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異!
郭凡雙眼一沉,房門已是自行打開。
“咯吱……”
做為秦家的貴客,他所在的地方不僅僻靜,更是一處雅致庭院。
此時院落正中,一人負手而立。
這是一位劍眉星目、相貌俊朗的白衣俠士,身軀修長,腰懸長劍。
年歲看上去與郭凡相差無幾,但氣息純粹,竟也是一位先天!
“郭凡,郭盟主?”
馮異目視郭凡,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
他聽聞此地有位貴客,秦長離雖沒說什么,卻明顯極為看中。
十有八九,是一位先天高手!
再稍微打聽,得知是武盟盟主,年紀還不大,不僅來了興趣。
此人素來行事無忌,直接進了院子,聽到屋內的談話也不客氣的接口。
現今見到真人,心中也是一驚。
真的是先天!
非是大宗大派弟子,在外界如此年輕的先天,可是少見的很!
“恕罪恕罪。”
馮異眼神閃動,抱拳拱手:“馮某無意偷聽,郭盟主大人有大量,不會介意吧?”
“馮異!”
郭凡踏步行來,面色不變:“如此年輕的先天,閣下非是本地人吧?”
“自然不是。”
馮異搖頭,眼中更是帶出少許傲然。
“在下來自京城,此番乃是游走天下、增長見聞,不過途經此地而已。”
說話間,輕拍腰間寶劍,面帶自得。
如此年紀,如此修為,就敢獨行萬里行天下,也確實足以自傲。
“難怪。”
郭凡點頭:“閣下見多識廣,郭某佩服。”
“不過非請而入謂之闖,看你年紀不大,今日之事就算了,以后莫要再犯。”
他語聲平緩,毫無波動,卻自然而然有一股居高臨下的霸氣。
也讓馮異微微皺眉。
這語氣……
像極了家中的長輩,讓人厭煩!
明明年紀不大。
“謝了。”
當下他嘴角微翹,似笑非笑道:“說起來,馮某自離開京城之后,還是在宗門之外,第一次見到郭盟主這等年少有為的高手。”
“不如……”
他眼眉一挑,道:“切磋一二?”
“嗯?”
郭凡眉頭微皺。
他心神之力強大,自是能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那股挑釁味道。
并無惡意,到更像是小兒斗氣。
看來,面前這位雖然修為不錯,卻畢竟還是年輕,心性不足。
“郭盟主放心。”
馮異看他面容變換,當即一甩長發,笑道:“比武切磋,點到為止,馮某有分寸的。”
“盟主。”
此時,黃副盟主也回過神來,急忙小聲開口:“您剛剛進階先天不久,不宜與人動手。”
“剛剛進階先天?”
馮異顯然已經開了耳竅,即使黃副盟主刻意壓低聲音,也聽的一清二楚。
當即面泛詫異。
“看著,不像啊!”
郭凡的氣息,在他眼中雄渾、凝聚,絲毫沒有初入先天的虛浮不定。
“無妨。”
郭凡朝黃副盟主伸手虛按。
又看向院中的馮異:“先天罕見,若能切磋一二,郭某自是求之不得。”
他雖然在另一個世界與諸多先天交手,但對此界先天卻所知寥寥。
那天罡殺手,也是生死相搏,看不出什么來。
這個馮異心無殺意,倒是個機會。
“盟主。”
黃副盟主還要勸阻,就被一股劍意壓下。
“錚……”
馮異拔劍,劍意涌動。
“我這把劍,名天涯,以青巒山萬年風桐木所制,重三斤四兩七錢。”
“無堅不摧,另有奇能!”
郭凡目光落下,面泛動容。
馮異身上沒什么珠玉裝飾,但小到衣衫針線,大到服飾款式,無一不精致。
尤其是腰間的劍鞘,赤金點綴、碎玉拼接,幾盡雍容奢華之能。
顯然,此子身價不菲。
而這隨身長劍……
如同一汪秋水,又似一縷清風,明明就在眼前,卻宛如無物。
幾盡透明的劍身上,有些許天然紋理,在日光下反射出璀璨之光。
輕輕一震,劍身四周竟憑空生出道道細小的風卷,堪稱神異。
“好劍!”
郭凡贊嘆:“奇物志有載,萬年風桐木有聚風定形之效,本以為只是夸大之言。”
“想不到,竟確有其事!”
“奇物志?”
馮異側首,笑道:“真是巧了,那書我也看過,其中多有繆誤,不過風桐木一說倒是不假。”
“青巒有樹,古木參天,生于颶風之中,凡人不能見,取其枝葉,可風行無忌。”
他悠悠開口,再次輕震長劍:“我這把天崖,同樣有這等奇效!”
