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提著一盞煤油燈,身披蓑衣,背了個雙肩包傅鞠走在前頭,而陸靖則是背著裝有滑翔傘的木箱走在她的身后。
滑翔傘并不能承擔三個人的重量,徐酌做為槍手,本身也不是近戰或者說潛入好手,所以被陸靖安排去了乘風人偶工廠附近,提前做些準備。
“人偶工廠在這兒附近?”
陸靖看著兩邊黑暗中的林木,雨中的山路讓腳底板起落時總是一陣黏糊,不由得看向前方的傅鞠問道。
從岐黃城內租了一輛馬車,花了半個小時到城外一座矮山腳下,又花了半個小時登山才到這個位置,陸靖是滿心的困惑。
“對于一個以人偶制作技術起家的家族而言,立身的根本是不斷精進的技術,我可以肯定,上官家真正的核心之地不在他們的祖宅內,而是在那兒,乘風人偶工廠!”
傅家和上官家都是人偶世家,互相之間不能說知根知底,但這些東西傅鞠自然是一清二楚,踏上一處懸崖,抬手指向遠處的岐黃城東北角,開口說道。
“哪兒?”
陸靖望著懸崖前方雨幕中只能勉強看清一片模糊燈光中的輪廓的岐黃城,腦海中卻是突然浮現出上午走進屋中在工作臺上看到的那張紙條。
“據我這段時間查探到的情報,乘風人偶工廠中央的三層樓房是上官家的研究所,除開內部人員外,其他人想要進去就必須在拿到令牌的同時得知每日變更的口令,潛入是不可能的,只能從天上過去,避開所有的巡邏隊伍,也不需要口令,直接抵達研究所的頂層,如果我的兄長確實被上官家綁架,那他現在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那兒!”
“連這種機密信息你也能調查出來?”
聽完傅鞠的分析,陸靖不由得驚嘆道,
要知道傅鞠可沒有任何手下可以驅使,更談不上信息渠道,這就意味著當下她所說的這些信息都是她獨自打聽到的。
一個普通人對上魘鬼海賊團還有本地的豪門望族,不僅沒有退縮,反而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其能力之強無疑令人側目。
“人不逼自己一把,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示意陸靖將背上的木箱放下,傅鞠一邊冒著雨,一邊在懸崖邊上進行著拼裝,熟練的動作證明她早已在私底下進行過足夠多的模擬和嘗試。
“這話有道理。”
陸靖打量著身前逐漸成型,自帶動力裝置的三角翼滑翔傘,心中對傅鞠的評價不由得再上一個臺階。
這女人,夠勁!
......
直到凌晨時分,雨勢不僅沒有減弱,甚至還隱約有擴大的趨勢。
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
濕冷的環境使得乘風人偶工廠內的守衛們各自安耽的縮在房間里頭,只有到了巡邏時間才磨磨蹭蹭的穿上雨具出門,以小跑的速度在工廠各處地點巡邏一圈又趕緊回來。
在外邊對待一秒對他們來說都是折磨,更別提抬頭冒著雨觀察空中的情況,于是任由一架翼展近3米的滑翔傘就這么在所有人的頭上如同幽靈般飄了過去。
嗒~嗒~
傘翼一側的螺旋風葉不斷的轉動,減緩下落時的沖力,陸靖戴著提前準備好的防風目鏡,看著前方不斷拉近的樓頂,雙腳首先落地,緊接著便憑借自身強悍的氣力開始把控整個滑翔傘。
所幸上官家在修建廠房時采用的是平頂結構,若用的是塔樓那般的尖頂,再以瓦片覆蓋,想要降落還真就沒那么容易。
然而降落容易可不代表潛入容易,在傅鞠拆卸滑翔傘,防止它被附近廠房的人看見的同時,陸靖依然在這房頂上轉了一圈,并沒有看到能夠下去的天臺門。
很顯然,為了徹底的保密,這棟房屋并不存在上天臺吹吹風的說法。
“沒門?”
等傅鞠將東西收拾好藏起來,很快就發現陸靖正蹙著眉頭蹲在旁邊,意識到問題所在的她此時多少也有些失措。
她的技術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這天臺上憑空造個門出來。
“沒門!”
“那咋辦?”
“找窗戶!”
陸靖的回答很干脆,躬著身快步走到天臺一側,伸出頭望了眼底下的情況,一棟房屋可以沒有天臺門,窗戶肯定是少不了的,唯一的問題是它現在緊閉著。
“你能不能掛在窗臺上?”
傅鞠湊上來看了眼,開口問道。
“這窗戶不像是常見的木窗,里邊八成有插銷或是內勾鎖......除非暴力破窗。”
近期陸靖確實在嘗試通過匯川的能力來控制水流,只不過想要以此來開窗卻是他當下還無法完成的事情。
“你能不能背著我下去?”
“可以,但這么做目標太大,在窗戶前停留的時間一長很容易暴露,萬一屋里面有人會很麻煩。”
“三樓大概率是藏室,無人守衛。”
傅鞠從背包一側摸出一枚纏裹著絲線的指環,沉聲說道,
“在沒人看著的前提下,幾秒鐘的時間就足夠了!”
“你怎么知道無人守衛......那就試試!”
陸靖原本還想多問一句,轉念一想都到這兒了,自然沒有退縮的道理,于是果斷讓傅鞠趴在自己背上,以面對著墻壁的方式先讓自己掛在窗戶上方的天臺邊沿,深吸口氣松手,等落到窗前又猛地扒住窗臺,就跟掛梯似的貼住墻壁,
“里邊有人嗎?”
“我猜的沒錯,就是藏室!”
雙腿夾在陸靖的腰間,左手攬著他的脖頸,右手抹開玻璃窗上的水霧,看到屋內的布置后立刻確認了這一點,旋即抬起手用指環上的絲線進行開鎖。
底下的陸靖沒看見傅鞠是怎么操作的,但幾秒鐘后他就聽見了窗戶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背上便是一輕,傅鞠當先爬了上去。
等陸靖翻窗落地,頗有些驚訝的望了眼三樓的布置。
這里不僅沒有預想中的守衛,偌大的空間里竟然只有一條筆直的走廊通往一扇鎖閉著的朱紅色大門,古怪的是那扇門的中央部位既不是門鎖也不是銅環,而是一個外掛著的木制人偶。
“藏室必在最高處,典籍,手札,傀儡都放在其中,門口不設護衛,僅放置一具線鎖人偶,族內能者居之!”
盯著門口那具跟普通人同等大小的線鎖人偶,傅鞠一字一句的輕聲說道。
“什么意思?”
陸靖往樓梯口方向挪了兩步,確保要是有人上來他能第一時間發現,奇怪的是不同于三樓有著煤氣燈照明,二樓根本就沒有燈光。
“這是我們傅家過往的規距,族內的技藝傳承不論長幼,拼的是本事,而這線鎖人偶就是考官,上官家以前處處模仿傅家,所以我才會猜測頂層是藏室......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了。”
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紙包,打開后里邊是一堆淺藍色的粉末,傅鞠看了眼陸靖,隨后張嘴將這些粉末吹向前方,任由它們四處飄散。
下一秒只見得藏室門口看似一片坦蕩的走廊內竟是浮現出數十乃至上百條若隱若現的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