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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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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7公寓的門虛掩著,剝漆的地方隱隱有暗紅色的銹跡斑斑,被走廊外刮過來的大風搖晃著,發出“吱呀吱呀”嬰兒般的啼哭。

  白石麻衣的心內一片晦暗,不停的敲響著警鐘。

  那個男人故意給她開好了門?是請君入甕嗎?還是在暗示著什么惡意?潛藏在這陰影中?

  “嘎吱”一聲推開門,一直抵到墻邊,發出猛烈的撞擊聲,白石麻衣的心一顫,瞬間打開手機攝像頭的燈光,直接對準了前方。

  燈光的距離有限,只能看到眼前的部分,更遠處,依舊是無垠的黑暗。

  “千夜老師?”她試探著喊了一聲,可是完全沒有任何回應,就在這時候,里面隱隱的有音樂聲傳了過來。(莫扎特,安魂曲: 3.繼抒詠 f.流淚之日)

  聽聲音仿佛是管弦樂,不過......節奏短促連綿尖銳沖突劇烈,帶給人一種極為壓抑的感覺,壓得人快喘不過氣來。

  白石麻衣麻衣單臂抱胸,只覺得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前面的黑暗中,仿佛有一雙邪惡的眸子在凝視著她。

  “千夜,你給我滾出來,別裝神弄鬼的樣子,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害怕嗎?我果然沒有猜錯,你和沙友理失蹤確實有關系,虧娜娜敏還死心塌地的相信你,一心為你說話......怎么,不敢現身了?”白石麻衣一邊試圖用言語激怒男人,一邊扭頭朝后面玄關處看了一眼,那里的門還開著,晚風輕輕的搖晃著大門。

  只要門還開著,如果萬一有什么變故發生,她可以轉身就跑。

  白石麻衣把手機四處轉了轉,然后找到客廳開關所在的位置,“吧嗒”一聲按下。

  眼前猛然一亮,刺激得她瞇縫了眼睛。客廳里空無一人,她向左走,轉向廚房和衛生間。驀然,在餐桌上看到了一個紅色的東西,好像......

  “吧嗒”一聲,眼前忽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不知是誰又摁下了開關。

  這一次,白石麻衣完全失明,從耀眼的亮光轉向黑暗之際,瞳孔的調節需要一點時間。

  她屏息著,連大氣都不敢出。她不知道那個男人在搞什么鬼,但是她不能害怕,不能認慫,她要向他證明自己的勇氣。

  大概幾秒鐘之后,等視覺恢復,她再次打開手機攝像頭,這次她沒有嘗試再去開燈了,因為沒有必要。

  然后她漸漸向餐桌走去,靠近,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瞬間的頭皮發麻和腦袋空白之后。

  她看到了一顆紅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內臟血淋淋的裝在盤子里!

  盤子放在餐桌上!

  她頭皮發麻,仿佛渾身的血液往頭頂聚集。瞬間的驚恐如潮水般猛烈向她撲來,手一松,手機“咚”的一聲砸在了地板上。

  她彎下腰,撿起手機,扭頭就跑。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仿佛有一道聲音在心里喊道。

  “嘭”一下,她撞到了一面堅韌而又柔軟的墻,一下子仰面摔倒在地板上,連帶著手中的手機拿不穩也被甩出老遠。

  “千夜,我知道是你,你別裝鬼,給我滾出來,我是絕對不會害怕的!”

  一邊說著一邊強忍住即將噴涌而出的淚水,白石麻衣連滾帶爬的朝手機處爬去,眼看就在眼前,剛要伸出手......

  那光緩慢的在她眼前漂浮起來,旋轉,傾斜,然后照亮了一個男人的半張臉。

  那張臉蒼白而沒有血色,在手機慘白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詭異而又半透明的邪異感。

  “麻衣醬,你是不是很害怕?”淡淡磁性的嗓音中充滿嘲笑和調侃。

  “沒有,我沒有害怕!”白石麻衣憤然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搶奪手機,奪路而逃,她用吃奶的力氣朝前奔跑著,這一生從未如此拼命!

  如此用力!

  “砰”的一聲,腳下被絆倒了,顧不得膝蓋和手掌的疼痛,她四肢著地,連滾帶爬的朝門口爬去。

  “嘭”的一聲巨響,就像黑暗中炸響了一道驚雷,那室外微弱的風及光,已經徹底無蹤。

  之前敞開的門,此時卻牢牢的被關住。

  嗡嗡嗡,隱隱有耳鳴聲傳來,眼前的一切扭曲而混沌。

  白石麻衣呆呆的看著眼前,一片黑暗,一片絕望。

  她爬到門前,縮在墻角里,雙手抱住膝蓋,“嚶嚶”的啜泣起來。

  女孩的哭聲混合著安魂曲的冷厲弦樂,兩者交錯在一起形成了絕妙的韻律。

  良久,音樂聲停了,然后又再度響起。

  這一次,是維爾瓦第四季之春,空氣中又再度充斥著春天的活潑和芬芳。

  就在這一瞬間,燈亮了。

  一道頎長的陰影落在在白石麻衣低垂的螓首前。

  淚流滿面的她抬起頭來,看到那個男人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眼前,居高臨下的,眼里充斥著嘲弄的目光。

  她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她說千夜是貓,娜娜敏是老鼠。

  貓在進食前,必將老鼠玩弄個遍,直到他玩累了,沒有興趣了,然后再將其殺死吃掉。

  或者,干脆直接生吞活剝。

  現在,輪到她了嗎?

  “現在還不肯承認自己很害怕嗎?”千夜輕哂。

  “我很害怕,所以哭了,所以你能告訴我沙友理在哪里嗎”?白石麻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強自振作著站了起來。

  “還給你。”千夜將屏幕碎掉的手機遞到她手里,“換屏或者換手機都可以,費用由我來出,抱歉,給你開了個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而且......特別恐怖,所以千夜老師,你能告訴我餐桌上擺放的那一盤血淋淋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嗎?”白石麻衣說完忽然轉身,身后就是大門,可是她雙臂用力連轉了幾下把手,卻紋絲不動。

  “你反鎖了?”她一臉絕望而恐怖的說,眼淚又要涌出來了,剛才重新拾撿起來的那一絲勇氣,又在瞬間的恐怖之后煙消云散。

  她渾身無力的靠在墻壁上,似乎已經失去了喊叫救命的想法,一臉認命的說:

  “千夜老師,你到底想怎么樣?來吧,我在這里等著你!”

  “何必搞得這么驚悚呢?好像我要吃掉你一樣,你剛才按鈴的時候,正好我在做晚餐。既然你來了,那么就陪我吃完晚餐,最好再小酌一杯,最后我再叫車送你回去,如何?”

  千夜十分紳士的邀請道,一手托住了白石麻衣的胳膊,如果不是這樣,這個嚇得渾身發軟的女人恐怕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不要!(雅蠛蝶!)”

  “不要!”

  “求你了,千萬不要!”

  哪怕死死拒絕,身子用力的往后仰,雙腿瘋狂的往地板上蹬著,可一臉絕望恐怖的女人還是被千夜堅持著按坐在了餐桌旁。

  瑟瑟發抖的,牙關緊咬的!

  眼前,是那一盤鮮血淋漓的紅色物體。

  這是......哪一種動物的內臟?

  看形狀,仿佛是一顆心臟!

  一顆血淋淋的新鮮無比的心臟!

  就在她白石麻衣的眼前。

  “不要。”她說。

  然后她閉上眼睛,仿佛已經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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