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軫有自知之明,此時被呂布虎視眈眈的掃視,連手指都不敢動一動。
而呂布這邊,則明顯是放任那年輕小將與華雄一對一,顯然是不想自己動手的痕跡留在“尸體”之上。
情況已經完全脫離了他們的控制。
“呂將軍,這是要將華將軍和胡某一同除去嗎?你就不怕有人活著回去,將所見到的一切稟報給董相,丞相一怒之下誅你滿門為我二人報仇?”
見胡軫語音惶急,呂布卻輕笑一聲道:
“不,華將軍輕敵冒進為人所趁,所以才戰死前線。而將軍你一直都安守城防、主持中軍,又怎么會有礙呢?”
胡軫聞言一愣,沒想到這呂布心狠手辣如此,卻沒有將自己一同滅口之意。
他當然不會認為呂布實在說謊,因為根本就沒有必要,讓他疑惑的是:為什么?
“你以為丞相會相信你編造出來的謊話?比起這漏洞百出的謊話,若有我作證,他老人家更會相信……”
結果卻不成想,胡軫的質疑還未說完就已經被一旁呂布輕飄飄的言語打斷了。
“不,他不會信。”呂布笑了笑,“至少在他需要不信的時候……不會信。”
就在胡軫腦中轉了許多念頭、打定主意一脫身就把那呂布告發的時候,那邊羅伊已經沖至華雄面前,根本沒有任何花哨,就是兜頭一槍刺向華雄面門。
兩人實力本就半斤八兩,如今華雄重傷,雖然有藥力吊著,卻再也不是羅伊對手。面對那裹挾風雷之聲的一槍,華雄只能勉力持劍抵擋。而這次與上回不同,反擊什么的就根本無從談起了。
勉強舉劍擋住一槍,華雄口中一聲悶哼,腰間傷口在騎士槍的巨力震動之下再次崩解開來,鮮血涌出浸透鎧甲,絲絲血跡從甲頁縫隙流了出來。
傷口的崩裂讓華雄再也吃不住力,身子一個踉蹌、就本能的向后倒去。
羅伊聞到血腥味,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一般,眼珠中的殺意更濃,一個變招騎士槍上已有電光繚繞閃動。
華雄雖看不見那光芒,卻心聲警兆,知道對方下次的一擊一定就是積蓄已久的殺招。可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余力格擋,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只長槍向自己刺來。
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視線之中越來越大的槍尖,隨即便突然感覺渾身一麻,胸口到肋下之處的傷口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一瞬間,華雄就感覺自己渾身力氣都被抽掉了,原本的千鈞之力瞬間消散,眼前的人影都開始越發模糊起來。
這一擊,長槍直接穿過鐵甲縫隙插入華雄小腹、切斷了他的心脈,而真正一擊致命的卻是那長槍上繚繞的紫色電光。
羅伊將長槍拔出,左手提著華雄軟下去的身,緩緩放在地面上,還不忘并指合上華雄怒瞪的雙眼。
做完這一切,羅伊就那么幾步走回呂布面前,沉聲道:“下面,該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呂布再次平淡地笑了笑,一步踏前,“好!對面就是關東聯軍大營,能否從我手上逃脫,就看你的本事了。”
面對著呂布微笑,胡軫失去了一直以來古井無波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驚慌與無助。
華雄就這么死了!
胡軫想過華雄會有無數種死法,也常常用些激將法來挑撥華雄為自己效力,可卻沒想到會有今日這般復雜難解的局面。
這一次,卻是死在多方詭計互相算計、死在輕敵自信盲目冒進、死在不足二十、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手中。
而且那“刺客”居然在干掉華雄之后還能趁著呂布不備在房頂開了個破口逃了出去!
一臉淡定的呂布抬頭看向作為臨時中軍帳的城門樓頂那巨大的破口,搖頭苦笑著心道:“這樣也好,想必外面的不少人應該都看到有人破頂而出的一幕了吧……”
想到這,他才出聲打破沉靜,所說之言卻讓胡軫眼前一黑。
“華雄將軍遇刺,胡將軍也不要過于悲傷,還是盡快將華雄將軍的后事處理干凈,追索兇手為要。”
這是擺明了警告自己統一口徑啊!
可還沒等胡軫有什么反應,呂布卻是又丟下一句話之后,轉身就走。
“今夜呂某送胡將軍一份大禮,就當是這次驚擾將軍的賠罪了!”
一方大將驟然辭世,還不是死在戰陣之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胡軫全力幫他遮掩還倒罷了,要是宣揚出去,董卓雖“未必相信”,別人卻不好說,到時以他呂布之勇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可呂布卻是就那么堂而皇之的離開大廳,似乎篤定了胡軫不敢揭發自己。
因為他口中所說的大禮并不是什么簡單的東西,而是一場大功,一場足以讓胡軫忘記剛剛發生一切的大功!
“準備下去,計劃照舊。”
呂布還是那么悠閑的走著,對身后亦步亦趨緊跟的親兵說道。
如果路霄在場,一定能認出那親兵是誰。
張遼、張文遠,此時的呂布替身、隨扈親衛,日后的——逍遙津戰神!
午夜時分,華雄已死的消息已然在虎牢關中傳開,卻還未抵達關東聯軍大營。
虎牢關城門洞開,一只騎隊共十九騎就那么在夜色掩映下堂而皇之的從關城之中殺出,直奔對面置酒高宴慶賀勝利的關東聯軍大營。
待關東聯軍崗哨發現異常時,一行人已經沖至大門口,還來不及示警就已經被一支冷箭穿喉、射死當場。
當先一人沖到大門前手持大斧劈中大門正中,一斧之下木屑四濺,成人腰粗的木質門栓居中而斷,大門順勢洞開。
一人一馬當先闖入,胯下火紅戰馬、手中方天畫戟,所過之處士卒兵將皆被一戟兩斷,轉眼之間從營門突入百多步、伏尸十余具!
“呂奉先奉旨討逆,為華雄將軍復仇!此役只誅首惡,脅從不論!”
一聲暴吼自那人口中傳出,驚破了已被警訊之聲搖動的關東聯軍大營。
一行十九人在呂布的帶領下如箭頭沖入大營,隨后跟來的百多騎兵放手殺戮,無論披掛不齊的軍兵還是倉皇應戰的大將,都無一合之敵。
夜襲!
關東聯軍瞬間炸營,火光映紅天際,廝殺喊叫之聲不絕于耳!
一個名為“戰神”傳說,就此開始積聚、醞釀……
而再見時,卻是比這虎牢關更大的舞臺——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