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西州牧獻給陛下的上等葡萄。”
陸豐端著一盤葡萄,輕輕放在嬴政的書案上,笑著道。
嬴政看了一眼又大又圓,又紅又紫的葡萄,隨手摘了一顆,放入口中,甘甜之中又帶著些許酸意:“還不錯。”
“參見陛下。”
蕭何,陳平,蒙毅三人緩緩走了進來,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西州一行,都有什么想法?”
嬴政放下奏章,慢悠悠的剝開葡萄皮,一邊吃一邊道。
三人微微一怔,然后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陛下,西州地大物博,可人煙稀少。”
“道路艱險崎嶇,帝國還需要,繼續加強對西州的鞏固。”
過了一會,蕭何率先開口道。
“陛下,西州各城文化服飾各不相同,種族極多。”
“為爭奪有限資源,各族常私斗以肥己。”
“帝國駐守西州五萬大軍,然故土難離,將士們思鄉心切,并不利于西州長治久安。”
“臣以為,朝廷應當立刻發布詔令,鼓勵大秦子民遷徙西州,同化各族,以謀萬世矣。”
“帝國西州駐軍,若有愿意舉家遷徒至西州者,帝國應給予全部盤纏,并重賞之。”
“如不愿,則應遷回關中,從遷徒西州的大秦子民之中,征召精壯,戍守西州。”
蒙毅也緊接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陛下,臣以為不能操之過急。”
“西域諸邦雖歸附大秦,然諸番王于各地影響力并未衰減。”
“帝國理應以安撫西州各地權貴為主,收攏民心為輔。”
“若強行易服易發,只會增加不必要的流血。”
陳平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以供陛下參詳。
“三位愛卿所言,皆有理。”
“只不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毫無意義的自殺行為。”
“傳朕旨意,凡大秦帝國子民,皆應沐浴王道教化。”
“大秦帝國版圖之內,只能有一種文字,一種服飾,一種文化,一種語言。”
“那便是秦字,秦服,秦禮,秦言。”
“除此以外,統統都要消滅掉。”
“令下三月,抗旨不遵者,殺無赦。”
“朝廷官吏,執行拖延者,夷三族。”
“一人暴亂,舉族貶為奴籍。”
“一城暴亂屠其城,一族爆亂亡其種。”
嬴政扔掉手中的葡萄,殺氣騰騰道。
“陛下圣明。”
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陛下實在太強硬了,根本就不愿有半點妥協。
九江郡,居鄛縣……
距離居鄛縣城十里之外,有座幽谷,谷中一座青竹搭建的廬舍。
一位老者,十分恰意的盤膝而坐在蒲團之上,一邊小飲,一邊朗聲誦讀。
天蒼蒼,晝彷徨,白云山下縱歌狂。
地茫茫,夜凄涼,幽幽山谷樂飛揚。
翻云山,越霧海,游歷天下覽山河。
觀星辰,賞日月,博古通今獨悵然。
古戰神,今文仙,萬古長青吾自憐。
天之涯,海之角,天涯海角一線間。
定千秋,立萬世,千秋萬世祖龍傳。
呼萬歲,拜無疆,萬壽無疆始皇帝。
老者口中念念有詞,言畢,再次端起酒杯,輕輕呡了一口,十分悠閑自在道。
“好詩,好詩,老先生真是好雅興。”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身穿錦袍,朝著老者走了過去,在他身后跟著七八個腰佩利劍的黑衣武士。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老者捋了捋胡須,然后放下酒杯,緩緩站了起來,雙手合攏,作揖一拜道:“不知大人所為何事而來?”
“喔?老先生知道在下是官府中人?”中年男子頗為意外道。
“大人步履穩健,氣度不凡,左右隨從個個目光犀利,帶有殺氣,非久經戰陣的百戰之勇士根本不可能有這樣殺氣騰騰的眼神。”
老翁笑著道,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老先生目光如炬,在下佩服。”中年男子來到老者面前,也不敢托大,雙手合攏,作揖回禮道。
“老朽一直都奉公守法,從不做違法之事,不知大人今日光臨寒舍,所謂何事?”
老者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
遠來是客,中年男子也沒有推諉,直接坐了下來。
老者見狀方才盤膝而坐,給中年男子斟了一輩清酒。
“老先生名動四方,陛下雖遠在咸陽深宮,卻對老先生仰慕已久。特派在下前來請老先生出山,為大秦出力,為萬民求福。”
中年男子語氣誠懇,對著老者贊不絕口道。
這可是陛下交給自己的任務,如果無法請動這位隱士出山,為國效力,那自己的前程恐怕堪憂啊!
“哈哈……”
老者爽朗一笑,連忙擺了擺手道:“大人說笑了,老朽隱居此地幾十年,常伴青山,讀書舞墨,與花草鳥獸為友。何來名動天下,陛下又怎知范增之名?”
“陛下怎知老先生之名,小人也無從得知,但的確是陛下讓小人前來九江郡,居鄛縣尋找范老先生。”
中年男子姿態擺的很低,耐心解釋道。
“老朽已是古稀之年,恐怕要讓大人和陛下失望了,恐有心無力,還望大人轉達老朽對陛下厚愛之情,感激涕零。”
范增一臉真誠道。
“在下受皇命之時,陛下曾給小人一道密旨,再三囑咐在下。若老先生不肯出山,則將密旨交于老先生。”
中年男子從懷中拿出一道黑色錦布,雙手恭敬的捧著,遞于范增面前。
范增楞了楞,自己都說的很清楚了,給自己下圣旨什么意思,莫非是軟不行,就想要強來?
心中十分不快,范增看著盡在咫尺的圣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左右為難。
“老先生還請放心,陛下圣喻,如果老先生看完密旨還不肯出山,在下便立刻返回復命,絕不為難老先生。”
中年男子看出了范增的猶豫,想起了陛下的交代,立刻道。
范增嘆了一口氣,既然對方都如此說了,那看看也無妨。
反正自上次云游會稽郡歸來之后,自己根本就無心仕途,否則來此隱居做個閑云野鶴干嘛?
如今天下太平,萬民安康,自己只想過無拘無束的生活,今年都已經七十歲了,還能活幾年?
接過中年男子手中的圣旨,范增緩緩打開了黑色錦布,看著圣旨上的內容。
范增原本很隨意的掃了一眼,準備敷衍了事,趕走此人便擺。
可是就這一眼,他的目光就再也收不回來,盯著圣旨,眼睛越瞪越大。
一臉震驚,獵奇之色,仿佛這道圣旨擁有無窮魔力,讓他再也挪不開目光。
過了良久,范增合上了圣旨,在眾人怪異的目光下,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腰挎佩劍,手持一個火把,直接扔在了自己的茅草廬舍頂端,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老先生,你這是?”
中年男子連忙站了起來,臉色巨變,看著范增,驚疑不定的問道。
“陛下學究天人,心系泱泱華夏,范增雖已古稀之年,卻羞愧難當。焚舍以明意,愿為陛下粉身碎骨略盡綿薄之力。”
范增說完,便大步離開了,朝著山下走去。
中年男子與七八名屬下,全部面面相覷,這老頭被陛下一道圣旨給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