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若是一死可解天下憂,若是一死可解天下恨,死何足惜。”
張良哈哈一笑,看著嬴政道。
嬴政看著灑脫無比的張良,嘴角揚起一絲弧度,然后轉身離開了。
頭也不回,直接上了御攆。
一聲破空聲劃破天際,隨之一聲又一聲嘹亮的哨聲相繼響起。
張良的身上插滿了箭矢,他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一陣微風吹拂而過,張良的身軀緩緩倒下,很快就躺在那血泊之中。
浩浩蕩蕩的車隊,繼續行駛在蜿蜒崎嶇的馳道之上,黑色王旗隨風飄蕩,消失在遠方的天際之中。
而遠在北方的河套廣袤大草原之上,無數駿馬綿羊輕松暇意的四處游蕩,吃著嫩草。
匈奴人自從得到河套地區之后,就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這里不但水草肥沃,更是氣候宜人,遠比大漠之中的惡劣瘠土更適合放牧生存。
憑借著河套大草原,匈奴人也越來越強盛,但還不足以與北方強大的鄰居東胡分庭抗爭。
西邊的鄰居月氏人,也是時常侵犯過來。
唯一讓匈奴人有些喜憂參半的是,南方的鄰居強大起來了。
大秦,聽說那是一個空前強大的帝國,統一了南方所有的土地。
面對這個強鄰,東胡與月氏都顯得格外克制,對匈奴的進犯也小心謹慎起來。
單于大帳,頭曼正在與諸多部族首領大快朵頤,大口喝著馬奶酒。
一群妙齡女子,衣衫露骨,舞動著曼妙的身軀,為他們助興。
這些年輕妙齡少女,皆是從南方搶來。
年輕力壯的男人,就成為了上好的奴隸。
年輕貌美的女子,則會淪為匈奴貴族玩物。
至于老弱病殘,匈奴人可沒有多余的糧食養廢物,大多數時候,都會成為匈奴人刀下亡魂。
“報,大單于,南人派來了使者求見。”
就在這時,賬外走進來一名匈奴衛士,對著坐在王座上的頭曼單于道。
“南人?”
“使者?”
“他們來做什么?”
頭曼推開了懷中衣衫不整,嬌滴滴的美人,甚是疑惑道。
“大單于,這些無用的南人,一定是聽到了大單于的威名,心生仰慕而來。”
“去年,偉大的大夏人〔匈奴是中原地區的貶稱。〕,出其不意在太原大獲全勝,一定是將南人嚇破了膽,必然是前來求和。”
“哈!哈!哈!”
一時間,大帳之中,全是刺耳的大笑聲。
“讓他們進來吧!”
頭曼屏退了舞姬,然后對著衛士道。
“遵命。”
那名衛士立刻領命跑了出去。
很快兩名穿著大秦朝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站在前方的正使手持節杖,身后的副使則用雙手捧著國書。
“大秦帝國使臣見過匈奴王。”
兩人不卑不亢的對著,坐在王座上的頭曼單于,拱了拱手道。
就在頭曼等人滿頭霧水時,副使用十分流利的匈奴語,再次重復了一遍。
“秦帝國?就是那個身上流淌著犬戎血統,被中原六國鄙夷的西垂小國嗎?”
頭曼態度輕慢,語氣中充滿了調侃與譏諷道。
“哈哈哈哈!”
一眾匈奴部族領袖,將軍再次大笑起來。
“泱泱大秦,山河萬里。披甲百萬,囊蓋六國。睥睨四海,莫不俯首。西起臨兆,東抵潦東,北臨陰山,南至大海。”
“將足智以報國,士奮勇以殺賊。民載德以敵愾,國無疆以馭天下也。”
“無論韓,趙,魏,楚,燕,齊之遺民,亦或四夷之棄民。只要遵守秦律,接受王道教化,皆為大秦子民。”
“大秦帝國,東疆有胡人安居,西疆有羌人落戶,南疆有越人俯首,北疆亦有匈奴,月氏人臣服。”
“諸夷本是一家,何來高低貴賤之分?”
