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幾萬斤的糧食,無一例外,全都被摻入了沙石,當這幾萬斤被摻了沙石的糧食,被擺到崔縣令面前時,崔縣令一張臉都快成了鐵青。
有些事,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他拿了別人的好處,所以,就選擇睜只眼閉只眼,可看到眼前的一幕,內心里簡直都有點絕望了。
望著胖掌柜的目光,都快變成了刀子,如果目光能殺人,這會兒,胖掌柜的都不知死過多少回了!
可惜,徐毅卻并沒就此打住,看著被翻出來的幾萬斤壞糧,悠閑的在那里甩著馬鞭,目光卻時不時的望著另外的幾家糧鋪。
崔縣令看到徐毅的目光時,都快給徐毅跪下了,別人不清楚,他心里卻是清楚的很,這幾家糧鋪,都是給他送了好處的。
而今,既然這邊查出了事,那幾乎想都不用想,另外的這幾家糧鋪,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的!
只可惜,徐似乎鐵了心,就是要他去查另外的幾家糧鋪,看到這樣的情景,崔縣令頓時發出一聲哀嘆,轉身便向著另外的幾家糧鋪而去。
他已經想過了,到了如今這個局面,也只能是豁出去了,與其讓別人來查,還不如自己來查的好。
到時候,即便追究下來,頂多也只是定他個瀆職的罪名,大不了丟了現在的縣令罷了!
結果,自然是在預料當中的,而且,因為是崔縣令親自去查,幾乎都是奔著給他送了好處的幾家糧鋪,幾乎是一查一個準!
“現在可以回去了!”幾家糧鋪的黑心糧商,全都被崔縣令給帶走了,徐毅滿意的看著這一幕,這才轉過頭,沖著身旁的柳長東說道。
剛剛從侯府里拉來的糧食,重新又被裝到了馬車上,順帶又多裝了幾袋,這就算是補償了,徐毅從來不愿吃這樣的虧本買賣!
“眾卿都說說吧!”次日的太極殿里,李二拿著昨日送上來的奏疏,臉色黑的就跟鍋底一樣,說話時的語氣,明顯在極力的克制著。
幾家長安縣的糧鋪,查出來足足十多萬斤的壞糧,這還不算之前賣出去的,這樣驚人的數量,簡直讓李二憤怒到了極點。
李二的這話落下時,整個大殿里,都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人,此刻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就跟齊齊變成了啞巴一樣。
其實,早在今日上朝時,這件事就已經在百官中傳開了,幾十萬斤的壞糧,尤其,還是在這種特殊時期,那就變得十分嚴重了。
李二手里的奏疏,隨后被傳遞到了下面的百官中,李二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也從上面傳來:“長安乃京畿之地,尚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事發生,究竟是誰給他們的膽量?”
大殿里又是一陣沉默,仿佛是一灘死水一樣,李二的這話,絲毫也沒激起一點浪花,只有彼此傳遞奏疏時,才能發出的聲響。
徐毅此刻就坐在末尾,看著眼前的一幕,禁不住嘴角一撇,露出一個冷笑!
此時,能夠進入這殿中的人,那個都不是傻子,自然早就一清二楚的,這里面,當然也是包括了徐毅。
其實,從昨天看到那些壞糧時,徐毅大概就已經猜出,這些壞糧背后的主人了。
如今,關中各地都在鬧饑荒,到處都是逃難的災民,可西市的這幾家糧鋪里,卻總有源源不斷的糧食出現。
那這些糧食,又是從哪里來的呢,不就是世家跟豪族們提供的!
整個關中大旱,也只有這些在關中,經營了數十年,乃至百年的世家豪族們手里,才會有如此龐大的存糧!
但是這些狗東西們,將糧價都抬到了一個天價,這都還不滿足,居然,還要在糧食里面摻上沙石,賺這種昧良心的錢,也不怕斷子絕孫了!
“戴尚書!”李二的話音落下許久,也沒見有人站出來說話,頓時有些失望的嘆口氣,目光冷冷的掃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了戴胄的身上,冷冷的開口。
正在哪里眼觀鼻,鼻觀心的刑部尚書戴胄,驟然聽到李二的聲音,頓時在心里哀嘆一聲,但還是飛快的站起身來,站到了殿中道:“微臣在!”
“朕命你嚴查此事!”眼見戴胄神情恍惚的站出來,李二的眉頭,禁不住微微皺了一下,但還是壓抑著怒火,開口道:“無論背后是誰,都給朕嚴厲查辦!”
說完這話時,目光又望向下面的李績,微微頓了一下道:“吏部尚書也該上上心了,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不作為的縣令,你們吏部難辭其咎!”
