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以通神術從蜥蜴口中獲得兩條重要的情報。
其一仍舊是關于那條白色森蚺,不出陸靖預料,像是這般屹立于碩森島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其動靜無時無刻不再被其它的超凡生物們關注著,尤其是前者經常出現的活動區域,對它們而言就是絕對的死亡禁區。
蜥蜴來時的方向,也就是西北方的棕紅色樹林,白色森蚺每天都會在其中出現。
問話本來到此就結束了,然而因為陸靖對蜥蜴的絕對掌控,后者一股腦的將自己知曉得關于棕紅色樹林的消息全數說了出來。
這其中就包括了第二條情報,白色森蚺曾在那兒通某個人爆發過戰斗,結果是人類敗退。
蜥蜴當時就在附近,只不過暗中躲藏著,倒不是為了看戲,而是盯上了戰斗雙方帶有超凡特質的血肉。
不同于人類超凡者的修行,這些超凡生物強化自身超凡能力的方式極為簡單粗暴,那便是盡可能的吞噬其他的超凡生物血肉,以量變來促成質變。
偏巧不巧的,這頭蜥蜴恰巧對這方面的感知極強,否則也不會為了那半瓶血沖進陸靖提前準備好的陷阱之中。
戰斗的結果毫無疑問是人類的敗退,蜥蜴不敢找白色森蚺的麻煩,便盯上了不斷散發著血腥氣的人類。
然而蜥蜴在追蹤至一棵枝杈間長著奇怪“果實”的樹木時見到那人鉆了進去,緊接著它便再也聞不到對方的氣味,想要靠上去查看,卻聞到了一股極為厭惡的氣味,最后只得掉頭離開。
陸靖在得知這個信息后立刻就判斷出那顆“果實”極有可能是那人搭建的庇護所的一部分,外部還做了防護,這才得以避開蜥蜴的追殺。
此時這人是死是活暫且不清楚,但這并不妨礙陸靖去那處地方看上一眼。
能在碩森島內建立一個庇護所,還特地在周邊布置了擺明了就是打算在此地長時間的停留,這人要是還活著,肯定對白色森蚺有充分的了解,對接下去的戰斗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哪怕是死了或是早就離開,他的庇護所內說不定也留下了一些值得參考的東西。
借著蜥蜴的記憶,有了明確目標的陸靖一行人迅速找到了當時它追蹤那人所到的區域。
踩著藤蔓平臺登上高處,陸靖抬手扯下捆在一根枝杈上已經干枯發黃的草環,扭頭說道,
“果然有其他人在這待過,草環應該是標記物,防止在森林中迷路,咱們的方向是正確的......你們在附近看看有沒有類似的存在。”
“船長,我想我已經找到了。”
傅鞠放下望遠鏡,抬手指向左前方,其余三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百米外一棵十幾人合抱的巨樹高層的一處枝杈間,一個小型的木制平臺頗為惹眼。
“不急著靠過去,徐酌,先看看情況。”
里邊要是還有人,他們這貿然闖過去說不得會被當成敵人對待,陸靖看向身旁的徐酌說道。
“明白,稍等一會兒。”
徐酌抬起命輪,通過它的狙擊鏡觀察平臺,接著說道,
“暫時沒看見人,平臺后邊的樹干像是被開了一道門,可能是一個開辟在樹干內的木屋......上邊有通風的窗口,只不過緊閉著,里邊應該沒人,外部的平臺周圍長了不少青苔,不像是有人經常活動的狀態,基本可以肯定無人居住。”
操控著藤蔓將一行人托舉至平臺所在的枝杈邊上,陸靖先是看了眼滿是潮濕青苔的木制平臺,緊接著視線又轉向樹干上的木門,許是長時間沒有開關過的緣故,其邊沿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半人高的輪廓,若不是中部有一個半月形的把手,想要認出來還真有些困難。
“你們先別動,我不確定這個平臺能否支撐所有人的重量。”
陸靖當先跨上平臺,沒有貿然伸手去開門,而是在樹杈表面印下黑紋復眼,心念轉動間,包括木門在內的樹皮逐漸開裂。
果不其然,這部分區域的樹干內部早已被掏空,陸靖只是剖開一小部分,整張樹皮便耷拉下來,于此同時還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草藥氣味。
然而等看清里邊的景象,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只見陸靖腳下的平臺差不多大小的樹洞內,端坐著一具身披在藏藍色道袍的干尸,其周圍的樹洞墻壁上則是刻畫著大量歪斜的文字。
“怎么會有道士出現在這......捉妖師?”
