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秦君臣眾人那古怪的表情，孫錚順手一點，墻壁書架上陸續飛出來數卷書簡，刷的一聲自動展開，浮現在眾人面前。
“你們這些書籍里，多多少少都會提及到一些類似的字句。甚至你們如今平常往來書信之間，也會引用此類觀點，為何看你們這神情，倒像懵懂無知？”
眾人汗顏，那些老生常談都是拿來忽悠人的，誰能想到，竟然真的暗合了天意！
孫錚當然知道，但卻懶的去拆穿。
“不過倒有一樁奇異，既然人間有文字流傳，卻不曾見到絲毫天庭、仙道記載……想是此界絕天地神通，不得與聞。要了解何為天意，何為民心，便不得不從這天地之初開始說起……”
這段時間，他閱盡了秦廷藏書，其中包括從六國史館中打包而來的那些資料，更有許多諸子百家之言。
可以說，要論對先秦諸子百家思想研究，沒人比貧道更懂。
遍閱群書，孫錚已然確定，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尚未進化出明確的神仙體系。
各地風俗，祭祀的對象也只有天地二主，四時之序而已，最多再加上各家祖宗。
其余什么天庭、地府，九幽十地、三清四御，完全沒概念。
甚至就連最火的五行德運之說，也不過才提出短短數十年。只是當年鄒衍入秦，用這一套說服了始皇帝，被納為官方學術，迅速被推廣普及而已。
這個時代的神秘側，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這就好辦了！
孫錚也不廢話，直接以魔法幻化成各種仙界PPT，從盤古開天到龍漢、赤明、開皇、上皇、延康五大量劫，然后鴻鈞合道，紫霄宮開講、一氣化三清、諸圣并起……
再到后來，巫妖大戰，打得山河破碎、日月無光，只為爭搶那一線成圣之機。
卻是女媧娘娘另辟蹊徑，用息壤混合神魔血肉，以祖神道體為形態，化泥為人，得大功德，受天道氣運加持，得證最后一位圣人之位。
洪荒世界至此才有人族現世。
再后來，大巫后土身化輪回，開辟冥土，樹六道規則……
一路講下來，聽得一群人瞠目結舌，如癡如醉。
原來人類祖上真是女媧娘娘用泥捏的？
原來人死之后會入冥土，過奈何橋，度忘川河，洗去今生記憶，重新投胎，進入下一個輪回？！
真的有來生！
這也意味著，活著的時候，做過的好事壞事，死后都要被清算總賬！
原來，這就是天意既民心的真正原因！
原來早前上仙說過，這一方世界仙路已絕，掙不脫輪回之力，是這個意思！
有人出列詢問：“請教上仙，果如上仙所言，今生死后，便入冥土，再入輪回，然則何日方可掙脫？”
孫錚揮手散去光影：“每一世輪回，都會有功德結算。記憶會被洗去，功德卻會累積，待到功德圓滿，便可借助六道輪回，去往修界踏上長生之路。不過要是功德不足，甚若是行事太過，有傷陰德，也有可能會被送入畜生道，做上幾世畜生，洗清罪孽，才能再度為人，重論功德。當然也有個別缺德事做的太多的，連做畜生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投入修羅道。嗯，那個地方好玩的很，就是沒完沒了的殺來殺去，疼歸疼，反正也不會死……”
眾人聽的一陣惡寒，只會疼還不會死，那叫好玩？
你們神仙真會玩！
始皇帝問出關鍵問題：“請教上仙，功德何來？”
“這個問題問得好！前面說過，女媧娘娘以大巫身份，造人族，得功德。因此，洪荒人族受天道庇佑，凡有利于人族之行，皆可得功德。同理，凡有損人族之舉，便傷陰德。人死之后，六道論功，功德積者為善，陰德損者為惡。可聽得明白？”
眾人默默推算自己的行為，然而還是沒頭緒。
到底什么事叫有利人族，什么事叫有損人族？
這個人族是說大秦，還是華夏諸族，包不包括那些化外野人？
若果如上仙所言，上蒼有好生之德，豈不是連敵國、罪犯都殺不得了？
好多問題，越解釋反而越糊涂了，簡直令人茫然無所適從！
孫錚隨后在空中一點，幻化出一個戎裝男子，眾人瞧著面熟，正是大秦武安君白起。
“你們問生殺之別，如武安君白起者，生平所造殺戮幾近百萬。貧道詳閱其生平事跡，其所思所行，皆以秦國利益為上。則此人所造殺孽雖眾，卻不損陰德……”
