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任由胡亥哭鬧,直到聲音哭啞了,哭累了,睡著之后。
他才目光帶著柔和,摸了摸胡亥的小腦袋。
“陛……”
趙忠走了進來,話還沒說完,就見陛下伸出大手,立刻禁聲。
嬴政親手為胡亥蓋上了一塊華麗的被褥,然后才轉身離開了。
“說吧!”
來到外面之后,嬴政才壓低聲音道。
“陛下為何不告訴娘娘真相?”
趙忠疑惑不解,當年賜死胡王并滅族的旨意就是自己親自前往胡國傳達。
“朕不想她的余生,活在懺悔與矛盾之中。”
“胡王背信棄義,欲行詐降之策,殲滅秦之銳士,功敗垂成反被擒。”
“不殺何以安軍心,不滅無以立國威。”
“朕縱有心徇私,可國法難容。”
“她身居深宮,只是不知是誰泄露消息。”
說到后面,嬴政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機。
趙忠心中嘆了一口氣,然后繼續道:“陛下,娘娘已逝,如何公布死訊?”
“胡美人賢良淑德,才藝兼備,伴駕十四載,深得帝心。偶染怪疾,群醫束手,久病不治,與世長辭。追封其昭儀夫人,以彰其德。始皇帝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七日。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嬴政出于種種考慮,并不太想讓真相流傳在外。
畢竟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正可謂家丑不可外揚。
“臣,謹遵陛下圣喻。”
趙忠立刻領旨,剛想轉身離去,就聽到陛下冷冰冰的聲音道:“朕不想聽到任何有關胡姬的流言蜚語。”
趙忠拜別嬴政之后,就再次來到了一處陰暗的大殿之中。
一名內侍,渾身布滿傷痕,皮開肉爛,顯然受到了嚴刑峻法。
“宦者令,小的已經如實招供,還請饒了小的一命吧?”
內侍見到趙忠走了回來,連忙痛哭流涕的求饒道。
“義父。”
年輕有為的宦者丞魏洛,連忙拱手一拜對趙忠殷勤不已道。
趙忠沒有理會那名可憐的內侍,垂死求饒之言,直接揮了揮手。
幾名負責看守的內侍,立刻心領會神,舉起手中的棍棒,對著那名跪在地上的內侍狂轟亂炸的暴打。
隨著慘叫聲越來越弱,那名受傷的內侍,便被活活打死,倒在了血泊之中,宛如死狗。
除了身體偶爾抽搐幾下,瞳孔已經開始漸漸渙散,直至徹底失去了生機。
趙忠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名內侍斃命之后,再次揮了揮手。
這名內侍就被人抬了出去,埋在了深宮大院不知名角落中。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楓葉,整個人都顫栗不安,故作鎮定道:“宦者令,沒什么事,婢女就先行告退了。”
“嘿!嘿!”
“急什么呀!”
趙忠臉上露出陰森的笑意,緩緩朝著婢女楓葉走了過去。
看著宦者令步步逼近,楓葉心神大亂,畏懼喊道:“別過來,不要過來……”
可是驚慌失措的她,根本沒注意到宦者丞魏洛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的來到了她的身后。
魏洛露出殘忍的笑意,伸出左手,直接抓住了楓葉的頭發,然后又用右手鎖住了楓葉的喉嚨。
楓葉當即被死死的控制起來,動彈不得,不由發出驚恐的叫喊聲。
“叫吧!大聲喊吧!”
“咱家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如此悅耳美妙的叫聲了。”
趙忠從衣袖中拿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朝著驚恐尖叫的楓葉慢慢走了過去。
很快,陰暗的大殿之中,便響起了讓人不寒而栗,撕心裂肺的慘嚎之聲。
與之相伴的還有無盡快意滲人的大笑之聲,久久回蕩不息……
半個時辰,趙忠扔掉了手中染滿鮮血的短匕,然后從袖中拿出一塊錦布,不緊不慢的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魏洛十分殷勤的攙扶著趙忠,來到了大殿的席位前,扶著趙忠緩緩坐了下來。
此時的楓葉早已面目全非,渾身布滿傷痕,躺在大殿的陰暗角落里,瞳孔瞪的極大,顯然臨死前受到了極大的折磨與痛苦。
“這賤婢實在太沒用了,孩兒都沒玩夠呢!她竟然就死了……”
魏洛站在趙忠身前,看著大殿角落處,楓葉的尸首,英俊的面孔上,滿是可惜之色道。
“小寶貝,還有很多正事要干,以后機會多得是。”
趙忠拉著魏洛白皙的右手,輕輕拍了拍,安慰道。
“義父,陛下交代的差事都辦好了,還有什么正事啊?”
魏洛言談之間,不時露出小女兒家的姿態,渾身上下,不經意間就流露出陰柔之美。
“小寶貝,陛下的差事辦完了。”
“可趙高的黨羽并沒有徹底鏟除,義父老了,已經沒幾年好活了。”
“義父可是在為你鋪平道路,只要你能得到陛下的賞識,這宦者令,符璽令事的之位,早晚都是你的呦。”
趙忠摸著魏洛的手,意味深長道。
魏洛眼神一亮,很快就恢復如常道:“孩兒不要做宦者令,更不想做什么符璽令事,只想永遠陪著義父。”
“哎!”
“小寶貝啊!”
“義父年齡大了,老了。”
“最近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做事也沒有以前那份精力了。”
趙忠一副英雄遲暮的樣子,嘆息道。
“看義父每日奔波操勞,辛苦萬分,孩兒也是痛心疾首。”
“義父何不向陛下告老返鄉,頤養天年?”
魏洛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趙忠的手微微僵硬一下,瞇著眼睛,看向了魏洛道:“怎么,這么快就想取義父而代之了?”
“義父,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孩兒愿與義父共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長侍義父左右。”
魏洛心中大驚,立刻跪了下去,表忠心道。
“行了,義父知道你乖巧孝順。”
“哎!”
“這人啊!一旦陷入旋渦之內,豈容你想抽身走,就能走的掉?”
“你看這咸陽宮,巍峨壯麗,氣勢恢宏。”
“其實啊!這里才是真正的刀光劍影,殺人無形。”
“義父走不了,只能希望百年之后,自己的尸首能夠葬于家鄉的老槐樹旁,如此余生足矣。”
“就像她一樣,雖然沒有犯任何錯,可錯就錯在知道太多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嘿!嘿!”
“義父這腦子里,裝的東西可比她要多上十倍,百倍。”
“所以呀!義父沒有退路,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直到生命的盡頭。”
“小寶貝,懂了嗎?”
趙忠說完以后,嘿嘿一笑,流出滲人的笑容。
魏洛被這個滲人的笑容,嚇的心中一顫,連忙道:“孩兒明白了,多謝義父教導。”
“明白就好,抽個時間,再去一趟甘泉宮,替義父向趙高問個安。”
趙忠說完,便站了起來,雖樣子老態龍鐘,可他的步伐卻健步如飛,離開了陰暗的大殿。
魏洛連忙拱手一拜道:“孩兒恭送義父。”
用余光看著趙忠離去的背影,他的眼神之中閃爍著無盡的憎惡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