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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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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節的金盆洗手大會,在詭異的畫風中結束。

  差點被滅門的劉正風,雖然沒能退出江湖,卻就此加入了錦衣衛,搭了上國師這條金大腿,所謂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不外如是。

  大伙原本在猜測國師會給劉正風安排個什么職位,會不會從此淪為朝廷鷹犬,失去自由。結果三天后正式任命下達,驚掉一地眼球。

  劉正風和曲洋,被聘任為南洋教育局音律學者。負責搜集、整理數千年來華夏傳承的各種樂器、樂譜,同時兼任“十二平均律”普及專員,負責推廣、傳播全新的音樂理念。

  這特娘的簡直就是老鼠跌進了米缸!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

  果然如岳掌門所說,國師從來不會勉強自己人,所有人都能在南海找到自己喜歡的事去做!量才為用是國師一慣風格,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是南海體系人事管理部門的指導思想。

  雖然有國師庇護,劉正風和曲洋還是主動提出想早赴南海。畢竟因為他倆的事,整個黑白兩道都被惹的沸反盈天,他們自己心里多少有些不塌實。

  五月初十,國師府派出一支護送小隊,將劉府一家和曲洋爺孫接上船,走水路經長沙、岳陽、武漢,繞道南京,再下杭州灣出海,一路招搖過市,恨不得宣傳的天下皆知。

  很遺憾,這年頭混江湖的人都比較識相,壓根沒有哪個不開眼敢來試探的。反倒是在各種停靠順便宣傳的時候,往往會有些膽大的主動跑來投靠,拋家舍業愿意跟著出海去拼一份前程。

  五月中,維基匯報。嵩山出現大規模人員調動跡象,不少江湖中人或明或暗向嵩山匯聚,其中便有早被維基標識的那些被嵩山收編的黑道人士。

  “看來,左冷禪還是不甘心吶!”岳不群翻閱資料,心中也是頗多意外:“想不到連黑風十八盜這種人,都做了嵩山的暗子。這個左冷禪,簡直喪心病狂!”

  孫錚輕笑:“這算什么,你要是知道黑風十八大盜的首領,就是左冷禪的師弟,豈不是要吐血?!”

  什么?岳不群嚇一跳,又翻資料,看到詳細介紹,心中反倒平靜下來。

  沉吟片刻,苦笑不已:“左冷禪這吞并五岳的圖謀,只怕也不單是他個人野心吧。這些暗手,分明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布下……華山昔日劍氣之爭引發的內訌,多半也與嵩山脫不了干系!”

  寧中則突然道:“這江湖中的事,實在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大家打的血里漂骨頭,爭來爭去,到頭來為的是什么呢?是正義嗎?像嵩山這種狼子野心之輩,竟也頂著名門正派之名,堂而皇之的做著五岳盟主!偏我們之前還一直覺得五岳同氣連枝,豈不是被人賣了還轉頭給人做幫兇!?師兄,我們回南海吧!”

  岳不群臉色黯然,抬頭看孫錚。

  孫錚攤手:“想回南海就回,想留下看熱鬧也隨你!你放心,一個小小嵩山而已,順手就拿了,犯不著讓你們為難。”

  岳不群決定陪夫人回南海,畢竟嵩山也是曾經的戰友,雖然他們自己取死有道,可岳不群也還是不愿直面這種場面。何況在南海生活久了,回到中原簡直各種不習慣,不如早點回去。

  岳掌門夫婦要回南海,一群吃瓜人士登時慌了。在嵩山事件還沒明朗之前,大家一時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就這么直接的投靠國師。可是少了岳掌門這個中間人,以后再去投靠,豈不更顯的沒節操?!

  畢竟都是混江湖的,眼光、決斷都不缺,在岳不群啟程前后,竟然有數百人直接打點行李,加入隊伍。大多都打著同樣幌子,要去南海實地看看,到底有沒有岳掌門說的那么好。

  朱秀榮、岳靈珊卻完全沒有回去的打算,她倆好不容易出來逛一回。金盆洗手大會那么緊張的氣氛,都被國師哥哥幾句話給拍散了,這世上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這不是聽說嵩山完全沒有投降的意思,反而在招兵買馬,準備武裝抵抗嗎?早聽恒山派姐妹提起孫閻王舊事,那人頭滾滾的場面真是讓人心潮洶涌,這么難得的機會,怎么能錯過?!

  定逸是老江湖,見門下弟子和二女玩的好,留下儀清、儀琳托付給岳靈珊照顧,自己早早就帶著儀光、儀和趕回恒山報信。雖然沒有表明投靠的態度,卻已經實質上做出了親近的行動。遠比泰山天松道長扭扭捏捏拿不定主意高明的多。

  雖然錦衣衛和國師府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但嵩山大規模調動人手還是免不了將氣氛渲染的緊張壓抑。

  五月十六,丐幫幫主解風滿面風塵趕到衡陽,直奔四海客棧求見孫錚。原來是少林的方生大師,請他代為引見,前來幫嵩山說和。

  解風的面子不能不給,畢竟丐幫與錦衣衛合作多年,如今已經鐵桿盟友。

  方生一見孫錚,就拋出萬年不變的大義說辭,來來回回不過是不忍見蒼生受苦那一套。

  孫錚才不慣他這毛病:“大師說上蒼有好生之德,曾不記得佛祖亦作獅子吼?”

