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離開長安不久,通往夏州的官道上,便開始陸陸續續的出現,運送糧草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在官道上形成一條長龍。
這些都是長安附近的州縣,征調來的糧草,由臨時征調的民夫們,一路押送往夏州。
徐毅從中抽查了兩車,并沒發現有什么問題后,這才放心下來了,這都是許敬宗跟蕭銳兩人提前抽查過的。
看到并沒查出任何問題,徐毅便越發覺得,當初選擇許敬宗跟蕭銳兩人,看來是沒有錯的,要不然,這些都得他親力親為。
隊伍到達涇陽時,先一步到來的許敬宗,已經早早的等在這里,一見到徐毅的面,立刻便將賬目交了上來。
上面清楚的記錄了,這些天,許敬宗從各州縣征調來的糧草,徐毅拿著跟自己的賬目一對,并沒有任何差錯后,頓時對許敬宗贊嘆起來。
然而,許敬宗聽到徐毅的贊嘆,臉上卻是禁不住苦笑一聲,如今,這些糧草不過才是幾成而已,剩下的大半,卻還需要他去跑腿。
關鍵是,剩下的那些糧草,大半都掌握在世家手里!
十幾萬大軍的糧草,容不得一點的馬虎,想要從這些世家手里,征收到這些糧草,恐怕非得費上一番口舌不可。
當初,李二讓徐毅來鎮守后勤糧草,大概得意思表示如此,換個旁人來做,總會瞻前顧后的,沒得到了最后時,還延誤了軍機。
徐毅卻是不一樣,在長安時,就敢跟世家,直接了當的對著干,還將韋家的一個分支,直接在長安連根拔起。
帶著這樣的‘戰績’,跑來跟這些世家打交道,恐怕徐毅的人還沒到,那些世家便先自怯了幾分,這便是李二想要的結果。
“不用擔心!”徐毅聽著許敬宗的話,不由沖著許敬宗輕笑一聲,道:“我離開前,會給你留下一個小隊,到時但凡有從中作梗者,那就千萬別客氣了!”
“侯爺這是打算讓許某人先斬后奏嗎?”聽到徐毅的這話,許敬宗剛剛還一臉苦笑的人,臉上頓時便露出微笑,沖著徐毅時,忍不住打趣道。
“那就全看你心情了!”徐毅剛剛的話出口時,也沒意識到什么,可驟然聽到許敬宗的這句打趣,臉上的神情,便禁不住微微一怔,隨即,便望著許敬宗笑道。
徐毅要留給許敬宗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韓寶兒這些家將,而是,從下周軍中,抽調出來的一個小隊。
徐毅如今乃是夏州行軍總管,又是夏州的臨時都督,早在長安出發時,就已經派了人前往夏州,要邢武立刻帶人來涇陽匯合。
因而,徐毅到達涇陽的次日,邢武便帶著五千多人馬,馬不停蹄的趕來涇陽!
這才分開短短一年光景,當初的那些降卒們,如今早就脫胎換骨,成了夏州的一支勁旅,一個個英姿勃發,渾身透著一股朝氣。
站在涇陽城頭上望去時,遠遠的,便見得官道上煙塵滾滾,五千人的隊伍,便裹挾著那股煙塵,‘轟隆隆’的向著涇陽城而來。
一身明光甲的邢武,剛剛來到徐毅的面前,立刻便翻身下馬,在徐毅的面前,單漆跪地,抱拳沉聲道:“末將夏州中郎將邢武,見過都督!”
“起來說話!”此時的徐毅,同樣也是一身戎裝,腦袋上還頂著一個兜鏊,站在邢武面前時,讓不明就里的邢武,平白對徐毅又多了些敬仰。
聽到徐毅的話,原本單膝跪地的邢武,頓時站起身來,這一起身時,身上的那身明光甲,便也跟著嘩啦啦的作響。
看的徐毅的眉頭,便不由得微微皺了皺,這身明光甲,少說也得有五六十斤重了,徐毅當初穿在身上時,差點沒直接壓趴在地上。
“為何晚了一天?”看到邢武站起身來,徐毅的目光,頓時便好奇的望向面前的邢武,有點奇怪的問道。
涇陽跟夏州離著不遠,更何況,徐毅還是提前派人通知的,按照道理來說,徐毅到達涇陽時,邢武早該帶人等著他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徐毅都到了一日,邢武才帶著人,馬不停蹄的趕來,徐毅便有點擔心,是不是夏州出了什么事。
徐毅的這話落下時,邢武的臉上,頓時便露出一臉的苦笑,目光望著徐毅時,道:“侯爺有所不知,末將這一路過來,盡是忙著開路了!”
“什么意思?”徐毅聽到邢武的這話,雙眉頓時微微皺起,一臉不解的望著邢武問道:“官道被人破壞了?”
