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皓原來拍的都是些作者電影,像什么香火和綠草地。
作者電影這東西挺晦澀的,起源于上世紀五十年代,由那些法蘭西老表提出來,指如同作家用筆觸傳達思想,導演也應該用攝影機進行熒幕“寫作”。
韓三爺說過:所謂作者電影,是生活閱歷豐富,對社會具有深邃洞察力和卓越表現力的創作者,在現實生活中捕捉到為大眾廣泛關注的生活熱點,用質樸的電影手法加以表現。
簡單來說,普通人覺得電影里的事就發生在身邊,劇情也合情合理。
但是就是看著擰巴。
用官話來說,就是現階段觀眾對于娛樂性電影日益增長的需求與導演對自身價值判定的標準之間的矛盾。
突出一個反市場。
這東西挺考驗導演功底的,拍不好就成了自嗨型作品。
他的水平能被劉天王大家稱贊,當然是手里有點活。
其實在瘋狂的石頭中也能看得出來,這部片子借鑒了兩桿大煙槍中平行敘事的方式,這種方式沒點真功夫還真拿不下。
如何均衡主線支線、正反人物之間的戲份,就夠初出茅廬的小年輕們學上一陣子。
扎實的導演技巧,出色的鏡頭功底,再加上精良優質的劇本。
這部片子賺錢是遲早的。
不過賺錢也是以后的事,現在整個劇組連住房都困難。
人家這個招待所最多允許兩人一間房。
昨天岳曉軍又忽悠來倆小年輕,再加上剛剛落地的季云,這么一算他們的住房問題又嚴峻了起來。
并且就算再壓縮制作團隊,成團了怎么也得五六十人,住房資金就是擺在劇組面前的第一道難關。
寧皓看了眼季云,他們倒是能湊合湊合,這可是京城來的大腕,整個圈子里數一數二的小生。
讓他和其他人住一起,人家能樂意么?
雖說他昨天表現的平易近人,沒什么架子,但是保不齊有個潔癖什么的。
“那季云你先挑房吧。”
季云也知道寧皓的顧慮,“我就和博哥一間吧,我倆也熟。”
寧皓趕緊收斂起竊喜,“這...方便么?”
季云一笑,“有啥不方便的,我們在燕京的時候天天睡一張床上。”
“那行。”寧皓抬起頭,看向四五十歲的老板娘,“那個...姐姐,我們是來拍戲的,得租挺久,能不能打個折?”
那大姐一聽寧皓要砍價,登時頭發都立了起來,指了指身后昏黃的墻皮。
墻面上貼著一張A4紙,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小本經營,概不講價。”
寧皓的笑臉一窒,拍了拍腦門,猛地指了指季云,“華語小生,季云,知道么?”
“季云?”
大姐扶了扶眼鏡,看著面色尷尬的季云。
季云被推到人群之前,接受著大姐的視線審判,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不認得!”
可以,場面更加尷尬了。
“那...”
“你個哈戳戳!沒得錢還想著拍戲,你們撅個**我斗曉得你是要窩屎窩要,還想帶我面前妖艷兒,你們再楞個怪迷日眼滴斗給我出切!”
“我給錢,我給錢!”寧皓立馬投降,生怕大姐越過桌臺上來薅他頭發。
一張張紅色鈔票在他手里點了又點,戀戀不舍的遞到大姐的手里。
“給我吧你!”大姐一臉嫌棄的抄了過來,甩了甩上面的口水。“你們14個人開5間房?”
寧皓討好似的笑著,“我們剩下幾個人有住處,先就開這些。”
大姐嗯了一聲,掏出一把鑰匙遞到寧皓的手里。
“上樓靠樓梯口連著的那五間。”
鑰匙到手,寧皓領著一堆人往住處走去。
“等會!”大姐連忙喊住他們。
“怎么了姐姐。”寧皓諂媚道,頭上落下層層汗水。
“每屋只能住兩個人,天黑之前多的人全都滾蛋!”
“好嘞!”寧皓連聲答應,逃也似的帶著人烏央烏央的沖向樓梯口。
大姐望著這幫人,嘴里還罵著閑街,“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還管我叫姐姐,哈巴兒!”
......
收拾了行李,季云仰躺在有些霉味的床上。
“你說咱們這劇能火么?”
黃博有些擔心,這個劇組實在是太窮了,窮到他自己都沒什么信心,這也是他不想請季云來的原因之一。
“能火,放心吧。”季云安慰著,“兄弟我的眼光你還不相信么?我就沒接過爛本子。”
“嗨!我擱這咸吃蘿卜淡操心,演好自己的就得了。”
“對!”季云點點頭,博哥就是這點好,不管什么片子,都能報以百分百的熱情。
哪怕是倔強蘿卜這樣的大爛片。
“寧皓那邊是真的沒錢了。”
黃博說這話有點糟心,畢竟是求自己的朋友來幫助另一個朋友。
瘋狂的石頭本子行,導演行,但是大家都不是穿越者,誰也不知道拍完之后是什么效果。
一手好牌打的稀爛的有的是,他們也不敢篤定這部片子一定能火。
“我知道博哥你什么意思,但是寧皓沒問我,我也不好主動說這事。”
其實投資這部電影的事他也考量過,于理自己絕對能賺,于情這是博哥的成名之作,自己也得幫襯一把。
但是投資不是上趕著找人家的事,他雖然沒什么挾恩圖報的想法,但是也沒把自己單純擺到投資人的位子上,寧皓的才華值得和他多交交心。
“哥哥是真的謝謝你了。”
黃博有些動容,他深吸一口氣,剛要出聲,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叩叩叩!”
“誰啊?”
門外傳來聲音:“我,寧皓!”
季云和黃博對視一眼,說曹操曹操到。
季云離著房門近,站起身將房門打開,“導演,你咋來了呢?”
寧皓臉上掛著別扭的笑容,“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這不是尋思和你們搞些娛樂活動么。”
黃博當即笑罵,“去你大爺的,我們這可沒有鴨子。”
寧皓回身關上房門,回罵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他從隨身的布包里翻找了一會,掏出了一盒還未拆封的撲克牌。
“咱們玩會牌吧!”他的一雙賊眼滴溜溜的亂轉,“干玩也沒意思,要不咱們下點賭注的吧。”
黃博眉毛一挑,“你想賭什么?”
“一把十萬的,來不來。”
“你這拍賭神呢?還一把十萬?”黃博差點沒一口水嗆死。“你把十萬拍出來我就和你玩。”
“額...那咱們玩1毛二分五的吧。”
仨人對視一眼。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