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北是真的困了。
昨晚替溫馨值了個夜班，除了接班時短暫的平安無事外，后面簡直是通宵作戰。
好不容易將那個大難不死的李祥能送走，他坐在辦公室里還沒喘口氣，接著來幾臺剖宮產。
剖宮產做到一半的時候又來兩個小兒嵌頓疝氣……
早上送走最后一個病人，劉琴強睜著通紅的眼睛，聲音嘶啞地對林小北說：“林醫生，你下次和人家換班時，請麻煩你提前告訴我一聲。”
林小北呵呵道：“告訴你又能怎么樣？”
劉琴咬牙道：“我也和別人換呀！”
這樣的夜班上下來，人都感覺掉了一層皮。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林小北換班換出來的霉火。
林小北從麻醉科出來，又趕回急診科交班。
徐珍珍看到他驚訝道：“林醫生，你是生病了嗎？”
李愛國主任關切的說：“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卞文剛呵呵笑道：“小伙子昨晚過度了呀！”
而其他的醫生則是一副奇怪而又妒忌的表情。
話說這要是別人甚至卞文剛這幅模樣來上班，李愛國主任的臉色可就不是這么慈祥了啊。
林小北提了提神說：“沒事，我還能堅持。”
他回到自已的辦公室，買了一顆能量果，吃了后精神換發。但這段時間訓練過度，能量果吃得有點多，像是抗生素用多了產生耐藥一樣，他現在吃一顆能量果效果雖然能很快恢復精神，但是感覺好像沒以前好。
其實這是他的體質增強的原因，如果多吃一顆就不一樣了，只不過林小北自已沒有想到而已。
“落井下石”在醫生這種職業中非常容易碰到，或許用“墨菲定律”來形容更恰切。
林小北雖然精神好轉了不少，但還是想好好休息一會兒。這時候哪怕瞇一會兒，也比吃任何大補的藥物強。
可是這時的急診科偏偏像是與120打了招呼，各種外傷病人源源不斷的被救護車送來。
林小北只得打起精神繼續奮戰。
一波忙完，那顆能量果的能量似乎消耗殆盡，林小北回到辦公室又吃了一顆，還是感覺很疲倦。
他站在前臺，和徐珍珍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想通過這種方式轉移注意力。
這是在麻醉科麻醉醫生常用的慣用伎倆。在手術室，如果你發現一個麻醉醫生隔三差五地去上廁所，喝水，或者沒事找巡回護士聊天，那十有八九是他困了。
盡管和徐珍珍有說有笑，林小北還是提不起精神，他深深地打了個哈欠，隔了幾秒鐘又想打。
在一個女孩子面前這樣連續打哈欠好像不太好吧，盡管徐珍珍是笑著看他，林小北還是聽不好意思，用手捂住嘴巴。
“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個樣子確實不太好。”徐珍珍說。
林小北點點頭，強撐困意反而越來越濃。
他離開護士前臺，準備回自已的辦公室休息。
這是一名矮胖的男子一歪一歪地過來，抓著林小北的手說：“醫生，我頭痛。”
林小北皺皺眉，你頭痛看醫生呀，抓著我干什么？
他推開矮胖男的手，剛想說：“你先掛號。”
誰知那矮胖男仰面跌倒！
皮勇倒地后立刻四肢扭曲，掙扎，口吐白沫。
所有的醫護人員立即沖過來，查看突發情況。
“他怎么了？”
“怎么回事？”
林小北一時也懵逼了，他只是輕輕推了一下，咋就把人給推倒了呢，還是直挺挺往后倒去，還抽起來了！
不過他立刻清醒過來，這時候得趕緊查看病人有沒有危險啊，這樣又抽又吐的，最怕嘔吐引起窒息缺氧。
林小北連忙蹲下來，顧不得臟，接過徐珍珍遞過來的紗布先將皮勇嘴角的泡沫搽干凈，然后掰開他嘴巴。
這種窒息而又抽風的病人牙關緊閉，很容易自殘咬傷自已的舌頭。
皮勇的嘴巴被掰開又迅速強行閉合，差點咬到林小北的手指頭。
“拿個口咽通氣道來。”
徐珍珍匆匆而去，又匆匆而來，拿了三個不同型號的口咽通氣道遞給林小北。
林小北重新掰開皮勇的嘴巴，在他強行閉合之后迅速將口咽通氣道插進去。
皮勇一陣嗆咳，這回是真的“面紅耳赤”。
這時外面進來一個和地上躺的差不多大的瘦個男子，沖到前臺問：“請問有沒有看到我弟弟？”
“你弟弟是誰啊？”前臺護士奇怪了，這尋人啟事居然還問到醫院里來了。
瘦個男皮浩著急地說：“我和我弟弟在火車站下車，他突然頭痛，我就帶他來醫院看看。我去掛號呢，他人就不見了。”
那個護士一聽，這不就是地上躺的那個嗎？
她指了指圍成一圈的醫生和護士，說：“你看看那是不是？”
林小北正奇怪呢，尋常癲癇發作抽風的病人多半都是意識不青，面色青紫，對醫護人員的搶救不會主動對抗。
可這個矮胖子插了口咽通氣道之后像是極端的不適，主動吐了出來，林小北再插的時候他竟然用手遮擋。
“弟弟，你怎么啦？弟弟，你沒事吧？”皮浩擠進來，惶恐地望著地上的皮勇，問在場的醫生。
“他好像是癲癇發作，不過這時已過了，應該沒有大問題。”林小北檢查后說。
皮勇這時突然又手舞足蹈，狂抽起來。
林小北連忙和其他幾個醫生一起抓住皮勇的上肢胳膊，防止他亂抓傷人或者上自已。
“你們怎么不給氧氣？我弟弟明顯缺氧！”皮浩在一邊催道。
“他完全不配合，這種狀態怎么給氧？”林小北重新將口咽通氣道插入皮勇的口腔，并吩咐幾個年輕的醫生一起將他抬到治療室，準備先鎮靜。
皮浩跟著進來，不停地問林小北：“醫生，我弟弟怎么樣了？他要不要緊？會不會因為缺氧而變成傻子？”
林小北沒時間給他仔細解釋，匆匆說道：“你弟弟目前缺氧癥狀不明顯，他的反射都很正常。”
這時皮勇又在床上抽起來，嘴里的口咽通氣道又吐出來了。
“給他用鎮靜劑，然后面罩給氧。”林小北對護士指揮道。
皮浩卻阻止道：“不能用，不能用。”
林小北看著他：“你干什么？”
他一個病人家屬怎么可以干涉醫生的救治工作？
皮浩吞吞吐吐：“我，我和我弟弟還，還要趕路呢，車票都買好了。”
“是命重要還是你們趕路重要？”林小北反問道，這哥哥腦袋有些不清白吧？
皮浩卻嘀咕道：“我弟弟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到你們這兒就抽起來了呢？肯定是你們沒有及時給他吸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