“那倒不是的!”聽到徐毅的這話,邢武趕緊搖頭,繼而,沖著徐毅一臉無奈的道:“都是往長安運羊毛的車隊!”
“胡鬧!”徐毅起初聽到邢武的話,還以為是官道本身除了問題,結果,聽到邢武的這話,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怔,繼而便惱火的道。
其實,在前往涇陽的一路上,徐毅也遇到了許多這樣的車隊,然而,這些車隊,卻并沒對官道造成堵塞,因此,徐毅也根本就沒往心里去。
此時,聽的邢武說起,徐毅立刻便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涇陽至夏州的這條官道,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并不算是官道,因為梁師都的原因,這條路多少年都沒翻修過了。
年久失修,加上道路狹窄,往日里倒也不算什么,可如今,隨著大軍的頻繁調動,糧草輜重的押送,顯然便一下子擁擠了起來。
糧草輜重的運行,本就已經受到了限制,結果,還加入了這些運羊毛的車隊,徐毅心里的怒火,一下子便冒了出來。
“這些人還真是鉆到錢眼里了!”說這話時的徐毅,目光不由的望向,剛剛邢武他們來的方向,而好死不活的,剛好官道上出現了幾輛運羊毛的牛車。
徐毅的雙目,頓時便微微的瞇了起來,剛剛邢武說,一路上都在光顧著開路,那想必,這些人也在其中吧!
邢武雖然跟徐毅相處不到月余,可這會兒,看到徐毅突然瞇起的雙目,眼里立刻便躍躍欲試起來。
從夏州過來的一路上,邢武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可他身為區區中郎將,也知道這些人背后的勢力,是他根本惹不起的。
但現在卻是完全不同了,有了徐毅這個靠山,邢武做什么,都沒了后顧之憂!
“傳我令下去!”看著那些車隊,還準備繼續往長安的方向走,徐毅頓時便冷下臉來,沖著邢武命令道:“從即日起,凡有阻礙官道的車馬,一律扣押在涇陽!”
“喏!”早就躍躍欲試的邢武,聽到徐毅的這話,立刻便大聲的應喏一聲,大踏步就要沖向那些車隊。
然而,才剛剛走了兩步,便又突然折轉回來,一臉詫異的表情,望著徐毅問道:“就只是扣押嗎?”
“要不一把火燒了?”徐毅聽到邢武這詫異的話,嘴角微微一撇,有點好笑的望著邢武,不由的打趣道。
徐毅的這話落下時,邢武幾乎都要點頭了,可一看到徐毅臉上的神情,邢武頓時尷尬的使勁笑笑,轉過身,便向著那邊的車隊而去。
“這廝是真不怕惹事啊!”看著邢武氣勢洶洶的沖向那邊的車隊,徐毅便不由的苦笑著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沖著身后的許敬宗等人說道。
由邢武親自帶人扣押,那些車隊的人,當場便乖乖就范,原本還想搬出背后的家族,可聽到乃是徐毅下的令后,當場便連屁都沒敢放一個。
世家們之間,都是相互串通一氣的,這邊才剛剛扣押一個車隊,后面就立馬通知了后面的人。
等到徐毅押送著糧草輜重,離開涇陽時,官道上便很難再看到羊毛的車隊了,估摸著,是早早去繞了岔道才是。
徐毅才懶得理會,只要不影響官道,哪怕你從跳上飛過去,他都絕對不關心一眼!
從涇陽出發,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等到兩日后時,徐毅便押送著第一批糧草,到達了夏州城。
然而,夏州城迎接他的,卻是整整一城的羊毛,從東城進入,一路上全是搭建起來的涼棚,里面全是堆積如山的羊毛。
徐毅當初離開夏州時,東城這里還有許多民居,可現在,那些民居全被拆除,一律變成了堆積羊毛的涼棚。
一個一個的涼棚,擠滿了整個東城,里面還有正在勞作的工人,正在忙著梳理清洗羊毛,東城,完全成了羊毛的天下。
徐毅看到眼前的這種場景,感覺眼皮子都在使勁的抖動,這要是一把火下去,估摸著,整個東城,都要被燒起來了吧!
“這都是劉司馬下的令!”看到徐毅一瞬間,難看下來的臉色,一直緊跟在徐毅身旁的邢武,頓時便無奈的說道。
他倒是向劉蘭成提過意見,覺得將羊毛,整個堆積在東城里實屬不妥,可劉蘭成卻像是鬼迷心竅了,完全聽不進他的一句話。
邢武不過是夏州軍的中郎將,負責的只是軍中得事務,至于夏州的政務,卻是劉蘭成一人大權在握,邢武根本就插不上話。
“讓劉蘭成過來見我!”聽到邢武的這話,徐毅頓時停下了腳步,就站在東城的城中,語氣中,充滿了惱火的說道。
劉蘭成已經掉進錢眼了,他一人死不足惜,可卻將整個夏州,都放在了刀尖上,簡直是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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