  方生老臉一紅:“國師,佛經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似國師這等手操權柄之人,一念則血流漂杵,一念則普渡眾生。成佛成魔,皆在國師方寸之間!”

  玩這一套?孫錚不屑道:“大師,你只以為殺人便是惡,容人便是善。這種程序正義,實則只是小善,是偽善!豈不聞懲惡即為揚善乎?”

  方生怎么會不知道這些,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還是努力相勸:“昔日佛祖割肉伺鷹……”

  孫錚有點惱了,這和尚有點不知進退:“孫某只是個俗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凡人!還沒有佛祖那么高尚的覺悟,既然佛祖愿意以身伺鷹,諸位大師不妨勸一勸嵩山那幫叛逆,放下武器,接受改造!”

  方生還想掙扎:“國師手操權柄,嵩山諸人不過江湖門徒,所求不過一日三餐,數尺棲身之地罷了……”

  “唉!你這和尚屁股坐的歪了!”孫錚冷聲道:“嵩山派若真像你說的那么善良,孫某才懶的理他!還有,嵩山與少林同處少室山,這么多年來,少林要說對嵩山所作所為一點不知情,佛祖豈不是個瞎的?!嵩山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少林是有責任的!你們縱容嵩山作惡,到如今,報應臨頭,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跑來我這里強詞奪理?!是當我好糊弄,還是當我好說話?”

  方生憋的一張老臉通紅,很明顯,少林上下那點心思在這位國師眼里,完全就是小兒科。所謂的君子可欺之以方那一套,在這兒沒用啊!

  “國師,莫非再無他法了么?難道一定要血流成河,生靈涂炭?”

  “現在才來悲天憫人?晚了!我給了嵩山一個和平的機會,現在依舊有效。只要在六月初五之前,愿意下山接受清查改造的,至少能保證性命安全。

  這還不夠嗎?難道憑著人多,就可以做了壞事不受懲罰?憑著綁架人質,就妄圖繼續逍遙做山大王?那是做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日月所至,皆受大明國法律條約束,誰也不能例外!

  嵩山派恃強凌弱,綁架錦衣衛官員家眷在前,陰謀失敗,不但不思悔改,反而當眾意圖刺殺當朝國師在后。只憑這兩件,就足夠讓整個少室山成為反賊窩子!

  你還有心情來勸解我?有這精力,不如趁早回去疏散少林僧眾,免得嵩山眾賊走投無路狗急跳墻!”

  和尚我只是來說和的呀,這怎么還把少林也給搭進去了呢?

  方生滿臉的不可思議:“怎會……豈有此理?!”

  老和尚還想爭辯,解風瞧著不是苗頭,趕緊把老和尚扯著退了出去。

  “解幫主!國師這是以權壓人,天理公道何在?”

  解風看他,宛如一個智障,溫言勸解:“大師!你那一套糊弄旁人還行,怎能拿來國師當面賣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給佛祖面子的!對于那些十惡不赦之徒,就應該送去地獄!

  國師昔日,尚未束發,便能剿滅黃沙盜,禁閉晉王府。少年監軍三邊,一出手就將國朝伯爵當眾斬首。三千鐵騎血洗草原,沿途上百處京觀到今天臭味都還沒散盡。

  你要慶幸如今國師年紀漸長,慈悲之心漸增。嵩山諸人當眾行兇被抓了現行,還愿意給他們一條活路。這是國師念在同胞之情,若是外族異類,哪里還有這等機會?

  聽解某一句勸,趁早讓他們束手就擒吧。真要讓國師動了肝火……”

  解風搖了搖頭,長長一聲嘆息,盡在不言中。

  方生怔怔思索,好一陣子才終于認清事實,回頭又望了一眼,扭頭出門,快馬加鞭返回少室山報信去了。

  隨著方生大師勸解失敗,國師對嵩山的態度徹底明朗。這場大戰,已不可避免。

  詭異的是,無論是國師府,還是錦衣衛衙門,甚至地方駐軍,各級衙門,都沒有一點動靜。就好像國師說那番話,也單純只是說說而已。

  反倒是嵩山上下,緊鑼密鼓的做著戰前動員,而錦衣衛上下,對如此大規模的人員流動視而不見,任由他們折騰。

  這吊詭的氣氛,嚇的好多江湖中人紛紛逃離河南。

  直到五月底,都絲毫不見國師的人員調動,觀望的吃瓜群眾有些迷茫,難道國師只是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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