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勒,這是我的人打聽到的最終消息,你看看。”
在鐵斧伯爵的六號衛堡中,端坐在桌前的希勒,用雙手恭敬的接過伯爵遞過來的羊皮信件。
自那天柯頓伯爵死亡后,他率領殘兵來到六號城堡呆了兩天。
今天是第三天。
幸運的是鐵斧伯爵為人不錯,并沒有因為失去主人而排斥他們。
“希勒,根據探子所說,就為這件事,這兩天多瑙河人的大本營內鬧得沸沸揚揚,隨便都能打聽到。”
“是嗎,難道這件事情別有內情?”
希勒放下羊皮卷,這封信上并沒有太多內容,只有寥寥幾句話和一個名字—奧丁男爵。
“沒錯,殺害柯頓的主謀是多瑙河公國的九公主,你知道他們多瑙河最近在競爭王位,是這位九公主策劃了這起進攻,并大肆宣揚出去,以提升自己的威望。”
“所以我的主人柯頓,強大的黃金中階騎士,擁有大片領土的世襲伯爵,居然成為了敵人用來證明自己的踏腳石……”
“唉~”
鐵斧伯爵慶幸的嘆了口氣。
“我和柯頓相識已久,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種死法,說起來當時我們兩座城堡相鄰,都是敵人的目標,是柯頓替我擋了這一劫。
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他還回去的!”
“希勒,你也別猶豫了,加入我的麾下,我給你副團長的職位,我們有共同的目標和使命。
雖然多瑙河的九公主我們動不了,但是占領五號衛堡的是一個叫做奧丁的小男爵,那天就是他偷襲的。
把他殺了,想必足夠安慰柯頓的亡魂。”
會客室內 鐵斧伯爵語重心長的勸說著,就差把心窩子掏出來給希勒看,可是希勒面帶掙扎之色,想說些什么,但又遲遲不表態。
希勒心里很清楚,自己手中掌握的這股五百名富有經驗的騎士殘兵是股多么大的力量。
那可是幾近伯爵領主一半軍事實力。
鐵斧伯爵說的好聽,什么一定報仇之類的,哄哄愣頭青還差不多,他希勒是絕不會相信的。
再說,他希勒未必不能憑借這次機會踏上真正的貴族階級,如此機遇,他沒道理不搏一把。
想到這,希勒開口回答道。
“多謝鐵斧伯爵這兩日來的照料,希勒非常感激。
至于讓我加入您的麾下,恐怕我還沒法這么快就做決定,畢竟就算我愿意,我手底下的士兵們也未必這么快就接受新主人。
希望伯爵能在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給他們多做些工作。”
“呵呵,你倒是考慮得很周到,說服士兵嗎倒是不用太著急,不愿意留下來的大可離開就是,我這里又不是什么人都要。
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是走是留,給我個準信。”
“當然,我先告退了。”
落魄的希勒軍團長轉身離開大廳,最后鐵斧伯爵提出的時間期限顯得意味深長。
三天時間根本來不及做什么,但他寄人籬下,隊伍連吃喝的水和食物都沒有,哪有資格談條件。
“沒有據點,沒有功勛,倒是可以向柯頓伯爵家族的其他子嗣求助,但是這種做法跟直接投靠鐵斧伯爵有什么區別?
甚至還不如直接投靠實力強大的鐵斧伯爵來的有前途。”
希勒慢慢走到城堡側院,空地上三三兩兩的帳篷扎在一起,里面擠滿了人,還有人躺不下,干脆跑到外面草地上躺著。
這些人就是他帶領的殘兵。
要是平常這個時候,沒有任務的士兵一般都會修煉,可現在鐵斧伯爵每天提供的食物只能勉強保證不餓死。
要知道騎士們強大的身體非常需要充足的食物來源,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法修煉。
“好餓啊……還是昨天晚上吃了點粗干糧,今天餓到現在什么都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別嚷嚷了,省著點力氣,希勒團長不是去找伯爵了嗎,應該很快就有食物分給我們。”
“但愿如此吧,不過我聽前面守城的士兵說只要加入鐵斧騎士團,就能跟他們同等的待遇,要不咱倆去問問?”
