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實驗動物,除了林小北和卞文剛,另外兩人徐珍珍和柳絮忍不住好奇,走到籠子跟前饒有興趣地觀看。
可能是即將要為醫學光榮獻身,也可能是為了試驗需要,這頭豬渾身被沖洗了一遍,而且洗的非常干凈,動物身上的惡臭味很淡,幾乎聞不到。
那豬也挺溫順的,躺在籠子里一動不動,估計是吃飽了想美美睡一覺。
像古代犯人行刑前送行一樣,動物在進去實驗室之前如果沒有禁忌,也會好好喂一頓美食,以表達對它們獻身的感激之情。
柳絮像小朋友去動物園一樣,對豬憐愛有加,用用手輕輕的在它的肚皮上撫摸,給它撓癢癢。那豬更加舒服了,翻過身懶洋洋躺起,非常享受。
眾人把豬籠推進實驗室。為防止豬在實驗室亂跑撞壞器械,在打開籠子之前要給它進行充分鎮靜。
與人不一樣,動物給藥途徑多選擇耳緣靜脈。
這是因為他們安靜的時候耳朵反應最遲鈍,血管也比較粗,而且耳朵都很大,便于操作。
這里只有兩人以前做過動物實驗:林小北和卞文剛。
卞文剛坐在那兒穩如泰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林小北只好自已動手。
他抽好鎮靜藥物,在籠子外面拉著豬耳朵尋找血管。
柳絮繼續在豬肚皮輕輕撓癢癢。這豬真被她弄舒服了,林小 北拉扯它耳朵的時候都沒有反抗,甚至在針頭扎進去也沒有掙扎一下。
林小北在推入鎮靜藥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成語:居安思危。
這豬如此享受舒服,卻不知道這是它最后的幸福。
推藥后,很快就豬就睡著了,林小北用力拍拍它腦殼都沒有反應。
柳絮也停止了給它撓癢癢,從身上掏出一個小本子在記錄林小北給豬麻醉所使用藥物名稱和劑量。
一百多斤不算很重,但是想把它從鐵籠子里弄出來也很費力。
那個跟隨的老頭從口袋里掏出四個環扣,分別套在豬四只腳上,然后從鐵龍車上抽出兩根鐵桿子,分別在兩邊穿過環扣。
果然是動物飼養員,好有經驗。
柳絮和徐珍珍都是女孩子,卞文剛再怎么大爺也不好意思坐在一邊,因為李愛國主任都在抗了。
四個人把豬從籠子里拖出來,然后很輕松地抬到實驗臺上。林小北指揮他們合力把豬擺成仰面朝天姿勢躺在上面,然后用繃帶將四肢和豬頭固定。
飼養員老頭收拾好他的東西,推著鐵籠離開。
一般給豬輸液是采用而大靜脈,但這頭豬是仰臥位,選擇前腔靜脈位置更好。
豬前腔靜脈位于第一肋骨和胸骨柄結合處近心端,因為左側靠近膈神經,所以采血和輸液一般都選擇右側分支。
徐珍珍從來沒有給動物打過針,不知道怎么給豬建立靜脈輸液通道。
林小北標出前腔靜脈位置,她才勉強能摸得到。
因為是第一次,林小北親自做示范,徐珍珍和柳絮在一邊認真觀看,連李愛國也好奇過來湊熱鬧。
靜脈通道建立起來,林小北讓徐珍珍準備好吸引器。
這頭豬是飽胃,容易在麻醉藥作用下發生嘔吐誤吸。雖然它最終的結局是在實驗完畢之后給予“安樂*”,但是必須保證在實驗期間是活體。
“柳絮,給豬上過胃管沒?”林小北問,之后自嘲地笑了一下,這不是白問嘛?
“沒有呢,我來試試?”小姑娘耐不住好奇。
因為她是第一次操作,林小北先幫她把豬的口腔暴露好,食道口很明顯。
將豬的胃內容物引流得差不多后開始麻醉。
柳絮是第一次給動物插氣管導管,很緊張,拿著管子小心翼翼往里探。
“跟人一樣,只不過豬的喉頭位置高,聲門要深一些。”林小北指導她說。
與人類不一樣,動物很少有解剖結構變異,除非先天性殘疾。但是那樣的特殊病例非常少見,除非科研需要,普通人沒有誰會大費心思去飼養。
另外一個原因是動物很少能像人類“終老”,大多死于青壯年期,身體素質正處于生命中最健康的時期。
柳絮深吸一口氣,表示她插管成功。
確實是這樣,因為監護儀上的二氧化碳波形非常規則而且連貫的跳出來,像一幀幀動畫不斷前進,無始無終。
現在就可以開始手術了,但是林小北追求更好更優質的麻醉效果。
雖然是來配合李愛國他們,但對于他自已來說何嘗也不是一次研究的好機會?
“想不想給豬打神經阻滯和靶點注射?”林小北問柳絮。
“當然想啊。”
給豬做全麻就非常新鮮了,還要給它行更精細的神經阻滯和靶點注射,簡直是太有趣太刺激了。
“可是,林老師,這里沒有超聲呢?”她兩個房間找了一圈,空手而歸,很沮喪地說。
“誰說需要超聲了?難道沒有超聲就做不成麻醉了嗎?”林小北很不爽地教育她。
過分依賴高科技產品并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醫生。
“你是說盲打?”柳絮吃驚地問。
在麻醉科,溫馨老師在做幾乎所有的操作之前,都要先用超聲認真仔細的定位。
美名其曰:弓箭再厲害,抵不過狙擊槍,再好的感覺也沒有準心精確。
“不然呢?”
林小北笑道,難不成把麻醉科的超聲搬來?
柳絮抽好局麻藥,“那好,你來幫我定位。豬的神經分布我確實不懂。”
因為今天李愛國主任主要是以闌尾炎手術為主,所以林小北給這頭豬做了腹腔神經節阻滯。這個操作對于柳絮來說太難了,幾乎是手把手教導,阻滯完之后又選擇幾個靶點注射,相對來說簡單多了,柳絮學起來也很快。
然后林小北又教她給豬做了四肢神經阻滯,用的是羅**因,劑量給得都很保守,盡量減少總劑量,避免局麻藥中毒。
“你們可以開始了。”做完之后,林小北對站在一邊觀看的兩外三人說。
現在兩班人馬分工合作,李愛國帶領卞文剛開始給豬做闌尾切除術,徐珍珍專職器械護士。
而林小北帶領柳絮練習各種血管穿刺技術。
雖然是盲打,但局麻藥的效果還是很明顯。在沒有追加靜脈鎮痛藥的情況下,李愛國他們切皮的時候,監護儀上的各項指標數據沒有明顯波動變化。
林小北先是教柳絮穿豬的中心靜脈,監測中心靜脈壓。然后又在前肢選擇足跟動脈置管監測動脈壓。豬腳都是結蹄組織,還有膠質蹄子,足背動脈在蹄子根部。
很多人在做科研時,都是麻醉后用手術刀將動物的足跟動脈解剖出來。而林小北不需要,他的手感很好,輕輕一刺就可以看見針尾部立刻顯紅點。
一步到位,看得臺上的徐珍珍都暗暗稱奇。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雙手呀!
林小北穿好一只前肢,把針遞給柳絮去穿另外一只前肢。反正是實驗動物,不穿白不穿,浪費可惜。
在做完四肢動脈穿刺后,林小北問她:“你還想不想繼續穿?”
“想呀!”柳絮高興的答道,卻想起該穿的都穿了,隨即反問道:“還有什么地方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