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綺麗！
不，不是周綺美！
這兩句話都對，但要看前面的內容是什么。
被害者面部特征拼湊之后形成的那個人，不是周綺美，而是周綺麗！
這說明，兇手并非對周綺美有什么不滿，而是對周綺麗懷有巨大的惡意！
所以，兇手是……
“叮咚！”
“藍星路已經到站，請下車的乘客注意安全……”
一分鐘后。
945路公交車啟動，離開了藍星路。
沐嶺峰上車之后，坐到了前門旁邊的座位上，只比司機的位置靠后一點，斜對著司機。
“你來了。”周綺美對沐嶺峰的出現，仿佛并不意外，臉上浮現出一種平靜。
沐嶺峰伸手，把一個紅色的小珠寶盒放到了公交車的中央扶箱上：“這是上次給你買的，時機不合適，當時就沒拿出來。”
周綺美的臉上陡然綻放笑容，她瞟了沐嶺峰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幸福：“對了，你的那個疑問，找到答案了嗎？”
沐嶺峰沉吟了許久，低聲道：“好像……找到了。”
“哦。”周綺美笑容依舊，“那就好。”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沐嶺峰開口。
“你說。”周綺美看著前方的道路，目不轉睛。
“之前警方認為你是犯罪嫌疑人，詢問過你，劉二毛等人是不是你殺害的。”沐嶺峰道，“你當初的答案是，不是。”
“但我現在想問，第一案……是你做的嗎？”
第一案？
周綺美微微皺眉，沒有任何反應。
“就是十年前，美女連環殺人案的第一案。”沐嶺峰再度開口。
車內安靜了幾秒鐘。
“為什么要問這些？你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問我干什么？”周綺美看著前方的路，眼眶逐漸發紅：“這樣的問題，有什么意義嗎？警方那邊，不是已經要結案了嗎？我聽說……我妹妹已經認罪了。”
沐嶺峰點頭：“她認了，尤其是在看到我們拼湊起來的被害者面部圖之后，她一口氣認下了三個案子，十二年前的縱火案、十年前至六年前的美女連環案和三年前至今的男童連環案。”
“據她所說，縱火案是劉某救她的時候和她一起做的這基本上可以確定是真實的。”
“但連環女子遇害案的第一案，她說不上來。”
“更久遠的案子都記得后來新犯的案子也記得但偏偏中間有一個案子她卻指證不了，這很奇怪不是嗎？”
路口，公交車在等紅綠燈。
周綺美也因此稍微空閑了一下她轉頭看向沐嶺峰道：“是有點奇怪但這個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就如同你和我竟然會同時墜入愛河一樣，不是嗎？”
一個反問。
沐嶺峰不置可否。
“來之前我翻閱了周綺麗的詳細審訊資料。一開始她認的是八條人命。也就是承認，從第二案到第九案，都是她干的。”沐嶺峰拿出手機，打開了照片，然后把手機放在了周綺美的操作臺上、禮物旁邊“但在她看過這張拼圖照片之后，她承認了所有的案件。”
“很像你是不是？”
“一開始我以為，這就是她殺人動機的最直接證明。她企圖殺害你但因為畢竟是親生姐妹，血濃于水她下不了手。她應該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長久的壓抑自己的暴躁情緒加上一些小意外，最后泄憤于其他有類似長相特征的人身上，一點也不奇怪。”
“這種猜測本來是沒錯的，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拼湊出來的人，確實是你的面相。”
“上午，我去見過周綺麗，應該是最后一面，她剃了頭發。”
“她的右耳耳背上，有一顆小黑痣。巧合的是，第四案被害人的右耳耳背上，也是如此。”
沐嶺峰用食指輕輕敲打座椅：“前幾天我一直在想應該給你送什么禮物。項鏈太親昵，還不是時候。手鏈不方便，影響你開車。或許，耳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所以我知道，你的耳背上，是沒有那顆痣的。”
“雙胞胎，很像。但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人更是如此。所以，兇手心懷怨念卻又不愿意去傷害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你妹妹……周綺麗！”
綠燈亮了。
公交車啟動，發動機發出轟鳴的聲音。
十多秒后，通過了車輛較多的路口，945路公交車重新進入了僻靜的城郊小路。
“那么請問，是誰，會對我的妹妹，有這么大的惡意？”周綺美轉頭看了沐嶺峰一眼，露出了微笑，“我也很想知道，畢竟，她是我的孿生妹妹。”
“說來話長，但我相信，我可以幫你理出這個人來。”沐嶺峰繼續坐在座位上，稍微變更了一下姿勢。
他打開了一點窗戶，吹著和煦的微風，看著窗外的野花野草道：“周綺麗的口供中，有一段關于她為什么對你懷有怨念的表述，她認罪了，她沒有反駁那張拼圖中的人是你。”
“但我相信，她第一眼，一定認出了那個人不是你，而是她自己。”
“她只是不愿意把另一個人也牽扯進來。因為，她知道，她……對不起那個人。她說過，從十二年前開始，她每多活一天都是賺到，她已經賺夠了，為什么不順便把一些債也還了呢？”
“她欠了你一輩子，這一次，終于可以兩清了。”
轟隆隆！
945路公交車開的快了不少，從車窗吹進來的風都更大了。
“一開始，她說，她是在和你們夫妻長期居住之后，和劉某，也就是你老公，有了私情的。”沐嶺峰道，“但剛剛我們說過，她在縱火案的指證中，說是劉某救了她，并且和她一起燒死了追債者。”
“不錯，那個案子，必須要有劉某參與，因為只有他能弄到李代桃僵的尸體。”
“但……憑什么？”
“憑什么劉某要冒那么大風險去幫周綺麗？”
“你妹妹說，因為她們之間有私情。可這和一開始的口供，不就沖突了嗎？他們之間，是在縱火案后，周綺麗藏身你家的兩年中，才有的私情。而非在縱火案之前就有的私情。”
“事實上，在一開始，她們甚至都未必認識，因為你那個妹妹外出打工多年！”
“所以，那時候的劉某，沒有任何立場會為了周綺麗那么做。偷尸體也就算了，燒死一屋子的追債者，他劉某，絕對不敢！”
“能為了周綺麗燒死一屋子追債者得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從小和她相依為命的姐姐！”
吱吱吱！
公交車停了下來。
花園小學到站了。
車門打開，有人想上來。
“不好意思，這輛車出了點問題，現在正在返廠，你們坐下一趟吧。”沐嶺峰開口，剛剛上車的人罵罵咧咧的又往下走。
車上，依舊只有周綺美和沐嶺峰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