“陛下教訓的是!”李績作為吏部的尚書,聽到昨天的事情后,便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聽到李二這話后,趕緊站到了戴胄身旁,沖著上面的李二,躬身道:“微臣回去,便會即刻徹查長安縣衙的事!”
李績沒說是長安縣令,而是,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整個縣衙,果然,聽到李績的這話后,上面的李二,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縣之令出了問題,那么下面的縣丞、主薄等,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沒準就是串通一氣。
即便沒有串通一氣,但到了這時候,那也只能是一鍋端了,誰叫你們身在其職不謀其政呢!
徐毅聽著李績的這話時,由不得在心里嘆服一聲,這也就是李績了,要是換做是旁人,大概出手都不會如此果決吧!
真不愧是老陰人啊,這下手是真的無情!
“不過,這長安縣令的位子卻不能空缺!”李二很滿意李績的處理方式,不過,聞言之后,卻還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望著下面的李績道:“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嗎?”
長安縣令的位子,本就十分的重要,更何況,如今城內城外都是災民涌堵,稍有差池,便是后果不堪設想。
“微臣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李績聽到李二的這話,接不住微微皺了皺眉,片刻后,卻是搖了搖頭,沖著李二遺憾的搖頭道。
“那眾卿可有合適的人選嗎?”李二眼見李績搖頭,頓時微微嘆口氣,目光又望向下面的群臣,皺著眉頭問道。
然而,李二的這話落下時,大殿里又是一陣安靜,一個個都緊縮著眉頭,像是在考慮似的,只可惜,等了許久,都沒見一人開口。
李二在上面等了許久,也沒見一人站出來說話,頓時有點失望的嘆口氣,目光最后停在末尾的徐毅身上,微微遲疑了一下,道:“新豐侯…”
正在那里觀察著別人的徐毅,也沒料到,李二會突然見到自己,聽到李二的聲音后,禁不住微微愣了一下,但還是站了出來,向著李二躬身道:“微臣在!”
“嗯!”看到徐毅的身影,李二的目光中,頓時露出一絲笑意,而后,望著徐毅道:“這長安縣令的位子尤為重要,尤其在這種時候,非等閑之輩能夠勝任!”
“陛下,微臣舉薦新豐侯!”李二的這話剛剛落下,后面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聽的一人突然越眾而出,沖著李二躬身說道。
聽到這聲音時,殿內的群臣,禁不住循聲望去時,臉上都不由得一愣,表情瞬間便怪異起來。
此時,站出來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才剛剛參過徐毅的魏征,這會兒,卻是一臉正色的站在那里,反過來又在舉薦徐毅。
徐毅的嘴角,頓時禁不住抽搐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竟也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別人也就罷了,可偏偏卻是魏征。
難不成,這是在跟他主動和好?
“魏愛卿也覺得新豐侯合適嗎?”李二的話,被魏征突然打斷,本來還有點溫怒,可隨即聽到魏征的話,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望著魏征問道。
“正是!”魏征臉上的表情,此時,說不上的正義凌然,對于大殿里,眾人露出的怪異神情,卻是絲毫也不在意,沖著李二躬身道:“以微臣看來,這長安縣令的位置,非是新豐侯不可了!”
“微臣反對!”魏征的這話落下時,沒等上面的李二開口,徐毅立刻便跨前一步,沖著李二一躬身,大聲反對道。
剛剛原本就因為魏征的話,而臉色怪異的群臣,此時,再聽到徐毅的這話后,一瞬間,整個人都楞在了那里。
目光看看場中的徐毅,再看看徐毅身旁的魏征,目光一瞬間都茫然起來,搞不明白,這兩人究竟在做什么!
“新豐侯覺得不妥?”李二聽到徐毅的反對聲,雙眉頓時微微皺了起來,目光望著徐毅問道。
“微臣不能勝任長安縣令!”聽到李二的這話,徐毅頓時微微點了點頭,而后,說著話時,看到李二失望的表情,便又一躬身道:“不過,微臣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老臣這里但也有個合適的人選!”徐毅的這話落下,不等李二開口說話,便又聽的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隨即,便見得虞世南越眾而出,笑呵呵的站到徐毅的身旁,說道:“不知,新豐侯說的人,是否跟老夫想的乃是同一個人!”
虞世南身為弘文館大學士,能夠被虞世南舉薦的人,自然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更何況,聽虞世南的語氣,似乎此人還跟徐毅相熟。
李二的興趣,頓時便被勾了起來,目光望著下面的兩人,不由的催促起來,結果,卻聽的下面的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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