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達沒聽過原初之力的概念,他用一階技看了那團液體,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其中的價值。
他不知道這東西是否安全,但能意識到它的珍貴,他還在猶豫該怎么處置這團液體,忽聽昆塔說:“天平告訴我,這東西屬于你,這里沒有人能帶的走。”
曼達整理了一下思路,他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了,但也并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團液體是珍珠形成的,珍珠是自己的身體“生產”的,得到珍珠的時候,他聽到了桑吉拉的聲音,桑吉拉讓他收好,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由此證明,這珍珠是好東西,桑吉拉拼上性命降下神諭,證明這是珍貴的好東西。
詩人演示了天平的功能,天平把神血石變成了純凈的神血,吃了沒有壞處。
天平把珍珠變成了液體,吃了之后不僅沒有壞處,還讓曼達感知到了神靈的注視。
中間的過程一無所知,但前因后果很清晰,這架天平對自己從未有過惡意,這團青藍色的液體對自己有極大的好處。
要把它吃下去嗎?
正當猶豫間,曼達感到一束光芒出現在自己的頭頂,他即將遭到神靈的注視。
怎么辦?把這團液體藏起來?
曼達把液體從托盤中取了出來,卻根本找不到儲存的方法。
這團液體好像不是凡間之物,它一直懸浮在曼達的手上。
頭上的光束越來越明顯,是潘神,祂就要看到自己了。
看到自己沒關系,絕對不能讓祂看到這團液體。
情急之下,曼達一口把液體吞了下去。
昆塔驚訝的看著曼達,曼達示意他不要作聲。
一下子吃了這么大一團液體,曼達以為自己一定會陷入昏迷。
可他并沒有陷入昏迷,也沒有抽搐,有那么一點疼痛,但并不劇烈。
潘神的注視開始了,曼達假裝和昆塔欣賞著天平,兩人始終不說話,只是在靜靜的看著。
潘神不知道金骨架天平的功能,出于好奇,祂也看了一會,可曼達和昆塔只是看著,始終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老山羊看了一會也覺得厭了,直接點亮了神諭戒指。
看到戒指發光,曼達帶著昆塔一并離開了房間,并且叮囑詩人鎖好房門。
獨自回到密室之中,曼達布置好了祭臺,召喚出了老山羊。
像平常一樣施禮,曼達表現的毫無破綻。
老山羊也沒有提起金骨架天平的事情,祂知道曼達很多疑,也知道曼達不喜歡被人監視。
“聽說你生受傷了?”潘神依然保持著昔日的神秘感,只這一句話,仿佛就展示出了神靈無所不知的氣場。
曼達故作愕然道:“您怎么知道?我和我的部下演習戰術,結果酒神信徒沒能控制好分寸,直接把我打暈了。”
潘神詫道:“我很好奇,你們在演習什么樣的戰術?就算那個酒神信徒也是六階,只要不下死手,也不至于把你打暈。”
“我們演練的戰術是他能使用技能,而我不能。”
潘神眼珠一轉:“這是針對謝爾泰的戰術吧?你在訓練自己應對規則的能力?”
曼達點頭道:“謝爾泰的勢力太過強大,我必須全力以赴做好準備。”
潘神笑了笑,曼達的心情平復了不少,這一次對話的難度很大,曼達沒有說部分實話,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謊言,按照常理,純粹的謊言幾乎沒有騙過潘神的可能,但曼達這次得手了,無論表情、語氣和過程的描述都沒有留下破綻,這顯然是因為位格的提升讓他有了更好的偽裝能力。
潘神沒有再問曼達受傷的細節,確系曼達的身體狀況不錯,他立刻轉入了正題:“不必太在意謝爾泰,他和神罰者的戰斗還沒有結束,父親想讓你盡快回到派務士國,奧德修斯正在穿越凍原,新生的神之名還不穩定,父親不想給雅典娜留下可趁之機。”
“你所指的可趁之機是?”
