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郎中令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陳平嘿嘿一笑,看著左曄道。
“請兩位大人出手,救救左氏,下官感激不盡,必有厚報。”
左曄當即鄭重無比,作揖一拜道。
“左曄,你是朝廷漕運丞,覺得自己仕途如何?”
陳平打量著左曄,若有深意問道。
“下官才疏學淺,能夠做漕運丞已是陛下皇恩浩蕩,不敢好高而騖遠。”
左曄發自肺腑道。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身在朝局,若不想踩著別人上位,早晚有一天會被別人踩著上位。”
“如你這般品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官吏,一旦被人踩,多半會粉身碎骨慘淡收場。”
蒙毅補了一刀,沉聲道。
左曄臉色一變,蒙毅的話,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述說朝局之中,屢見不鮮的事。
可自己又能如何?
“請郎中令指點迷津。”
入朝為官已經不短了,左曄也深感惶恐不安,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做官自然可以光耀門庭,風光無限。
可同樣要承擔巨大的風險,時時刻刻要提防政敵攻擊。
更要盡忠職責,拿出漂亮的政績,否則大朝會,陛下那一關也不好過。
“當你站在足夠高的地方,在陛下心中留下屬于你的位置,哪怕仕途已盡,也能夠全身而退。”
“譬如大起大落的衛國公,丞相李斯,便是如此。”
“若在陛下心中毫無地位,無關輕重,那你的死活又有誰會在意呢?”
“若想家族長盛不衰,若想庇蔭子孫后世,唯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站在距離陛下最近的地方,尋找一個屬于自己的位置。”
“這九州天下,只有承蒙陛下厚愛的家族方能立于不敗之地。”
蒙毅的話,宛如醍醐灌頂,為左曄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大門。
是啊!
無論王氏,蒙氏,還是白氏,馮氏,李氏,皆是陛下厚愛。
若是陛下不喜,無論多么顯赫的家族,終究會泯滅眾生之中。
可左氏又有什么資格讓陛下厚愛呢?
左羅苦笑道:“郎中令所言極是,只是左氏無德無才,又怎能讓陛下另眼相看?”
“此言差矣。”
陳平接過了話,搖了搖頭道。
“廷尉大人,此話從何說起?”
左曄再三想了想,感覺自己沒說出啊!
自己既不是商君,沒有經國之才,更沒有奇思妙計。
也不是白起,能夠統軍一方,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你是不是把令千金給忘了?”
陳平似笑非笑,繞了半天的彎子,下了半天的套,總算進入了主題。
“額……”
左曄再次楞了楞,是啊!
薇兒聰明絕頂,似乎很受陛下器重。
“薇兒雖有薄才,讓陛下器重,可終究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略懂一些奇工技巧罷了。”
左曄十分謙虛道。
“錯,大錯特錯。”
陳平哈哈一笑道。
左曄滿腦子疑問,自己又哪里說錯了,可畢竟有求于人,也許這就是自己不如人的地方。
所以人家是陛下寵臣,自己不過是個漕運丞罷了。
“請廷尉大人,指點迷津。”
左曄只能不恥下問道。
“令千金哪有什么薄才,那不過是陛下垂青罷了。”
陳平一臉正色道。
蒙毅聽著陳平顛倒黑白,繞是臉皮厚,也感覺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端起茶杯,作出飲茶的樣子,以掩自己的異樣神態。
“這……”
左曄當場傻了,莫非薇兒真的沒有才?
可是在他心中,女兒的確是個非常有才的人啊!
“你想啊!集帝國之力,做出幾樣工具罷了,又有何難度啊?”
“就算是一頭豬,什么都不用干,聚集整個大秦能工巧匠之力,這世間還有什么東西做不出來?”
陳平充分發揮了什么叫嚼舌如簧,大言不慚,信口開河道。
好像是這個道理啊?
左曄覺得陳平的話,并非沒有道理。
這不是他瞧不起女兒,而是女兒就算再聰明伶俐,又難道比天下所有能工巧匠加起來還要聰明不成?
“那陛下為何……”
左曄雖然半信半疑,可心中還是存疑不解,只是話都沒說完,就被陳平打斷。
“嘿嘿。”
“要知道女子最厲害的從來就不是什么才華,而是美色。”
陳平露出一個只有男人之間才明白的猥瑣笑意,一副你懂的樣子道。
見陳平這么赤裸裸的說了出來,左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是什么意思?
陛下看上薇兒的姿色了嗎?
不過薇兒的確是世間少有的絕色佳人,陛下畢竟也是男人,實乃人之常情也。
這么說,左氏能夠傍上陛下的大腿了?
“廷尉大人的意思是?”
此事關乎重大,左曄只能再三確認,還是難以置信道。
“左曄啊!這天下多少人想要成為皇親國戚,你們左氏焉有此榮幸,乃天賜良機。”
“取則庇蔭后世,棄則殃及全族,孰輕孰重乎?”
蒙毅十分合乎時宜的插口道,與陳平仿佛千錘百煉,配合出的默契,簡直天衣無縫。
不得不說,蒙毅的話充滿了蠱惑。
左曄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皇親國戚啊!
多少人擠破腦袋,求而不得。
這世間有多少人想給陛下送女人,都沒有門路可尋。
這是上天擺在自己眼前的機遇嗎?
左氏祖上不過魯國一個史官,就連自己現在的地位都不如。
若能成為皇親國戚,不單單代表著錦繡前程,富貴無雙。
更是無上榮耀,瞬間讓左氏躋身天下名門望族。
左曄感覺自己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呼喚自己,宛如魔鬼的召喚,許給自己難以拒絕的誘惑。
“以令千金天下無雙之姿色,有朝一日,母儀天下也未嘗沒有可能。那時候,你可就是大秦帝國的國舅爺了,屆時我等還需國舅爺多多提攜才是啊!”
陳平趁熱打鐵,再次不負責任的蠱惑道。
國舅嗎?
母儀天下……
左曄感覺自己都快傻了,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真的可以嗎?
可是薇兒怎么辦?
畢竟陛下的年齡,比自己還要老,十人比自己年輕,但陛下都已經快五十歲了啊!
讓薇兒嫁給陛下,那不是毀了女兒的一生嗎?
為了左氏的錦繡前程,而犧牲女兒,良心何安也?
左曄內心糾結無比,不斷的抵抗著心中那個魔鬼。
他鼓足了勇氣,想要捍衛自己,身為人父,最后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