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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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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秦的確是李二派來的說客,只不過,這個說客卻顯得有點太不專業,剛跟徐毅打了個照面,冷不丁,酒就是一腳朝著徐毅的屁股踢來。

  得虧是徐毅眼疾手快,一下子便大笑著跳到了一邊,硬生生讓老秦這蓄謀已久的一腳,落到了別處!

  可原本都已經躲開了,回頭卻看看老秦尷尬的表情,只好又悻悻的返回老秦面前,心想著,挨老秦一腳,其實也沒多大點事。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老秦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一拍,說道:“小子,你可真能欺瞞啊!”

  聽到老秦的這話,徐毅的目光,頓時便望向一旁的王桐,看到王桐沖他使勁眨眼,只好尷尬的一笑,沖著老秦道:“原來秦大叔都已經知道了啊!”

  “你當老夫瞎嗎?”徐毅的這話,聽的老秦微微有些不爽,目光瞪著面前的徐毅,頓時有些氣惱的說道。

  徐毅聽著老秦的這話,頓時止不住嘆了口氣,微微的低著頭,語氣蕭索的沖著老秦道:“高句麗人做的太過分,海島的那里都是些婦孺老幼,小子這么做,也是他高句麗人自找的!”

  這話落下時,周圍的氣氛,明顯都感覺不太一樣,等他抬起頭來時,發現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驚訝無比的望著他。

  老秦更是表情錯愕的望著徐毅,過了片刻,這才沖著徐毅問道:“什…什么意思?你這是去了高句麗了?”

  “秦大叔不是都知道了嗎?”老秦的這話,反而讓徐毅聽的有些糊涂了,剛剛老秦的語氣,分明就是已經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了,怎么一回頭還在問這種話出來。

  這話落下時,目光便又望向那邊的王桐,卻發現,此時的王桐,一臉的痛苦之色,看到徐毅望來時,頓時沖著徐毅苦笑一聲。

  徐毅也不是笨蛋,看到王桐這幅表情,再看看周圍錯愕的目光,當即便反應了過來,大概是自己會錯了老秦的意思吧!

  果然,老秦聽到徐毅的這話,雙目便微微的瞇了起來,望著徐毅問道:“這么說,一開始你就直奔高句麗去了?”

  老秦的這話落下時,最先震驚的不是徐毅,而是,老秦身后的徐君樂,徐君樂自始至終,都是信了徐毅的話,以為徐毅真是搜捕高句麗海船去了。

  但此刻,聽到老秦的這話,徐君樂的雙目中,當即便出現一抹驚詫,隨即,想想之前徐毅說的話,一下子便醒悟了過來。

  事情唄拆穿了,徐毅也沒打算再瞞下去,只好沖著老秦,老老實實的交待了所有經過,從一開始,他就奔著高句麗去的。

  “新豐侯便連徐某也瞞了啊!”徐君樂聽著徐毅的話,臉上頓時一抹苦笑,忍不住沖著徐毅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

  “此事倒真是我的不是!”徐君樂這人不錯,徐毅聽到徐君樂的這話,頓時跟著苦笑一聲,尷尬的解釋道:“主要是怕徐刺史白白擔心!”

  擔心的話,怕只是個借口,最主要的還是怕他阻撓才對,徐君樂哪里還聽不出來徐毅的話,聞言后,只得訕訕的一笑道:“看到新豐侯等人能夠安全回來,那便比什么都好!”

  “京觀毀了?”然而,老秦顯然關心的不是別的,聽著徐毅剛剛的話,雙眉便頓時微微的皺起,神情突然間都凝重了起來,望著徐毅問道。

  徐毅聽到老秦的話,目光先是望了一眼身后的巨無霸,而后,這才回過頭來,沖著老秦微微點了點頭,有些遺憾的道:“只可惜,還有一點沒搬回來!”

  “已經不錯了!”聽到徐毅的這話,老秦的目光,也不由的望了一眼巨無霸,而后,深深的吸了口氣,沖著徐毅使勁點點頭,一臉贊許的道。

  安市城外的那座京觀,對于像老秦這樣的武將,一直都是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是那座京觀存在一天,那便是對他們這些人,一天的折磨。

  但老秦他們,何嘗又不清楚,以大唐現在的情況,想要從安市城搬會那座京觀,恐怕,還要等上幾年的。

  但現在,聽著徐毅說起,已經毀掉了那座京觀,并且,還搬回了大多的尸骨,老秦心里的感覺,簡直都沒法用語言形容了!

  “沒遇上什么麻煩吧!”想想那座京觀,就在安市城的眼皮子底下,老秦的目光,看了看徐毅跟朱立賀的風字營等人,不由擔心的問道。

  “麻煩倒是遇到了一些!”聽著老秦突然問起這個,徐毅便不由的撓了撓頭,一臉為難的表情,沖著老秦說道:“差點被高句麗人包了餃子!”