“奧德修斯盜走了巨熊母神的權柄,也可能盜走哈魯馬斯的權柄,我也想象不到他會用什么樣的方法,總之你必須捍衛父親的尊名,你的第二份契約已經得到了認可,但如果尊名得而復失,你將失去晉升的機會。”
“父親對我如此器重,我自當竭心盡力為父親分憂,可對付奧德修斯這樣的角色,總得有點特殊手段,至少得有一件能克制遺忘技的神物。”
“對抗遺忘技的神物……”潘神思索許久,搖搖頭道,“這還真就難住我了,遺忘技是雅典娜最難纏的技能,我找不到能克制遺忘技的神物,但洞悉之眼或許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老山羊拿出了一個水晶吊墜,交給了曼達:“這看起來像一塊水晶石,實際是一只眼睛,戴上它,你能看清敵人身上的神力走向,說的簡單些,也就是你能看出他將要使用技能的征兆。”
曼達接過吊墜,發現這顆水晶石不是冷的,它有溫度。
看曼達攥得很緊,潘神提醒一句道:“別太用力,我說了這是只眼睛,活生生的眼睛,掛在脖子上的時候,離你的險兆吊墜遠一點,這只眼睛不禁燙。”
曼達記住了老山羊的叮囑,把吊墜放進了懷里。
潘神咳嗽了兩聲,曼達沒作回應。
潘神略顯尷尬道:“我們還沒說價錢呢!”
曼達憨厚一笑:“都是為了我們的父親,又何必說起金錢這種庸俗的事情。”
“你想賴賬?”
“不敢,您開個價吧。”
潘神捋了捋胡須:“一千個金幣,不算多吧?”
“不多,非常公道的價格。”
一千個金幣的確是非常公道的價格,這只洞悉之眼是典型的頂級神物,通過一階技觀察,它的價值不遜于阿瑞斯的戰衣。
潘神笑了笑,又叮囑一句道:“別太依賴這東西,奧德修斯算無遺策,在戰斗的過程中,他可能會讓你遺忘這只眼睛。”
曼達思忖片刻道:“就算忘掉了眼睛,也不會忘掉對他的仇恨,給我一個機會我就能要了他的命。”
“也別那么自信,他可能已經拿到了雅典娜的神器,哪怕沒有神器,你也看到了他獨特的戰斗方式,就算近距離作戰他也未必遜色于你,
我會繼續為你尋找更強大的神物,盡快出發去北方,我等著你的捷報。”
潘神走了,曼達長出了一口氣。
看了看手里的洞悉之眼,這東西肯定有用,但實戰當中,想憑這東西戰勝奧德修斯,戰術只有一個,那就是時刻觀察他的神力動向,一路壓制,讓他完全用不出任何技能。
奧德修斯是八階,很可能是半神,這根本不是曼達能完成任務,就算把米爾洛、史丹利、楚伊特這幾個最強部下全都集中起來,也不可能做到全程壓制。
怎么利用洞悉之眼是戰術的重要一環,但絕不是戰術核心。之所以向潘神索要神物,是為了給日后找個說辭,盡可能減輕赫爾墨斯對自己的懷疑,能擊敗一個八階半神絕非偶然,如果想不出合適的理由,只怕赫爾墨斯要質疑曼達的忠誠度。
利用潘神賞賜的洞悉之眼等一系列神物,最終艱難的戰勝了奧德修斯,這就算是合理的理由,可如果戰斗的過程被赫爾墨斯看到了,又該如何解釋?