“好劍。”
郭凡踏步行來,在院中站定,單手前伸。
“請!”
“怎么?”
馮異皺眉,目光落在郭凡腰間的虎煞刀上:“郭盟主不拔刀?”
郭凡開口:“該拔的時候,自然會拔。”
馮異眼眉跳動,面容繃緊,心中更是暗惱。
“好!”
“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音落,他的身形就在黃副盟主眼中消失不見。
一道白色風浪憑空浮現,如同長鞭一般纏向郭凡,更是抽打的空氣‘啪啪’作響。
如同無數炮仗連成一片。
在郭凡眼中。
馮異隱于其中,長劍閃動,每一次震動,都會激射一道勁氣。
一道道勁氣匯聚成風,當空舞動,看似輕柔,卻能輕易轟碎山石。
“好劍法!”
低喝一聲,他身軀陡然前縱,雙手泛起金光,十指如蓮花般點動。
“彭!”
“彭!”
大智無定指、無相劫指、多羅葉指……
各種指法在他掌中隨意變換,輕松貫入疾風之中,與那劍脊對撞。
論及真氣修為,剛剛越界而歸沒有幾天的郭凡,自然算不得多強。
但他廝殺經驗豐富。
各種奇功絕學,幾乎都能順手拈來,施展起來更是隨心而變、無有不暢。
龍爪手!
五指一扣,爪風正中劍身,勁力激蕩,也讓馮異的身形為之一變。
“好功夫!”
馮異心頭暗驚。
他手中的寶劍,有操控風力的異能,而本身所需劍法同樣精妙。
但此番交手。
借助兵刃之利,自己竟然絲毫不能占據上方,而且還屢屢受制。
對方的指、掌、爪,變化無窮,每每都能準確預測到自己的下一步。
然后提前出手!
這等功夫,是經驗豐富?
還是如同姬家的奕劍術一般另有玄妙?
而且一舉一動,都有股大力涌現,讓他勁氣受阻,顯然這位郭盟主還身懷不弱的硬功!
“小心。”
馮異聲音一凝,身法再次一變,如風龍狂卷:“我不再留手了!”
勁力猛催,天涯劍劍身陡起疾風。
疾風轉動,竟化作一道道細若游絲的風刃,把劍身團團裹住。
郭凡十指與之一觸,即使身懷金剛不壞神功,也覺得筋骨顫抖。
若是不入先天,怕是能輕松絞碎手指!
“好!”
他口中低喝,招式也隨之一變,大摔碑手、翻天覆地三十六路散手施展開來。
掌勁凝聚,看似緩慢,但每一掌擊出,都有沛然大力,讓劍法受制。
一時間,場中兩人身形閃動。
馮異身化疾風,身形百變,偌大庭院幾乎處處都有他的殘影留存。
而郭凡身形穩固,金光護體,雙手掌、拳變換,逼迫對手不敢有絲毫停留。
“哼!”
多次變換身法、劍法,也是難占上方,馮異顯然心頭泛起焦躁。
他在家族年輕一輩,可謂一時翹楚。
雖因為性格方面的原因不受他人待見,卻也早早顯露出過人的天分。
此番離家出走,行走天下,走過不少地方,但能夠入眼之人卻是寥寥無幾。
如他這種年齡的,更是罕見!
而今。
竟是在一個偏遠之地的年輕人身上吃癟,心頭不禁暗生無名。
久違的好勝心,也被徹底激發出來。
驚風劍訣!
八方風雨!
劍出,四周虛空一滯,道道疾風憑空浮現,瞬間覆蓋整個院落。
郭凡面色一肅。
這種劍法……,竟是給他一種直面真武七截劍陣和平天一劍的感覺。
就是與天地為敵!
劍法勾連天地之勢,劍出,一方天地相隨,讓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正……”
腰間長刀輕顫。
“唰!”
一抹刀光當空綻放,如同一朵黑色曇花,無聲無息與來襲劍氣撞去。
“兩位,好雅興!”
恰在此時,一個洪亮之聲響起。
庭院外,一股雄渾、爆裂的氣息涌現,并狠狠朝著此地撞來。
“不如,再加上秦某如何?”
怒雷掌!
秦長衣的掌法內蘊濃郁火勁,掌出,周遭溫度好似陡然一升。
“轟隆隆……”
烈火如悶雷般接連爆開,一朵朵火焰,憑空隔開刀光和劍影。
論及修為底蘊。
兩人顯然都不及這位老牌先天,硬生生以力破巧,打開縫隙。
這倒不是說他更強,而是時機選擇的恰到好處。
“前輩樂意賜教,求之不得。”
郭凡嘴角含笑,掌中長刀隨之一變,刀勢如蛇,輕松斬入對方的掌勢之中。
魔刀,可破萬法!
