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林家族的族徽是一面畫著六條河流的旗幟,這六條河流是經過亂流城的主要河流,也是那六條護城河的源頭。
賽林家族世世代代都奉行一條原則,能用水解決的問題不要用火,只要還有商談的可能,就不要輕易付諸戰爭。
可現在沒有商談的可能了,二十萬磅糧食,詹金斯收下了,可難民的腳步沒有停下,他們吃飽喝足,一路殺到了亂流城附近的城鎮。
賽林侯爵本想躲在城里防守,這是最佳策略,難民們的人數雖然很多,但不可能攻破城外的六條護城河。
可城外的領主們不答應,他們的領地經不起難民的摧殘,他們是賽林家族的附庸,賽林侯爵有保護他們的義務。
在領主們的哀求和逼迫之下,賽林侯爵率領七千大軍出城迎敵。
按照以往的經驗,當難民看到真正的軍隊,會在短時間內喪失抵抗能力。
賽林侯爵依然抱著同樣的想法,對著難民發表了一番扯吉爾蛋的演說:“遠道而來的朋友,我知道你們遭受了很多苦難,亂流城愿意向你們伸出援手,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放下那些無謂的誤解和憤怒,我保證……”
話沒說完,托卡一箭射向了賽林,箭鏃嵌入了面罩的縫隙里,賽林應聲而倒。
賽林的盔甲非常精良,是一名二階火神信徒親造的,托卡的箭鏃只擦傷了他的嘴唇,因為反應過激,賽林才墜下了戰馬。
可此舉卻點燃了難民的斗志,也讓亂流城的軍隊慌了手腳,眼看難民們如潮水般沖了過來,卻沒有人對騎兵下達沖鋒的命令。
對賽林侯爵而言,這場戰斗以最糟糕的方式開始了,沒有戰術,沒有隊形,完全是混亂的互毆,經歷了兩個月錘煉的難民比普通的流民要強悍的多,而軍隊的優勢被壓縮到了極限。
惡戰從清晨一直打到黃昏,無數的死尸幾乎填滿了第一道護城河。
直至夜幕降臨,戰場的情勢出現了變化,士兵們在賽林侯爵的指揮下重新組織起隊形,利用最簡單的戰術開始了對難民的碾壓。
這就是龍格森當初選擇在夜里趕殺難民的原因,受過訓練的士兵懂得夜戰的技巧,而難民則失去了和彼此的聯系,只知道沒頭沒腦的猛沖。
戰爭貌似結束了,滿臉血污的賽林艱難的舉起了旗幟,向對手展示著勝利者的驕傲。
可他發現詹金斯身邊多了一隊人馬,這些人的狀態很好,在他們身上看不到傷痕,也看不到絲毫疲憊,因為他們沒有參加昨晚的戰斗。
他們是詹金斯手下的正規軍,數量不多,只有兩千多人。
賽林侯爵清點了一下身邊的士兵,還剩下一千三百多人,他們早已到了強弩之末,根本沒有繼續戰斗的力氣。
詹金斯讓騎兵發起沖鋒,賽林侯爵稍加抵抗,退回了亂流城。
城里還有兩千多守軍,子民之中至少還能募集一萬青壯,軍械庫里還有大量的武器,只要賽林愿意,他還有繼續打下去的本錢。
可他不想打了,無論周圍的領主如何請求,他都拒絕出城作戰。
自從賽林從父親手里接任侯爵之位,亂流城從未遭受過如此重創,新年將至,城堡里沒有宴會,沒有歌舞,只有侯爵大人凄慘的啜泣聲。
詹金斯把戰果報告給了曼達,曼達用拉恩·皮古的口吻報告給了巴克恩,在信件中,他夸大了威爾金斯的戰損,說威爾金斯只剩下了幾百名士兵,并且向大主教請求支援。
巴克恩收到戰報放聲大笑:“還有比這更完美的結果嗎?”
阿瑪多不能理解巴克恩的想法:“大人,威爾金斯并沒有攻下亂流城。”
“等他攻下亂流城,這座城市又將屬于誰呢?他會把如此富庶的城市乖乖交給我嗎?”巴克恩笑著搖了搖頭,“威爾金斯被打垮了,亂流城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就是最完美的結局,告訴皮古將軍,讓他接管威爾金斯的所有領地,如果威爾金斯膽敢反抗,立刻殺了他。”
拉恩·皮古對這場戰斗一無所知,他曾有過偷偷打開冥河島嶼的想法,可思前想后還是放棄了。
人有時候會很健忘,會選擇遺忘自己不想面對的記憶。
拉恩不愿面對自己被俘的記憶,更不想面對消息走漏之后的惡果,原本他以為事情總有一天會敗露,可瓦圖羅給他帶來了希望。
自從上一次與黑暗之神的信徒交手,曼達再也沒有出現過,哪怕拉恩率軍打到城下,他也沒有出現過。
“他死了!”瓦圖羅放聲笑道,“沒有人能化解黑暗符咒,就算他還活著,也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
拉恩相信瓦圖羅說的是真的,可他還是想到黑水城里親自看一看曼達的樣子,憑他們的兵力依然沒有攻下黑水城的可能,沒想到瓦圖羅再一次帶來了希望。
“我的王等的不耐煩了,他送來了更多的軍隊。”
蒼狼王向瓦圖羅送來了一萬援軍,要求他在新年之前攻占黑水城。
當然,希望的背后也有代價,拉恩手下只剩下兩千多名神罰軍,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瓦圖羅自然而然接管了軍隊的指揮權。
拉恩不在乎,只要能看到曼達的尸體,他什么都不在乎。
瓦圖羅的戰術比拉恩要瘋狂的多,援軍抵達之后,他接連向黑水城發起了三次進攻。
史丹利有些吃不消了,曼達從黑水城調走了不少將領和士兵,卻一直沒給過任何支援。
收到史丹利的書信,曼達陷入了苦思。
這一仗一定要打,黑水城是西南的門戶,如果落在蒼狼人的手里,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要付之東流。
可曼達不想為這場戰爭付出太多代價,斟酌再三,他決定向巴克恩求援。
楚伊特撓撓頭道:“我實在想不出什么謊言,能讓巴克恩對蒼狼人下手。”
“不需要謊言,”曼達笑道,“實話實說,當然,只是部分實話而已。”
“可如果巴克恩和蒼狼人交涉又該怎么辦?到時候我們所做的一切就都被拆穿了。”
“和蒼狼人交涉?”曼達笑道,“巴克恩沒那么傻,在利益面前,蒼狼人聽不懂任何交涉,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們的謊言就快被拆穿了,但在那之前,我們會得到整個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