“你還是消停點吧,待會團長回來就有著落了,先忍忍。”
轉角處的希勒聽見手下們的對話,越發感覺到時間緊迫。
現在他軍團長的威望還在,他們尚還能忍耐,要是時間拖久了,可能士兵們繞過他這個軍團長直接加入鐵斧伯爵的騎士團也說不定。
“得盡快想辦法了。”
回到營地的希勒先是安慰了士兵們一番,然后便叫上三五個心腹準備出堡想辦法。
最起碼可以去最近的物資地點弄點干糧回來,還能順便探聽下最近的情報。
可是他們在第一步城堡大門處就卡住了。
“出堡隊伍請出示鐵斧伯爵的手令。”
城堡大門的守衛士兵面無表情,一副照章行事的做派。
可希勒哪有什么手令。
“咳…我是柯頓伯爵麾下的軍團長希勒,這幾日得鐵斧伯爵收留,現在我想去五號衛堡那邊看看,應該沒關系吧!”
守衛的士兵見希勒拿不出手令,也不廢話,面色冷冽的拒絕了。
“這里是戰區,沒有大人手令就不能打開大門,你是軍團長,怎么會不懂這些。”
墻頭上的衛兵站的筆直,連正眼都沒有瞧他。
希勒自從進階黃金以來,哪里受過這種待遇,加上鐵斧伯爵針對的種種難堪,他當場就要發作。
“你…”
話才張口,兩名心腹立馬拉住希勒,讓他不要沖動。
“團長冷靜!這里是鐵斧伯爵的城堡!”
嘩啦啦~
看希勒有反抗的苗頭,城墻上的士兵立刻集中過來,隱隱把希勒包圍起來。
“好!很好!”
希勒掃視一眼,緩緩收起斗氣波動,“我們不出去就是了。”
他沒有強行沖卡,而是壓抑住怒火退了回去,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指的就是剛剛那種情況。
如果他真的率先動手失了分寸,恐怕他沒法活著離開。
城墻頭上恢復平靜,鐵斧伯爵和他麾下的血斧軍團長不知道從哪個旮瘩冒了出來。
“可惜啊大人,差一點他就動手了。”
血斧軍團長舔了舔嘴唇,語氣充滿惋惜。
“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希勒有自己單干的野心,不過既然進了我的碗里,怎么可能還有別的路可以選呢,哈哈哈哈!”
鐵斧伯爵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正招攬希勒,他只要希勒手底下的五百名士兵。
就算希勒答應他成了副團長也沒用,等這五百士兵被打散,徹底融入鐵斧騎士團后,他自然會在想法子把希勒慢慢架空、邊緣化出去。
帳篷營地 “希勒團長,要不您去跟鐵斧伯爵求道手令吧,畢竟我們只是出去一趟,想必伯爵會給你這個面子的。”
“就是團長,今天兄弟們一頓飯都還沒吃上,大家都在喊餓呢。”
抵不住手下的勸說,希勒無奈厚著臉皮往城堡中心走去。
“抱歉希勒閣下,伯爵大人這會在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來吧。”
城堡石階上 侍衛伸手攔住希勒的去路,看似平常的語氣卻透露著堅決。
“我剛剛才從里面出來,伯爵應該還在會客廳。”
這時,會客廳內正好傳出鐵斧伯爵的哄笑聲。
“你看。”
希勒眉頭一揚,作勢就要進去,不過侍衛并沒有讓開的意思,反而一臉誠懇。
“抱歉。”
“還是不能讓你進去。”
希勒捏緊了拳頭,如果他愿意,一拳就能搗死眼前這個小嘍啰,然后大大方方的走進去。
可是……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片刻過后,希勒捏緊的拳頭松開。
“貴族不是那么好當的,這點困難不算什么,想一想這么多年刻苦修煉是為了什么,不就是搏一個晉升的機會嗎!”
他這般安慰著自己,臉上擠出猙獰的笑容。
“是我打擾了,我明天再來問問。”
毫無所獲的希勒回到帳篷營地,看到團長返回,士兵們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過來,眼神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希勒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沉重負擔,面對大家的期待,他實在沒辦法說出實情。
“時間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伯爵答應明天一早就有食物分配過來。”
“太好了!”
