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虎兒全身上下都臟兮兮的,一張臉凍得青紫,頭發上還插著許多雜草,亂蓬蓬的,跟個雞窩似的,但那柄橫刀,卻被他緊緊的抱在懷里。
徐毅看著垂頭喪氣,站在面前的喬虎兒時,原本想大發雷霆的,但看到喬虎兒這副模樣,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又給咽了回去。
雖然,沒看到喬虎兒這一路,所遭遇的事情,可光是看看喬虎兒的這副樣子,徐毅大概也能猜得出來了。
他們這一路吃喝不愁,晚上還有睡覺的地方,然而,即便是如此,到達夏州時,卻還是一身俱疲。
喬虎兒偷偷跟在他們后面,這大冷的天,一路上都是風餐露宿的,能夠還活著站在他的面前,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徐毅心里有點惱火喬虎兒的固執,可看看喬虎兒一副慘兮兮的模樣,最后,只好無奈的嘆口氣,拎著喬虎兒的衣領,便向著行轅而去。
行轅里,昨晚就已經架起了一個火爐,徐毅帶著喬虎兒進去時,火爐里的火苗,正燃燒的很旺,整個屋子里,都被燒的暖洋洋的。
讓韓寶兒打來一盆溫水,等到喬虎兒簡單洗漱過后,爐子上的一鍋羊肉,便已經開始咕嘟咕嘟的冒泡了。
隨著熱氣的升騰,不大的屋子里,頓時彌漫開羊肉的香味!
羊肉能驅寒,里面還加了胡蘿卜這些!
喬虎兒估摸著,是真的餓壞了,等到拎著凳子,坐到火爐邊時,那目光便直勾勾的盯著鍋里的羊肉,一個勁兒的開始吞咽口水。
只不過,卻只是目光望著,并沒打算動筷子的打算,看的徐毅都有點納悶,道:“怎么,還打算讓我喂你?”
聽到徐毅的這話,喬虎兒頓時使勁的搖搖頭,目光從羊肉上移開,抬起頭來時,便望著徐毅,一臉固執的道:“我不回去!”
聽到喬虎兒這沒頭沒腦的話,徐毅臉上的神情,頓時便禁不住一愣,隨后,氣的忍不住笑道:“都已經來了夏州,還能讓你回去嗎?”
“侯爺說的可是真的?”聽到徐毅的這話,喬虎兒原本固執的臉上,突然露出一道欣喜之色,似乎不太確信似的,目光直直的望著徐毅問道。
“嗯!”聽到喬虎兒這話,再看看喬虎兒一臉的欣喜之色,徐毅頓時便無奈的笑笑,伸手拍了拍喬虎兒的腦袋,道:“好好吃你的肚子吧,你家侯爺幾時騙過人的!”
徐毅的這話,對喬虎兒來說,那就是一粒定心丸,聞言后,當場便端起面前的碗筷,不由分說,便狼吞虎咽起來。
看著喬虎兒狼吞虎咽的樣子,徐毅頓時便嘆了口氣,望著喬虎兒道:“是不是不喜歡繡娘嬸子?”
正在狼吞虎咽中的喬虎兒,聽到徐毅的這話,突然便停下了嘴里的動作,抬起頭來時,沖著徐毅搖了搖頭,道:“嬸子很好的!”
這話落下時,又微微沉默了一下,使勁的吸了吸鼻子,低著腦袋,聲如蚊蠅的道:“可還是沒有娘好!”
聽到喬虎兒的這話,徐毅頓時微微一愣,繼而,便伸手拍了拍喬虎兒的腦袋,道:“那就找到你娘!”
其實,他一開始反對喬虎兒來夏州,不光是因為喬虎兒是個孩子,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怕喬虎兒失望。
但此時,聽到喬虎兒的這話,徐毅便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想的太過當然了,完全就沒考慮過喬虎兒的內心。
他總是擔心,喬虎兒在希望時,會遭遇極度的失望,從而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可從沒想過,這樣的阻止,才是對喬虎兒的一種傷害。
找不到那是一回事,可若是有機會尋找時,卻并沒打算去找,那就變成另外一回事了!
在這一點上,徐毅覺得,自己有點不如喬虎兒,喬虎兒的堅持,讓他有點自愧不如!
徐毅的行轅里,原本只有一張床榻,但現在,喬虎兒既然留下來了,徐毅便讓韓寶兒,重新又搭建了一張床榻。
喬虎兒的身份,也變成了徐毅身邊的親衛,手持令牌,可隨意進出行轅,莫名的讓韓寶兒等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喬虎兒似乎也意識到了,徐毅對他的額外照顧,原本冷漠的孩子,竟然變得異常的勤快起來。
自打成了徐毅的親衛,便總是忙進忙出的,徐毅泡澡的時候,都恨不得過來替徐毅搓背,結果,就被徐毅直接喝去練字了。
書院如今是沒法去了,可并不代表,就可以從此遠離書本,別忘了,徐毅可還是書院的教習先生呢!