“這世間早已沒了犬戎,也沒有義渠,只有鐵血無雙,戰無不勝的秦之銳士。”
“大單于何以自污也。”
正使毫無懼色,滔滔不絕竭力維護大秦帝國的威儀。
副使則很快就用匈奴語將正使的話,一字不差的翻譯出去。
“宰了這個狗雜種。”
“竟敢侮辱偉大的大夏人,殺了他。”
“好大的膽子,譏諷大單于,活剮了他。”
副使話音剛落,一眾匈奴部族領袖與將軍貴族們,紛紛勃然大怒,拔出武器,叫囂道。
“哈!哈!哈!哈!”
正使毫無懼意,縱聲大笑起來。
“都住手。”
頭曼單于黑著一張臉,制止了部下眾將,目光陰沉的盯著正使道:“你笑什么?”
副使立刻原話翻譯出來,臉色有些發白。
“久聞夷狄,好勇斗狠,生性暴劣。不知禮數,不明道義,今日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所見也。”
正使身板挺得筆直,目光充滿了輕視與不屑。
頭曼聽到副使的翻譯,肺都快氣炸了,尤其是正使那種高人一等的眼光,更讓他的內心十分不舒服。
“你們南人的狗屁禮數道義,本單于自然知曉一二,可卻嗤之以鼻。”
“英勇的大夏人,從來不相信嘴上功夫,只信奉武力。”
“誰的地盤大,誰的牲口壯,誰的駿馬快,誰的箭術強,誰的女人下崽多,誰就是絕對的強者。”
“強者的話永遠不會錯,他的所作所為就是天地間最大的真理。”
“對本單于出言不敬,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沒有人能夠例外。”
“說吧!你們的王派你們來做什么?”
“若是不能讓本單于滿意,本單于會派人把你們的狗頭送回去,給你們的王做回禮。”
頭曼單于拔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直接插在了面前的木案之上,厲聲喝道。
副使的額頭已經布滿了汗珠,他并非是正兒八經的大秦官吏。
只是因為會匈奴語所以才會做了副使,本以為是條富貴路,誰知道竟然是自尋死路?
他的腸子都快悔青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將頭曼的話再次翻譯給了正使后,他就小聲道:“典客丞,來的時候,你與小人可沒說會死啊!”
他都快哭了,一張臉滿是害怕之色。
“大丈夫死有何懼載?”
“陛下賞賜給你的財寶,足夠你的家人后世享用幾世人。”
“記住你是秦人,中華兒女,大秦沒有貪生怕死之徒。”
典客丞看出了副使的恐懼,眉頭緊鎖,聲音嚴厲道。
“小人明白了。”
副使連忙應道,沒辦法,既然已經來了,那想走,也不是自己能夠做主。
背叛?
除非自己不顧念家人,族人的死活。
叛國可是滅族重罪,自己死不足惜,親人與族人萬不可受到牽連。
若是自己的死,能夠換來家人一生衣食無憂,后人榮華富貴,死何懼之?
想通之后,副使臉上的恐懼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堅定之色。
“外臣,此次前來,奉大秦始皇帝陛下之令,將國書交予匈奴頭曼大單于。”
正使手持節杖,站的筆直,一副舍生取義的樣子道。
副使聽聞,立刻捧著國書,走到了前面,然后用匈奴語翻譯了一遍。
“什么狗屁國書,本單于看不懂,你來念吧!”
頭曼給自己倒了一爵馬奶酒,然后一飲而盡,一副傲慢的模樣道。
副使無奈,只能向典客丞請示,得到首肯后,他才緩緩展開了手中的國書。
當看完國書的內容之后,他差點一口氣沒背過去。
心中暗道,完了,全完了。
這次必死無疑,絕無生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