這點曼達還真就不擔心,奧德修斯不會蠢到了在赫爾墨斯的注視下和曼達戰斗,無論他在怎么強大,也沒有和赫爾墨斯硬鋼的本錢。
參照上一次的戰斗情況,雅典娜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躲避赫爾墨斯的視線,如果曼達不幸戰敗,等赫爾墨斯發現,恐怕也只能看到曼達的尸體。
簡單處置了政務和軍務,曼達帶上了酩酊大醉的米爾洛去了冥界。
曼達前腳剛走,一個長大的身影跌跌撞撞沖進了酒館,他臉上滿是血污,懷里抱著一個滿是鮮血的包袱,對著眾人喊道:“沃姆呢?米爾洛呢?曼達·克勞德賽在什么地方?我需要一名祭司!”
一個酒客盯著那人看了片刻,駭然道:“這,這是,我們的……”
“我們不認識他!”右羽星山的將領約素甫站了起來,把一枚銀幣拍在了桌子上,啐了口唾沫,對手下人道,“我們走!”
潘神帶著桑迪爾在懸崖邊的巖洞里蹲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才看見赫淮斯托斯一瘸一拐回了神殿。
祂把赫拉和阿瑞斯篡改的事跡全都復原了,這是宙斯交給祂的使命,哪怕宙斯已經陷入沉睡,祂還一直固執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其實自從宙斯失蹤后,奧林匹亞山上有不少神靈都在偷偷篡改事跡,就連接管了秩序的赫爾墨斯都不例外,祂讓潘神把幾個流傳在凡間的故事給抹去了。
赫淮斯托斯對此睜一眼閉一眼,祂堅信赫爾墨斯有祂的底線。
但對赫拉和阿瑞斯,赫淮斯托斯一直保持著零容忍的態度,一來是因為祂們會毫無底線的篡改和歪曲事實,二來是因為赫淮斯托斯對祂們的仇恨。
赫淮斯托斯剛剛出生,因為長得丑,被祂的母親赫拉給拋棄了。
阿瑞斯不僅傷害過赫淮斯托斯,還奪走了祂的妻子。
時至今日,赫拉依舊在利用血緣上的紐帶來監視赫淮斯托斯的言行,以至于赫淮斯托斯不敢和其他神靈交談,更不敢輕易下達神諭。
屈辱可以忍受,但底線不容踐踏,赫拉和阿瑞斯哪怕在巖壁上做出任何一點修改,都會被赫淮斯托斯重新復原。
現在赫淮斯托斯離開了,赫拉和阿瑞斯還沒來,桑迪爾的機會來了。
潘神拿出了鑿子和錘子,叮囑道:“我們已經練習過幾次,你已經掌握了最基本的方法,就算不那么熟練也沒關系,哈魯馬斯的事跡不是很長,我們可以慢慢來,多做幾天沒關系,一定要準確,必須要準確。”
桑迪爾點點頭,利用潘多拉的身體天賦,小心翼翼跟著潘神在懸崖上攀爬。
她找到了指定位置,拿起錘子和鑿子,艱難的刻下了刻下了第一筆。
這一筆刻的很糟糕,不夠長,而且不夠深,桑迪爾面帶囧色的看著潘神。
巖壁太硬了,和她之前練習用的石板大不相同。
潘神安慰道:“不必在意,第一次肯定沒有那么順利,今天只要能刻下哈魯馬斯的名字就好,我必須走了,還有很多任務等著我去完成,你務必小心一點,尤其在遇到赫拉和阿瑞斯的時候,不要與祂們發生沖突。”
桑迪爾用力的點了點頭,繼續在巖壁上笨拙的雕刻直到潘神的身影徹底消失,鑿子的軌跡突然出現了變化。
流程連貫,書寫迅速,筆法圓潤。
桑迪爾沒有那么笨拙,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巖壁上雕刻。
她很快刻完了哈魯馬斯的名字,隨即用極快的速度爬向了懸崖深處。
在一片被層層青藤覆蓋的崖壁上,桑迪爾找到了一個凹陷的角落,撥開了花朵和葉子,擦了擦被露水打濕的字跡。
這些字跡很小,很淺,很難辨認。
字跡上方刻著一個名字:曼達·克勞德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