因而,每到了晚上時,徐毅便扔給喬虎兒一沓紙,沒寫完這一沓紙,就別想睡覺,功課絲毫都不比書院的時候少。
邢武過來的時候,徐毅才剛剛泡完澡,正坐在那里,檢查著喬虎兒的一沓鬼畫符!
喬虎兒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天生跟書本無緣,那寫出來的字,當真便有點慘不忍睹,就跟被做了截肢,生生將一個字大卸八塊了。
“侯爺忙著呢?”邢武的臉上,明顯帶著討好的神情,目光望著徐毅時,就差沒在額頭上,寫上諂媚的字樣了。
徐毅原本翻著喬虎兒字的人,陡然間看到邢武的這副表情,當即,便微微的皺起眉頭,目光望著邢武道:“有屁快放!”
邢武的表情,足以說明了一切,肯定是有事過來相求,可偏偏還要擺出這副惡心樣子,讓旁邊的喬虎兒,都看的微微皺起眉頭。
“瞧瞧,果然瞞不住侯爺啊!”聽到徐毅的話,邢武頓時尷尬的使勁撓撓頭,繼而,便沖著徐毅嘿嘿的一笑,使勁的搓著手道:“不知道侯爺,還有沒有那樣的甲胄啊!”
邢武說這話時,目光便不由的望向,旁邊架子上,掛著的那副黑色甲胄,一臉羨慕之色的神情。
這副甲胄,他從涇陽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乃是真正的上等材質打造,更為關鍵的是,他發現韓寶兒這些人,竟然也是人手一副。
邢武的心里,便開始十足的羨慕起來,他如今身為夏州的中郎將,可身上的這副甲胄,還是幾年前穿過的。
如今,早就已經破破爛爛的了,看到韓寶兒等人,身上都換上了簇新的甲胄,邢武便也想從徐毅這里,討要一副穿穿。
從涇陽來的一路上,邢武就在尋找機會開口,可無奈,直到了夏州城里,他都沒尋找到合適的機會。
于是,今晚便干脆厚著臉皮,過來向徐毅討要來了!
“就這?”徐毅眼見邢武,一開始露出的那種惡心表情,以為還是什么事呢,結果,此時聽到邢武支支吾吾的這話,當場便沒好氣的說道。
不過就是甲胄而已,雖然拿不出更多的,但只是邢武一人的,那還不是隨隨便便的!
“啊?”聽到徐毅的這話,邢武臉上的表情,當場便是微微一愣,隨即,便飛快的沖著徐毅,小心翼翼的補充道:“要…要是再有一柄橫刀就更好了!”
“可以滾出去了!”聽到邢武后面補充的話,徐毅當場便皺起眉頭,毫不客氣的指了指門口,沖著邢武說道。
“侯爺別氣,是末將貪心了!”一見徐毅手指著門口,讓他滾出去,邢武的臉上,頓時又換上了討好的神情,沖著徐毅便嬉皮笑臉的說道:“就甲胄就夠了!”
“明早來拿吧!”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邢武,徐毅便將喬虎兒的字,扔給了喬虎兒重寫,而后,站起身來時,沖著邢武說道:“說說正事,鐵勒部落那邊,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一聽徐毅說起正事,邢武臉上的神情,立刻就變得嚴肅起來,目光望著徐毅道:“末將這些天,都派了斥候出去,時刻盯著老狐貍的動向,暫時還沒發覺異樣!”
這話落下時,看見徐毅微微皺起的眉頭,邢武立刻便問道:“侯爺以為,那老狐貍會去漢庭支援嗎?”
“難說啊!”徐毅聽到邢武的這話,不由微微嘆口氣,老狐貍的部落,向來跟突厥人走得近,若是頡利那邊真要征調老狐貍過去,難保老狐貍不會去馳援頡利。
“那就打唄!”邢武一聽徐毅的這話,雙目中,當場便露出兇光,沖著徐毅咬牙說道:“這些年,末將早就憋著一肚子火了!”
“打?”徐毅聽到邢武的這話,不由的冷笑一聲道:“你要拿什么跟老狐貍打?”
老狐貍的部落里,如今大概有上萬的輕騎,可他們這邊,滿打滿算,也就四五千輕騎,剩下的都是步卒而已。
若是真要跟老狐貍打起來,未必能在老狐貍的手里,占到什么便宜的!
“咱們只做牽制!”看到邢武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徐毅頓時拍了拍邢武的肩膀,雙目微微瞇了起來,道:“如果老狐貍真要孤注一擲,那就說不得要打了!”
這話落下時,目光便望著邢武道:“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你可別給我慫了!”
“侯爺只管放心!”聽到徐毅的這話,邢武頓時抬起手,狠狠地在自己胸口一拍,目光殺氣騰騰的道:“到時候,末將要是皺一下眉頭,這顆腦袋,便讓侯爺盡管摘去便是了!”
“行了行了!”徐毅聽著邢武的這話,當場便沖著邢武使勁擺擺手,一臉嫌棄得道:“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用得著說的這么血腥嘛!”
“這不是怕侯爺不放心末將嘛!”聽到徐毅的這話,剛剛還一臉殺氣騰騰的邢武,臉上的神情。就跟變戲法似的,立刻便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沖著徐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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