢阮很快就找到了應接的辦法。
而接下來對于曲雯雯的故技重施,他也能順利化解了。
原本曲雯雯今天的演出狀態不錯,各方面發揮也很好。
但因為沒有為難到許夢阮,曲雯雯忍不住內心憤怒。
她并不知道團長為了許夢阮,特意幫他找了兩位大家老師。
只是有些意外他的進步。
臺下有大部分都是沖著曲雯雯來的。
每到她出場,都會有應援的粉絲叫好。
就算是這些讓她驕傲的粉絲,也沒有讓她覺得心情好上多少。
西廂記結束的時候,臺前謝幕,基本上都是給曲雯雯送花的。
后臺也有找她要簽名的。
其他演員除了徐老師也偶有找他要簽名的,其他人基本上只有眼紅的份。
對于這些,許夢阮從來不在意。
看了眼已經離開的兩位老師的座位,不知道他們對自己今天的表演怎么看?
內心有些忐忑。
坐在化妝臺前,化妝師幫他卸妝,他思緒紛亂。
“雯雯,等會結束之后去吃個宵夜怎么樣?”說話的是黃總。
“黃總,您這是不想讓我唱戲了嗎?”曲雯雯語帶嬌嗔。
“這話說的,我最愛的可就是你這嗓子了,怎么能讓你不唱!你要是不唱了,那我也只好不聽戲了。”
“既然不是您怎么還讓我大半夜的去吃宵夜?我可得好好保護我的嗓子呢,不然再發生上次那樣的事,多對不起大家啊!”
“上次?上次什么事兒?”黃總挑眉問。
“沒什么,上次雯雯吃錯東西,嗓子有些受傷,當晚沒辦法上臺,是別人代替的。”團長過來解釋。
曲雯雯準備好的話就全被堵了進去。
團長現在說的雖然是事實。
但聽起來就好像是她因為嘴饞,所以將嗓子吃壞了,從而導致沒辦法上臺。
不多心的人可能不會覺得有什么。
但多心的人就會覺得她不專業,沒有尊重這份工作。
而恰好黃總他們就不是沒有心眼的人。
反而他們的心眼兒比蜂巢還要多。
“是嗎?保護好嗓子時間應該的,雯雯畢竟還是靠這個吃飯。”
“好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黃總說完帶著兩個朋友往外走。
團長出去送他們。
曲雯雯本想跟在后面,卻被黃總一個擺手,留下了。
至于宵夜,提都沒再提。
曲雯雯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但她感覺得到,黃總剛才雖然神情未變,但卻沒有了以往的熱絡!
坐在化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曲雯雯突然一把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氣呼呼的出去了,也沒說要不要卸妝。
化妝室里的眾人見怪不怪。
大家都只想快點卸完妝回家睡覺,沒人會去槍口上哄人。
張芬看著曲雯雯離開的方向,咬了咬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勸一勸她。
最后想了想,還是過去了。
只不過她回來的很快。
嘴嘟著,眼眶微微有些紅。
明顯被曲雯雯罵了。
好在妝比較濃,看不太出來。
化妝室里沒了張芬嘰嘰喳喳的說話聲,變得更加安靜起來。
地上的殘局已經被人收拾起來了。
不然團長過來之后看到這個情況,挨罵的還是他們。
“雯雯呢?”團長回來之后問。
看大家都沒有反應,他直接看向張芬。
張芬雖然有些埋怨剛才曲雯雯對她的態度,但她向來很怕團長。
伸出手指,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雯雯姐在那邊的洗手間。”
“嗯。”
許夢阮的妝卸完之后,就一個人安靜的離開了。
并不知道后面又發生了什么。
只是他對這些本身也不太關心。
“許夢阮,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張芬背著書包跑上來說。
“我過幾天可能也要搬到宿舍去住了...”
“我們那里的房東又漲房租了,每月交完房租,我都快吃不起飯了。”張芬嘆了口氣說。
許夢阮沒有接話。
劇團本來就提供宿舍,男女是分開的。
不過住宿舍的人很少。
男生就只有他一個。
女生是那個實習的大學生。
不過經常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