  雖然,明明已經看到了,徐毅等人安全的回來了,可聽到徐毅的這話時,老秦卻還是不由的緊張起來,望著徐毅問道:“后來呢?”

  “后來便突出重圍了啊!”聽著老秦的這話,徐毅便不由的裂開嘴笑道:“要不然,秦大叔還能見到咱們嗎?”

  老秦便尷尬的笑笑,目光卻是不由望了一眼,徐毅身后的朱立賀等人,在他看來,能夠從高句麗人的重圍中出來,想必就是風字營發揮了作用。

  朱立賀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還沒來得及張口,就收到了徐毅的一個眼神警告,朱立賀剛想張開的嘴,又給硬生生閉緊了。

  巨無霸上面,有上萬具隋將尸骸,這些自然是沒法在登州安葬的,跟老秦等人一合計,干脆便決定,就安葬在千墳島上。

  那里本來就安葬著,上千的隋將尸骨,也是塊難得的風水寶地,背靠青山,面朝大海,最重要得的是,站在千墳島上時,還能看見高句麗。

  如果有一天,大唐的幾十萬鐵騎,能夠橫掃高句麗時,也能讓這些隋將們,能夠為之瞑目了!

  千墳島,離著登州還有些距離,但擁有巨無霸這樣的艦船,這點兒距離,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

  老秦也算是山東人,可卻是個十足的旱鴨子,估摸著,也是頭一回坐船,跟徐毅站在甲板上時,徐毅能明顯感到,老秦目光中的緊張。

  這次前往千墳島,可謂是登州府衙傾巢而出,上到徐君樂這個刺史,下到王桐這樣的參軍,浩浩蕩蕩,總計十幾艘海船。

  李兮若也一同跟了來,只是,李兮若的眼眸里,帶著些許的愁緒,李二派了老秦過來,這就意味著,必須就要回到長安了。

  可在李兮若的心底里,她卻還有點抵觸長安,一旦回到了長安,那就又變成深宮的一只紙鳶了,不管飛的多高,可總被一根線牽著。

  “若你不想回去,那咱們就不回去便是了!”徐毅感受到了李兮若的愁緒,不由的握緊了李兮若的手,悄聲的沖著李兮若說道。

  “遲早也是要回去的啊!”聽到徐毅的這話,李兮若頓時低下頭,眸子悠悠的望著海水,語氣說不出的落寞道。

  “其實,也不用擔心的!”徐毅聽著李兮若的話,臉上不禁露出微笑,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這次若是回去,你可就是侯府的女主人了,以后不是想去哪,都由著你嗎?”

  “呸!”原本還在為回去的事,愁的輕聲嘆息的李兮若,此刻,忽然聽到徐毅的這話,臉頰上頓時又出現一抹紅暈,沖著徐毅不由的輕啐了一口。

  雖然,兩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可當著船上這么多人,聽著徐毅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李兮若有些害羞不已!

  一直站在甲板上,暗暗觀察著這一切的老秦,看著徐毅跟李兮若兩人,在哪里嬉鬧的樣子,不由的笑著點了點頭。

  臨近晌午的時候,千墳島總算是到了,王桐的水軍海船,全都停靠在了岸邊,但巨無霸,卻依舊停在了海面上。

  臨近海岸的地方,到處都遍布了礁石,巨無霸自然是沒法靠近,于是,上面的所有尸骨,就只能一點點的搬運上去。

  上次徐毅來千墳島的時候,也只是遠遠的繞了一圈,當時就覺得這里是塊風水寶地!

  等到此時,親自登上小島,四處轉了一圈,便越發覺得,這里是塊難得的風水寶地。

  若非是已經安葬了隋將,徐毅都覺得,自己將來老了的時候,都可以來此安度晚年,沒事的時候,釣釣魚什么的,那日子才叫愜意呢!

  然而,這個想法才剛剛說出來,屁股上就挨了老秦一腳,老秦蓄謀已久的一腳,到底還是落在了徐毅屁股上。

  王桐帶著手下的水軍跟民夫,剛一登上小島,便開始挖掘墓穴,幾百人一起行動,用了不長的時間,就挖掘好了墓穴。

  隨后,便小心的,將所有的尸骨安葬,整個千墳島上,于是,又多了上萬個墳墓,到了這種時候,千墳島這個名字,明顯就有點名不符實了!

  所有人都靜靜得站在新的墳墓前,包括了老秦在內,臉上的神情,都是說不出的凝重。

  而身為當年的幸存者,此時的老頭兒,身著那套破舊的戰袍,站在小島的一座山頂上,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嗚咽,卻異常清晰的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魂兮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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