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
一大早，就有人找上門來。
“總舵主、步長老。”
極其罕見的，劉大人、齊大人今日齊齊出面，迎著幾人入內。
齊大人輕捋胡須哈哈大笑：“昨日才剛剛見過，今日又來，兩位倒是好雅興啊！”
只不過。
估計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他并未察覺到面前幾人的異樣。
“兩位大人！”
司空鵬深吸一口氣，抱拳拱手：“我得到消息，武盟的人擒住了劍谷幾位弟子。”
“更……更是下辣手，斬了海侄女和趙師侄的一臂！”
他曾拜師劍谷，九江水鄔有了年輕人才，也會被送過去調教。
天賦出眾的，則會留下。
因而論輩分，司空鵬算是向云師叔。
這些年九江水鄔之所以發展的如此順利，背后自是少不了劍谷。
“什么？”
聞言，兩位大人身子一抖，就連旁邊的捕頭、衙役也是面露驚疑。
“這……”
劉大人眼神閃動，有些遲疑道：“總舵主，這消息怕是不實吧？”
“劍谷弟子。”
“誰人敢動？”
說著，更是連連搖頭，顯然是不怎么相信。
“是啊。”
旁邊，一位面白無須的老者聞言輕嘆，面露陰沉，目泛殺機。
“老夫此前也想不到，區區雁門郡，竟然有人敢動我劍谷弟子！”
此老應該年紀不小，鬢角斑白，眼神滄桑。
但其人依舊肌膚緊繃，發絲順滑，身上的氣息更是圓潤通透，猶如稚子。
雙眼閃動間，隱有精光外放，不怒自威，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此即聲音落地，更是震動虛空。
好似字字千鈞！
“步長老。”
齊大人面露驚容。
“這是真的？”
此老正是劍谷執事長老，人稱不虛劍，姓步，本名卻是少有人知。
“千真萬確！”
司空鵬咬牙點頭：“我也是一時大意，未曾想到他們真的會出事。”
實際上。
向云等人前去猛虎山，半是海百靈慫恿、半是臨時起意，事先并未告知二人。
待到他們知曉，也并不為意。
畢竟……
在雁門郡，理應無人敢動他們。
誰曾想，竟真的有人膽大包天，敢對劍谷弟子動刀！
“武盟。”
劉大人面色陰沉：“傳令下去，讓黃顧宗過來，如果郭凡在的話也一起叫過來！”
“是！”
旁邊一人大聲應是。
“不必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洪亮的聲音，更有數人的腳步聲緊隨其后。
“不勞跑動，郭某已經來了！”
說話間。
郭凡、黃顧宗，丁北堂和耿三，已是面帶各異相繼出現在門外。
“劉大人、齊大人，別來無恙啊！”
郭凡大步行來，遙遙拱手，面上平靜無波，好似渾然不覺有異。
“郭凡！”
司空鵬拍案而起，怒目看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囚禁劍谷弟子！”
“你就是郭凡。”
一旁的步長老也是眼神一冷，不過看清郭凡后，眸子也微微跳動。
顯然，郭凡的年輕、氣勢，即使已經有所耳聞，依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好，好得很！”
這等英才，若是身在劍谷，定然會著重栽培，甚至可成核心真傳。
但既然敢對劍谷弟子行此辣手。
那就是對手！
劍谷歷來信奉的都是以殺止戈，對敵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郭凡。”
劉大人也是聲音一沉：“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擒下了劍谷的人？”
“應該不假。”
郭凡輕震披風，順勢在一個椅子上坐下。
“昨夜我與兩位統領飲酒，發覺有幾個小賊潛入武盟，被發現后不知悔改，反而大言不慚仗劍傷人，郭某身為武盟盟主豈能容忍？”
“所以說……”
司空鵬面頰肌肉抖動：“你就傷了向師侄，還斬了兩人的手臂！”
“不錯。”
郭凡面色不變：“不請而入謂之闖，這幾個小賊擅闖武盟重地，持劍傷人，更是口吐狂言，難不成郭某還要給他們好臉色不成？”
