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做完，外邊的天際開始吐出魚白，已經5點多了。
林小北回不了家，就躺在王旭光的值班室休息兩小時。
小醫院唯一優點的是，醫生的值班室非常寬敞，單人床比林小北他們科室的高低床要寬一倍多，還有自已的的私人衣柜，書桌，桌上還有一點連了網線的臺式電腦。
可能是王旭光專用的值班室，所以個人物品隨便亂放。他的床頭柜堆滿了書籍和雜志，雜亂無章。
林小北本沒有動別人私物的習慣，但因要放衣服，他就隨手把抽屜打開，原本是想把上面的書籍放進去騰挪出一個空間，結果瞬間愣住！好家伙，整個抽屜里都是喉麻管，暫新的可視喉鏡，光棒，還有很多新的麻醉物件，甚至還有一個簡易呼吸器！
這些物品上面都有“S大麻醉科”的標記。
原來這個王旭光不是一般的“蟊賊”！
從小到大，他幾乎什么都偷。小物件可以私藏在口袋里，可是中心靜脈包和簡易呼吸器他是怎么偷出去的？這兩種東西雖然不重，但體積大，林小北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不過他并不關心這些，他急需休息。
手術完畢，劉根生蘇醒，系統提示任務完成并給了很多獎勵。林小北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因為新的一天還要繼續上班。
7點剛過李院長就讓他們醫院的司機把他送回S大。
熬了一夜，林小北的精神有些恍惚，他一直強撐著，幸虧今天住院總排的手術不是很復雜。
“林老師，你昨晚玩得很嗨吧？”空閑的時候，柳絮嬉笑著戲謔。
“沒有啊？”林小北答道。
昨晚，那能叫“嗨”？
“嘢，你看你的眼圈，比大熊貓還黑。”柳絮不屑于和他“狡辯”。
“是嗎？”林小北趕緊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對準自已。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面容憔悴，雙眼無光，眼圈黑得真如柳絮所言賽過熊貓，雖然戴著口罩，仍能看得清下頜布滿胡須渣渣。
這哪里還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林小北？這分明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
“媽呀，像鬼一樣。”林小北自嘲道。
“我看你是遇到美女忘乎所以了吧？年輕人還是要悠著點，又不是周末，你難道不曉得今天還要上班？”柳絮質問道，語氣充滿了一股醋味。
林小北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說啥呢？什么年輕人？什么忘乎所以？你知道個啥？”
“我當不知道啦，我又沒跟蹤你們。花前月下，對月當歌……多浪漫啊！”她無不調侃。
“哈哈，你真會猜想。”
“哼，誰稀罕呀！”
“我昨晚搞事情去了呀！”
柳絮不可置信，“搞事？搞什么事情？”
人多林小北不便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她，反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有個叫王旭光的進修醫生？”
S大麻醉科是大科室，進修實習的人每批都有十幾人，不是印象特別深刻的人根本記不住。
“王旭光？”柳絮歪著腦袋在搜素，很明顯她對不上號。
“曾經在我們科室進修的一個醫生，我們一起上過夜班的。”林小北進一步提醒道。
“哦，”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怎么了？”
“他昨晚做麻醉除了點問題，喊我去幫忙，忙了一夜。”林小北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柳絮聽到“忙了一夜”立刻雙眼放光，興奮地問：“他發生了事情，要你去補鍋，是吧？”
其實事實就是這樣，但林小北懶得多言，他確實累了，點點頭表示認同。
“說嘛，到底是什么事？”她揪住不放。
“幫他補鍋啊”他的敷衍遭到了柳絮的白眼。
“不說拉倒！”她賭氣道，在一邊繃起小臉。
“他給一個病人做全身麻醉，插完管之后突然發現麻醉機不能工作，急壞了，喊我去幫忙。”
柳絮立即緊張地問：“麻醉機不工作？那怎么給病人輸氧？”
這正好可以考考她！
“如果是你處在那種情況下，你會怎樣做？”林小北反問道。
想起王旭光對著插在劉根生嘴里的氣管導管吹氣，就覺得好笑。王旭光絕不是聰明之人，但你要說他笨吧，他還是知道怎么救急。
可笑的是當林小北指著他偷的簡易呼吸器問怎么有工具不用時，他竟然紅著臉說：“當時太慌，忘記了。”
更可笑的是早晨他送林小北的時候，不停用手揉搓雙頰，兩個腮幫高高腫起，說起話來像青蛙在呱呱叫。
“方法多的是呀，只要能給氧氣都可以。他不是已經給病人插好氣管導管了嗎？”柳絮說得輕松自如，這種問題還需考慮？
“說得具體一點，說不定你也像他一樣驚慌失措。”林小北正色道。有些事發生在別人身上覺得不以為然，但真正發身在自已身上就另當別論。
作為年輕醫生，切不可忽視這些看似簡單但容易引發醫療事故的小問題。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我肯定也慌，但凡事要對癥處理吧？這個病人最主要的問題是急需給氧，而麻醉機又不能工作。但是難道沒有麻醉機就不行了嗎？這樣也可以嘛！”
她邊說邊把麻醉機的氣囊卸下來，接在彎頭上，手捏皮球示范。
“還有簡易呼吸器也可以用呀！”
“還有個辦法是氧氣袋給氧。”
“如果沒有這些條件也可以自已想方設法，比如500ml鹽水瓶子（塑料）也可以充當皮球。”
“萬一不行的話還可以對著氣管導管吹氣。”
不得不說柳絮的研究生保送資格不是憑空而來的，一個剛上臨床的規培生，對專業的領悟遠遠超過王旭光這樣有多年臨床經驗的老資歷醫生。
林小北把王旭光有球囊和簡易呼吸器不用而選擇嘴巴吹氣的事告訴她，自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估計真是急糊涂了。”柳絮卻沒笑，反而很平靜，“想想一個人在那種條件那種情形之下，也情有可原。”
“他沒你冷靜。”林小北夸獎道，不光如此，王旭光也不細心，就后來的心電圖變化，吸引器里的出血情況，他都沒注意到。
而這是一個麻醉醫生最該具備的基本素質之一。
只能說他昨晚做得最正確的事是把林小北喊到現場親自指導。
“那你也不用在他那兒帶上一夜啊？”柳絮繼續問道。
林小北把后面發生的事告訴她，說得平淡無奇。
可是柳絮卻聽出不平凡：“心梗？你用中心靜脈包里的導絲把堵塞的冠脈前降支給疏通了？”
林小北點點頭，“事發太突然，迫不得已。”
“林老師，你是在開玩笑還是在吹牛？”
“你看我有這種閑心嗎？我很困。”
柳絮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林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