“好刀法!”
秦長衣面色一肅,他可是清楚,郭凡進階先天,不過才區區兩日功夫。
現今。
氣息沉穩,刀法驚人。
就連他,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當下雙掌驀的一抬,轟隆隆雷鳴之聲炸開,也迫開來襲的刀光。
秦家怒雷掌傳自天雷宗,與死于郭凡刀下的雷恨是同一個傳承。
不過兩者并不相同。
雷恨的五雷掌至剛至猛,可發陽剛掌勁,但因為過于剛猛反而失了精妙。
雖威力強悍,卻有傷及自身之危,因而從未出現過先天高手。
秦家則不同。
怒雷掌同樣至剛至陽,更內蘊火意,掌出烈火熊熊還能激起人心怒火。
但掌法大成,卻能剛柔變換。
剛者,至剛至猛;柔者,掌出無聲,卻能激起他人心火翻涌。
端的玄妙!
而且秦家祖傳的內功法門,勢如烈火,更能增加掌法的威能。
郭凡眼神閃動,周身金光堪然,掌中虎煞刀輕輕一顫,再次斬出。
刀出,秦長衣倒退。
一旁的馮異長劍一橫,攔住郭凡。
兩人刀劍對撞,馮異也面色變換,緊接著倒退一步。
他的劍法極其精妙,但顯然不能跟郭凡一樣,可以隨意施展。
“唰!”
“轟隆隆……”
劍氣、掌勁狂涌,郭凡刀光一舞,三人各自退開。
“好刀法!”
秦長衣面色復雜:“一刀中分,無物不破,郭盟主這門刀法……,已至刀道絕巔!”
三人切磋,雖然都未盡全力,卻已能看出端倪。
同等修為下。
兩人合力,也未必是郭凡的對手!
這自不能說他和馮異弱,只能說郭凡手中的刀法,委實驚人!
“不然。”
馮異面色緊繃,雖然也眼帶驚懼,卻又有幾分不服。
“郭盟主的刀法狠辣決絕,雖然威力強悍,卻是明顯走上了歧途。”
“況且,天下萬法,異術為尊,刀法再好,碰到異術也是無用!”
“話雖如此。”
秦長衣攏袖輕笑,收起戰意:“但這天下,又有幾個人會異術,而且異術也有缺陷。”
一旁的馮異眉頭一挑,雖沒有吭聲,但顯然是身懷某種異術。
他這種表情,自是瞞不過其他人。
“前輩說的是。”
郭凡淡笑收刀:“聽說秦家有一煉器法門,雖非異術,卻也威力強悍。”
“算不得。”
秦長衣擺手:“雁門郡的異術,只有九江水鄔有,而且還是從他處傳來,就連郡府之中都未有傳承。”
“倒是郭盟主,尊師年輕的時候,倒是施展過一門殘缺的異術。”
“殘缺的異術?”
馮異收劍,傲然一笑:“異術殘缺,于人有大害,萬萬學不得。”
“嗯?”
郭凡眼神一動:“看樣子,馮兄弟對異術所知不少。”
“不敢。”
馮異昂首,面露自得:“不過是身在京城,聽人說過,比其他地方多了些了解。”
“哈哈……”
秦長衣笑著大起圓場:“兩位都是一時俊杰,不如等下一起喝一杯。”
“對了!”
他伸手朝門外招手:“水安,過來拜見你師父!”
門外,七歲大的岳水安怯生生站著,聞言小心翼翼走來跪倒在地。
“水安叩見師父。”
稚子之聲,清脆響亮。
“起來吧。”
郭凡面色變緩,輕輕點頭。
“郭盟主。”
秦長衣輕揉水安頭顱,嘆道:“兩日后盟主離開,老夫希望你能把這孩子一起帶走。”
“自然。”
郭凡點頭,怎么說也是自己徒弟,豈能置之不理。
“怎么?”
聞言,馮異眉頭皺起:“郭盟主只待兩日?那些人如果兩日之后來怎么辦?”
說話間,看向郭凡的眼神似有不屑。
“兩日,已經足夠了。”
秦長衣連忙轉移話題:“來,兩位請隨我到前面來,我們今日好好一敘。”
他自不會責怪郭凡。
幫,是對方的情義;不幫,也沒有怪罪的理由,畢竟像馮異這般天真,會見義勇為的人,并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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