眾人當場震驚，原來為國殺伐是好事！
又聽孫錚道：“長平之戰，白起殺降四十萬，本應一舉伐滅趙國，實吞并之舉。然其時秦相范雎為一已之私，以養民為借口止兵，使趙國得喘息之機。此后秦數度伐趙，連敗數場，更損兵三萬有余。則此前白起所殺四十萬降卒，與其后損兵三萬，此等事涉國運之損，都會算到范雎頭上！”
眾人更加震驚，這是怎么話說的？
一介文官，因為說錯一句話，就得背上四十幾萬條命的殺罪？
孫錚在眾人震驚中揮手：“這是秦國一統，則此域內生靈，氣運皆與國運休戚相關。人如此，國亦然。國運盛時，風調雨順。國運崩壞，則山河失色，民不聊生。當然了，這些計算之法，只是貧道一點猜測，具體是怎么個算法，冥土那邊有件法寶叫地書生死簿，會有很詳細的計算。這個不用著急，等你們死后到了那兒，就能看到了，人人有份。”
我們沒著急！我們只是想弄清楚。
隨著始皇帝與諸位文武不斷發問，關于天道、輪回、功德、國運之類的東西，漸漸明了，一點點被理出頭緒。
原來國之君臣官佐，其功德氣運都是與國運緊緊相連的！
而國運如何，又要看民生情況！
孫錚總結道：“修界有句話，叫公門之中好修行！有些聰明人，會借著天機混亂之機，悄悄潛入下界來，借殼修行，凝聚氣運。比如說這個人……”
畫面一閃，出現了一個長相奇丑的老者，正是儒家巨匠孔丘。
“此人挑了個好時候，于文運一道，承上啟下，算得上大有功績。嘖嘖，有教無類，不立文字……這話一聽就是截教那一套！居然將上界學識，拿來下界賣弄。貪天之功，據為己有，真有一套！”
聽著孫錚的吐槽，眾人那叫一個震撼，原來孔丘竟也是上界之人？
始皇帝對長生、修行、上界最是敏感，一下抓住要點：“上仙！若有上界之人可潛入下界，那下界之人是否亦能登天？”
孫錚黯然道：“早說過了，似這等絕天地神通之地。想要上界，就得乖乖積攢功德。待你功德夠了，死后自然會被六道輪回送入天人道，投入修界去叩那扇長生之門，踏上長生路！要是功德不夠，就只能一世又一世的慢慢去輪回。”
“上仙曾言，國運最易積德，臣以大秦帝王之身，當如何行止可聚功德？”
“很簡單啊，你的國度里，人民幸福感越強，你的功德值就越高！所以要慎殺，要少殺。若是敵國、外族，你殺他是為國增運，可是你自己國度民眾，你殺他做甚？會不會損陰德且不去說，死一個就少一份功德！這和你收稅是一樣的道理。”
這個解釋很有說明力，秦始皇表示這個知識點已經掌握，默默在心里做了決定。
又有個武將模樣的家伙出列：“上仙！仆聞上仙有一法寶曰云舟，可飛天遁地，日行萬里。敢問上仙，能否以云舟度我等凡人登天去仙界？”
孫錚一下樂了：“你想屁吃呢！誰告訴你仙界在天上的？要是那么簡單就能去仙界，貧道早走了，何必留在這等不毛之地？”
啊，仙界不在天上，那在哪里？
孫錚有點郁悶：“你們這群棒槌！貧道說了半天，還沒聽明白？這個宇宙之間，分三個等級，仙界、修界、凡界！仙界最高，修界次之，凡界就是像你們這種破地方。”
伸指一點，面前浮現一副地圖，正是漁陽郡縮影。
“這是漁陽！”說著再一點，地圖迅速縮小，顯示出整個大秦疆域。
“這是大秦！我們再把目光向上升，瞧見沒，大秦所在這一塊，嗯，姑且叫東勝州吧。再看，明白了嗎？這個世界是個球，一顆星球！”
孫錚不斷操作，地球不斷縮小：“這是太陽，對，沒錯，地球在太陽面前就只有這么小。月亮在哪里？月亮已經看不到了！好，放大給你看，瞧見沒？這就是月亮，只有地球的五十分之一！好，回到太陽，這些和地球一起，繞著太陽旋轉的天體，組成太陽系。”
再點，星圖再縮：“太陽系只是銀河系中的極小一部分。銀河系外面，還有更大更廣闊的星空。那么這一方世界到底有多大呢？大約是900億光年。就是說，像光那樣的速度，從這頭走到那頭，需要九百億年才能走完！”
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再一點，整個宇宙迅速縮為一團，變成一顆小彩球，被一個怪物拿在手中，輕輕一彈，扔進一堆相同的彩球中。
“而像這樣的世界，在修界，只是別人手里不起眼的小玩意！”
“現在，還覺得用云舟就能去上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