“團長出馬就是不一樣……”
看著激動得眾人,希勒也笑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明天早上他們沒有看見食物會是什么結果。
“一定會認為我是個大騙子吧,一個騙子怎么有資格繼續當團長呢,呵呵。”
溫水煮青蛙,是鐵斧伯爵赤裸裸的陽謀。
收留他們,但又僅僅只配給最少量的食物,這種方式無疑會催化希勒隊伍內的矛盾。
用看似合理的理由封閉城堡不讓希勒出去,目的是禁止希勒通過其他途徑來解決矛盾。
這樣一來,除非這群殘兵認死希勒不放,不然不出一個禮拜,這群殘兵就會被鐵斧伯爵分化吸收,不留任何前主人的痕跡。
希勒不甘心,但他沒辦法。
此時的他就像鐵籠里的鷹,等待著被熬熟的一天。
至于是哪種熟,就看希勒接下來如何選擇了。
漫漫長夜,帳篷內的希勒無心睡眠。
本來鐵斧伯爵為他安排有一間獨立臥室的,但是他不敢去住。
一方面是怕伯爵有什么陰招,另一方面擔心手下士兵們有想法,所以他仍然跟士兵一起睡帳篷。
第二天天亮后,鐵斧伯爵出乎意料的為他們安排了一部分食物,雖然不多,但足以裹腹。
看來伯爵也不想做的太過分。
“團長,反正去哪都是去,要不我們就投了鐵斧伯爵吧,六號衛堡的實力不比柯頓伯爵差,兄弟們一樣可以立戰功。”
“就是團長,昨天我聽那些守衛說六號衛堡已經沒剩下多少食物了,為了分給我們吃,他們的口糧都減半了!”
士兵吃著食物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講述著偶爾、不小心聽到的消息。
這些消息無一例外都是在塑造鐵斧伯爵的正面形象。
為什么會這樣,希勒心里再清楚不過。
不知為什么,他越是明白鐵斧伯爵的小動作,他就越是感到厭惡,發自內心的覺得丑陋。
“希勒團長,你怎么不吃東西,這里還有呢。”
坐在他左手邊的一名士兵仿佛看出了什么,提醒道。
“嗯…沒什么胃口,你們先吃吧。”
“別啊團長,你可是咱們軍團的主心骨,來…吃塊肉。”
說著這名士兵便從身后拿出一塊肉干遞了過來。
肉干是煮過的,味道口感還不錯,就是在五號衛堡的時候也很難吃到這樣的食物。
這名白銀巔峰的士兵是他的心腹之一,平時沒少指點他,戰場上配合也很默契。
“別難過了團長,戰場上哪有不死人的,死的伯爵又不是只有柯頓大人一個。”
“就是就是……團長吃吧!”
希勒拗不過大家的好意,接過肉塊大嚼起來。
隨著肚子被填飽,帳篷營地的氣氛又活躍起來,受大家影響,希勒的心情有稍微好轉。
“希勒團長!昨天你不是想要見伯爵嗎,伯爵大人剛剛用完早餐,特地招見你。”
前來傳話的侍衛正是昨天攔住他去路的那個。
希勒一時間沒轉過彎來,昨天還故意不見他,現在又主動招見,到底搞什么?
侍衛皺起眉頭,“希勒團長?”
“哦…好的,那走吧。”
不管怎么樣,他是不能拒絕的。
走在路上,此時希勒的心態已經轉變,他決定答應伯爵的招攬。
“就是這了,伯爵大人在里面等你,進去吧。”
心態放松的希勒沒有懷疑,直接走了進去,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覺得不對勁。
鐵斧伯爵身穿鎧甲,手持鐵斧的站在他面前,笑吟吟的看著他,透露出一絲絲邪性。
“伯爵大人,您這是要……?”
“因為你不識抬舉,所以沒辦法了希勒,我決定還是盡早送你上路為好。”
“可…可是…我已經決定答應你了啊。”
“呵呵…晚了希勒。”
伯爵話音剛落,房間內泛起一陣元素波動,半透明的魔法罩將整個房間遮蔽,內外隔絕。
而希勒的臉上正不停的冒著冷汗,不是害怕,而是他發現自己體內核心的斗氣量居然減少了七成之多。
“這不可能!!”
鐵斧伯爵的眼神充滿戲謔,“肉塊好吃嗎?”
“那肉有問題!這是那么多人,為什么是我吃到了?”
“呵呵,那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啊,來自最信任的人之手,想一想,是不是就覺得美妙呢……”
一個小時過后,渾身赤裸、下身滿是血漬的希勒被拖出房間處理掉。
沒人知道希勒遭到了怎樣的殘忍虐待。
而他最后的利用價值,就是被當做多瑙河騎士呈報上去,成為鐵斧伯爵功勛簿上的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