“彭！”
音落。
劉大人已是猛然一拍桌案，挺身而起，面上更是滿布怒容：“郭凡，你好大的膽子！”
齊大人也是面色陰沉。
“咳咳……”
一旁的丁北堂當即輕咳兩聲，暗使顏色。
“嗯？”
兩位大人神情微愣，心有不解，就聽耳邊響起細若游絲的傳音。
“郭凡的手上，有著練兵寶藥清靈水、通血瓊，足夠六千人份。”
“有了這些東西，我們不止能夠補足損失的兵丁，還能再添一部。”
“兩位大人，慎重啊！”
劉大人、齊大人緩緩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變換不定。
雁門郡損失三千精兵，這可是震動江州的大事。
他們自也免不了責罰降罪，但如果能再次聚攏六千兵丁的話……
將功補過，興許還能得到褒獎。
要知道，朝廷練兵不易，不論何地，只要養出千余精兵就是大功。
六千人份的練兵寶藥，這個誘惑力不可謂不大！
“兩位大人。”
司空鵬面色陰冷，道：“郭凡擅自傷人，目無法紀，應該如何處置？”
他活動了一下十指，淡然開口：“大人放心，若是有人膽敢不服，自持武藝以下作亂，在下不介意當一次打手，維護朝廷威嚴！”
“這個……”
劉大人語聲微頓，面上也露出尷尬之色。
當下只能朝齊大人拼命使眼色，示意對方開口。
齊大人嘴角抽動，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能心中長嘆慢慢起身。
他拱了拱手，道：“步長老、總舵主，我覺的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
“嗯？”
“誤會？”
這次，換做另外兩人一愣。
兩人一直目視郭凡，并未注意到其他，更是沒能察覺到丁北堂的小動作。
聞言，心中當即咯噔一聲。
“齊大人。”
司空鵬面色變換：“郭凡囚禁劍谷弟子，斬人手臂，他自己都已經承認……”
“不能這么說。”
丁北堂開口打斷他的話頭，道：“昨夜丁某也在，那幾位劍谷弟子也傷了不少人。”
“論起來，他們還占了便宜。”
“彭！”
“咣當……”
場中一個桌案陡然碎裂，其上的茶盅、水壺，更是重重落地。
“我劍谷弟子，豈能與他人相提并論。”
步長老雙眼含怒，身上氣息勃發：“爾等真以為我劍谷好欺不成？”
“步長老。”
劉大人急急起身，雙手虛按：“息怒，息怒。”
“郭盟主。”
同時，他一臉焦急的朝郭凡看來，暗使眼色：“還不快給步長老道歉！”
“道歉？”
郭凡端坐原地，紋絲不動：“確實應該道歉，劍谷弟子如此肆意妄為，我倒想知道是誰給了他們底氣！”
“你大膽！”
“轟……”
步長老雙眼一瞪，劍意勃發，屋內的地面上陡顯一道深深裂痕。
裂痕自他腳下而生，延伸至郭凡身前。
絲絲縷縷的劍氣，猶如霧氣般翻涌，瞬間就朝著前方撲了過去。
“哼。”
輕哼聲響起。
郭凡腳下一錯，眼眸瞬間漆黑深邃，刀意勃發，身周當即鬼嘯連連。
更有一抹暗淡光暈籠罩四周，把他盡數包裹。
護身勁氣！
玄武真功氣勁凝然、厚重，遠超金剛不壞神功，護身勁氣更是強悍。
不虛劍氣還未近身，就已崩散。
“兩位，住手！”
丁北堂面色陰沉，陡然低喝一聲，雙手一探，朝著正中按去。
他這一按，給郭凡的感覺就如天際塌陷，無數兵戈之氣自四方奔涌而來。
一舉一動，如負千鈞。
“威……武……”
耳邊，一干衙役、捕快的喝聲，也穩穩傳來。
偌大房間，好似氣息陡然凝固，只有兩位大人和耿三能夠不受影響。
兵法戰陣！
府衙附近，常年駐守上千精兵，就算是先天也不敢在這里放肆。
不過。
郭凡能感覺的到。
這種氣息壓制也有極限，他若拼盡全力的話，未必不能沖破。
但如果沒有他這種修為，那就只能老老實實被其壓制，實力發揮不出一半來。
眼神閃動，郭凡收起氣息，對面的步長老眼如毒蛇，卻也不敢任性。
府衙。
代表的是朝廷的威嚴。
一旦發威，無人可以蔑視。
“兩位大人。”
司空鵬眼神陰沉：“這是什么意思？”
“哎！”
齊大人嘆了口氣，道：“郭盟主是做的過了，但劍谷弟子也有錯在先。”
“依我看，不如就此作罷。”
“這不可能！”
步長老聲音冷肅：“我劍谷中人，不容他人羞辱，不然定十倍還之！”