看見眼前這番景象,徐酌愣了下,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
“不,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從剛才起我就奇怪,為什么會有人在所有人之前知道碩森島內存在一條白色森蚺,而且你們想,如果這位真是捉妖師,有必要為了一條在無人島上的蛇而如此搏命么?”
陸靖指了指樹洞內擺放著的一些瓶罐還有尚未用完的草藥,接著說道,
“這些東西再加上如此濃郁的草藥味,足以證明他之前曾試圖為自己療傷......即便是在自身重傷的情況下依舊不肯暫時返回潛河島休整,而是留在原處療傷,看他這狀態,很可能是重傷不治,正常的捉妖師面對自己無法戰勝的怪物,會做出這種應對嗎?”
捉妖師又不是見了妖怪或者說超凡生物就要上去跟人家決一生死的家伙,更別說白色森蚺居住在無人的碩森島內,從未襲擊過商船,危害程度根本談不上必須要拔除。
“從樹洞規模判斷,他從一開始就沒給第二人留出空位,這么說來此人應該是專為森蚺而來,或許是想要從它身上得到某種東西?”
戈爾曼打量了一圈樹洞,視線又回到干尸身上,忽然像是發現了什么,又開口說道,
“船長,你看尸體左手臂的袖袍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剛靠近門口的陸靖聽到戈爾曼的提示,立時召喚出一條藤蔓撩開了袖袍。
一張折疊齊整的泛黃紙條以及一塊玉佩在其中顯露。
仍舊以藤蔓將這兩樣東西取回,陸靖一手展開紙條,一手將玉佩拿到眼前,剛看了一眼便愣在原地,又將玉佩湊近些,沉聲說道,
“通天......這玉佩上有通天二字!”
“這位不會就是通天道人吧?”
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傅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下才開口問道。
“應該不是,且不論通天道人當年死沒死,我之前去打聽通天道人消息的時候得知他的年歲少說也有古稀,你們再看樹洞里的尸體,不論是骨架還是皮相,根本不是一個老年人應該有的,這玉佩與其說是通天道人的身份象征,在我看來更像是通天道場的身份牌!”
“徐酌是對的,他不是通天道人,而是通天道場內的弟子,這玉佩后頭有他的道號,明慧道人......這就說的通了,通天道場內的神像被妖孽掠走,做為弟子,自然就有將其奪回來的義務。”
翻轉手中的玉佩,陸靖抿了抿嘴,回想起之前在如今的通天道場也就是松月道場內的遭遇,又蹙起眉頭,
“奇怪的是那條巨型鯉魚讓咱們來尋找神像的時候沒有提及過這件事,按理說它既然這么關注神像,沒理由不知道通天道場曾派人來此......早就發生的事情,為何它要做出一副剛知道的姿態?”
腦海中思考著疑點,陸靖手頭動作也沒停下,展開紙條,查看上邊的內容,下一秒表情愈發古怪。
“里邊是他留下的遺言”
徐酌注意到陸靖的表情,不由得開口問道。
“不,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將紙條遞給徐酌,陸靖走進樹洞,開始打量周邊墻壁上的文字。
“欲控制白蚺,須先以地罡考召箓攝其魂,再以神像固其身,如此方可奪其魂魄,令其尊汝號令......這紙上記錄的是控制森蚺的方法?”
逐字逐句的將內容念出,徐酌一時間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個通天道場的道士根本就不是來搶神像的,事實上神像極有可能就是他送來的,連帶著一道符箓一起!
“巨型鯉魚在騙我們,當年的神像根本就不是被森蚺奪走,而是通天道場的人想要降伏后者,就這個情況來看,顯然是失敗了......一個道觀,為什么要嘗試降伏這種超凡生物,協助修行?”
戈爾曼擰著眉頭。
外邊的三人正為這紙張上得內容透露出來的訊息而感到困惑,卻又聽見樹洞內傳出陸靖的誦讀聲:
“汝見人首蛇身者,無臂魚鱗者,土牛木馬者,汝勿怪,此怪不及夢,夢怪不及覺,有耳有目有手有臂,怪尤矣。大言不能言,大智不能思。若龍若蛟,若蛇若龜,若魚若蛤,龍皆能之。蛟,蛟而已,不能為龍,亦不能為蛇為龜為魚為蛤......這些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嘟嘟嘟 傳音海螺的呼叫聲恰在此時響起。
“喂?”
“陸靖,我們看見妖怪了!”
恐慌中帶著幾分興奮的聲音傳出。
“什么,這么快就找到森蚺了?”
陸靖面露驚訝,他沒想到官府的船隊進度居然如此之快。
“額......我說的是其他的妖怪,至于森蚺,我們看見了一片巨大的白色蛇鱗,應該是那森蚺蛻下來的!”
唐簇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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