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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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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工合作,護士和醫生各忙一邊。

  病人的血壓已經降到6241mmHg,心率138次分。

  林小北等劉琴打好針后開始給升壓藥物,但效果不太好。

  這種熱燒傷的病人與普通的失血性休克不一樣。熱燒傷的病人滲出非常嚴重,這是因為肌肉組織細胞的壞死所致。而且滲出液并沒有滲出到組織表面,因為沒有明顯的破潰傷口,只能在皮下淤積,形成腫脹。

  這也是這個病人面部變得異常腫大的原因,比上次夜班那個30萬電伏電擊傷的還要大。

  正是因為大量的滲出,所以表面上看病人沒有怎么出血,但是血容量是嚴重的不足。

  林小北讓劉琴加壓輸液,幾分鐘輸進去500ml,一滴水也是水,雖然這點量微不足道,但是好歹也增加了點容量。輸進去一瓶晶體后,升壓藥的作用比先前明顯,再測血壓8253mmHg。

  繼續加壓輸液,輸膠體羥乙基淀粉130。

  林小北準備推靜脈麻醉藥,讓進修醫生插管。

  “來自王建國的負值,30。”

  王建國愁眉苦臉地說:“林老師,還是你來吧,我,我下不了手。”

  林小北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一句名言“孺子不可教也”。這種越是惡心,越是艱難的氣管插管技術,越是能提高麻醉醫生的操作水平。對于他們這些醫生來,這樣的機會實屬難得。

  沒想到王建國竟然主動放棄了。

  林小北暗自冷笑。雖然病人身上尤其是面部散發出的烤肉味非常令人不舒服,但他并不是嫌棄。他只是覺得這樣的機會應該留給下級醫生。

  王建國不愿意動手,那么只好他自已來了。

  “你去穿動脈吧,最好穿足背動脈。”林小北指揮王建國道。這時候作為麻醉醫生,他不應該站在一邊惶恐不安地觀望,而是主動投入到戰場中來。

  估計是王建國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場面,從心理上他接受不了。也是,鄉村醫院稍有難度的病人都立刻轉到上級醫院了,王建國在他自已的本院根本不可能會遇到這樣的病人。

  曾經有一個國營工廠醫院的進修醫生更是奇葩到不可思議。他來麻醉科只愿意學椎管內麻醉和神經阻滯術,而且神經阻滯術只愿意學盲打,拒絕超聲引導。

  不是他的技術有多牛逼,像林小北一樣成竹在胸。而是這位仁兄坦言:“我們醫院主要的病人就是剖宮產和闌尾炎,疝氣,再就是機械操作引起的創傷,所以根本不需要全身麻醉,而且我們醫院沒有超聲,學了回去也沒用,還不如積累點盲打經驗。”

  至于寧愿學習盲打也不用超聲,這一點林小北可以接受,確實一臺超聲幾十萬,不是一般鄉村醫院能配備的。

  但是這位仁兄居然拒絕學全身麻醉就讓人難以理解了,難道氣管插管術是一個麻醉醫生必備的技能他都不知道?難道他們醫院就沒有急性心梗或者腦出血或者其他危重急腹癥患者?

  這些患者雖然不會在他們醫院治療,但是必要的前期處理,尤其是氣管插管,是他們應該要做的吧?

  哪知那位仁兄大手一揮:“不處理,處理耽誤時間。還不如直接讓救護車拖走。”

  林小北徹底無語……

  但很多麻醉科醫生卻不以為然,特別是高年資的老師,似乎見識多了習以為常。

  “你想象不到他們的條件是多么簡陋。”他們都是這個觀點。

  似乎我們國家還有很多落后地區都是這種局面,一個醫院只有一個麻醉醫生,還兼職內外科……

  王建國來自哪里林小北并沒有過問,他也不認識這位進修醫生,估計是新來的。

  林小北只是覺得這位大哥和急診科跟隨他學習的那一幫人比起來,差了那么一丟丟。不是說他的技術有多差,但從態度來說,就不是很積極。

  連穿動脈這種最吸引進修醫生的操作,王建國都慢騰騰的。這是晚上,要是白天人多根本不用林小北開口,會有一幫人搶著來穿。

  林小北讓王建國準備穿刺動脈的物品,他自已負責全身麻醉。由于病人已經昏迷,無需用鎮靜藥,只需要推一點鎮痛的就可以了。

  因為不知道病人具體的禁食水時間,也無從問起。何況病人已經昏迷,而這時病人家屬說陳述的一切不具有法律意義,僅僅只作參考依據。

  有一次,一個病人家屬說“他晚上只吃了一小碗飯”。那個病人在誘導的時候發生了嘔吐誤吸,雖然沒有引起缺氧事故,但也讓人虛驚一場。后來林小北讓病人家屬形容碗有多大,結果那家屬雙手攤開,像一個面盆……

  因此后來林小北雖然不知道病人是不是飽胃,原則上所有的急診病人都一律按飽胃處理。

  而這個病人不光是飽胃的顧慮,氣管插管也是非常棘手的。他的臉腫得實在是太大了,病人還有自主呼吸,呼出的氣味中夾雜的烤肉味中還有一股酸臭味。

  難怪王建國不愿插管。

  病人的嘴唇已經高度水腫,不知道是不是面部浮腫的原因,他的嘴巴也顯得非常大。

  厚厚的嘴唇,咧得大大的嘴巴。讓人情不自禁想起《東成西就》里中毒時的歐陽鋒。

  病人整個下巴都顯得異常地大,林小北在面罩給氧都不敢用力托起他的下頜骨,因為一用力就感覺自已的手指深陷進去。

  那兒都是浮腫的。

  伸入喉鏡,嘴巴里已經有食物殘渣。這個病人已經發生過嘔吐,但從監護儀上的血氧飽和度來看,誤吸應該不是很嚴重,否則進來時不可能能維持在90以上。

  林小北快速地插入氣管導管,固定后推入劑松劑,打開麻醉機機控呼吸。

  這是王建國還在病人腳部站著。

  “你穿好了嗎?”林小北問道,他的速度還挺快的呀。

  王建國搖搖頭:“我還沒穿呢,這個病人的足背動脈搏動根本摸不清楚。”

  林小北走過去,戴上手套摸了一下,皺眉道:“這,你還摸不清楚?”

  “來自王建國的負值,100。”

  “真的沒摸到,太弱了。”王建國一臉無辜地說。

  林小北想想好吧,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他這種感覺。王建國這么說,他都懷疑這個病人的足背動脈搏動是不是真的非常微弱,可是此刻監護儀上的血壓顯示有9256mmHg.

  在王建國的注視之下,林小北非常順暢地穿好動脈,接上動脈監測,并且讓王建國去查血氣。

  這時手術室門自動打開,麻醉科守門的師傅穿著隔離衣站在外面,“你們今晚誰值夜班?”

  “我。”

  “我。”

  林小北和劉琴幾乎異口同聲。

  那師傅笑道:“接通知,半個小時后有一臺胸科和一臺腦外手術。”

  林小北:“……”

  劉琴一臉的生無可戀,望著林小北,“我這是造了什么業哦,你為什么要替溫馨值班呀?你坑自已也不能把我們拖下水呀!”

  “來自劉琴的負值,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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