“劍谷，好大的霸氣。”
郭凡雙眼微瞇：“無視法度、不知尊卑，果真不虧七大宗門之意！”
“聽說，劍谷屬于安王一系？”
“嗯？”
此言一落，場中眾人紛紛變色。
尤其是兩位大人，面色更是難看。
江州官員一直支持的都是太子，這事朝堂內外皆知，跟安王歷來不對付。
“步長老。”
劉大人更是聲音一沉：“劍谷弟子擅闖他人重地，本就理虧在先。”
“被人發現，不僅不認錯道歉，反而持劍行兇，更是大大的不該。”
“郭盟主出手，也是給他們一個教訓。”
“須知！”
“這世上，還有王法在！”
他聲音起初還算平穩，其后越發沉重，最后甚至帶著濃濃的怒意。
顯然。
對于劍谷這等桀驁不馴的勢力存在，身為朝廷官員，心中早有不忿。
步長老面頰抖動。
司空鵬也暗暗緊握雙手。
“大人說的是。”
唯有郭凡，不咸不淡的拱了拱手：“依我看，有些人就是缺乏管教！”
“咔嚓……”
步長老雙手一握，已是把扶手捏成粉碎。
“郭盟主。”
司空鵬也是目泛殺機：“莫要得寸進尺！”
“把人送來！”
步長老垂首，聲音冷肅：“這一次，看在兩位大人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送？”
郭凡慢慢直起身子，冷冷一笑：“兩位，你們知不知道他們傷了幾個人？”
“甚至到了如今，他們還一直嘴硬！”
“不好意思的很。”
他輕撫負手，淡然道：“來之前，我讓人把他們壓在武盟之前跪著。”
“想要人可以，賠禮道歉，自然就能把人帶走，這要求不高吧？”
“你！”
步長老豁然而起，眼中的怒意再難克制。
“欺人太甚！”
這一次。
就連兩位大人也覺得郭凡有些郭凡，面露不善。
“何為欺人太甚。”
郭凡卻是依舊端坐不動，面不改色：“昨日若非郭某在，武盟豈非任人羞辱。”
“怎么？”
“現今道個歉，就欺人太甚了？”
“呵呵……”
對面的司空鵬突然連連冷笑：“郭盟主，世人皆說你有勇無謀，一味魯莽。”
“卻是看錯了你！”
“嗯？”
耿三挑了挑眉毛。
他到覺得郭凡的所作所為，十足一個莽夫，幾乎毫無理智可言。
但在司空鵬看來，卻不然。
此番他們找上門來，本來十拿九穩，卻不想兩位大人突然變卦。
雖不知緣由，卻定然是郭凡使了什么手段，逼得他們選擇站隊。
更是點明劍谷背后安王的背景，讓步長老不敢動手。
現今讓他道歉，看似輕描淡寫，卻能打壓九江水鄔提升武盟士氣。
如此種種……
看似魯莽，卻無不恰到好處，借力打力，以完成自己的籌劃。
這位郭凡，年紀輕輕，卻胸有丘壑，不可小覷！
“郭盟主。”
當下。
司空鵬拱了拱手，道：“郭盟主年少有為，先是斬殺三位先天、如今又擊敗向師侄。”
“可見雖進階先天不久，卻已實力不凡，不知在下能否討教一二？”
“哦！”
郭凡眼神閃動：“總舵主要稱量一下郭某的斤兩？”
“不敢。”
司空鵬搖頭：“不過是比武切磋而已。”
“當然，若是在下僥幸勝上一招半式，還請郭盟主把劍谷弟子客客氣氣的送到九江水鄔。”
“若是不然，在下定當登門致歉，賠禮認罪！”
“嘩……”
此言一落，場中當即暗起喧嘩。
司空鵬號稱雁門郡第一高手，而郭凡則是后起之秀，實力同樣深不可測。
兩人若是較量一場，定會震驚整個郡城。
“總舵主有心，郭某豈會拒絕。”
郭凡面色收緊，又道：“不過在下有一提議，若是郭某輸了，自是如此。”
“若是僥幸勝出，也無需總舵主登門致歉，同樣會把人恭恭敬敬的送回。”
“嗯？”
司空鵬雙眼一縮：“郭盟主想要什么？”
郭凡聲音一沉，道：“我要你們九江水鄔的勢力，離開雁門郡！”
場中一靜。
“好，好！”
良久，司空鵬才大聲叫好，面上的表情也變的扭曲起來。
“郭盟主打得好算盤。”
他重重點頭，咬牙道：“沒有問題，此事在下應下了，咱們約個日期，堂堂正正分個高下！”
“何須約定日期。”
郭凡拔身而起，五指一扣，二胡不說九幽冥爪就已隔空抓下。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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