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耀東默默的看著陸班。
  他原本以為陸班和劉欣是林海棠的普通朋友,但是當林之雨喊陸班“爸爸”的時候,譚耀東的心里猛的一滯,甚至感覺都上半身不會思考了一般,頭頂一片沉重。
  “這位兄臺……是之雨的……”
  不是聽說林海棠前夫已經嗝屁了嗎?
  從哪冒出了的爸爸?
  他盯著陸班遲疑的兩秒鐘,畢竟陸班還牽著劉欣的手,這里面的關系有點亂,他一時捋不清。
  “額……小孩子喜歡我,瞎叫的。”陸班解釋道。
  “……哦。”譚耀東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轉眼又有點嫉妒陸班起來,畢竟他舔了林海棠母女這么久,林之雨也沒有這么親昵的叫過他。
  雖然林之雨很崇拜他。
  但是崇拜和親昵完全是兩回事。
  “那咱們過去吧,今天老師也來了,今天以詩會友,兩位也不必拘謹。”譚耀東提到老師兩個字的時候,明顯腰桿挺直了不少。
  “呂老師也來了?”林海棠詫異的問道。
  譚耀東微笑著點頭:“是啊,今年的這場詩詞大會,算是我有生以來最重要的一件事,老師知道了,特意從京城趕來,一路勞苦奔波,作為學生,我誠惶誠恐。”
  陸班聽他咬文嚼字感覺腦瓜子疼。
  說的好像他老師不是做飛機過來,而是坐著馬車咣當了一路。
  某些文人墨客,真的和過期的腐乳一樣——又酸又臭。
  詩詞大會的會場布置在岳麓書院的露天講堂院子里,院子里面的人雖然沒有外面多,但是能坐在這里面的都是一些文學界有頭有臉的人士。
  進了院子,譚耀東幫他們安排了座位。
  劉欣有點緊張。
  陸班握著她的手沒有松開,沖她微微笑了笑。
  “爸爸,我想坐在你和阿姨的中間。”林之雨忽然說道。
  陸班:“????”
  林海棠低聲呵斥了一句:“之雨,你別鬧,坐在媽媽和陸叔叔中間行不行?”
  “不要。”林之雨搖著頭,像撥浪鼓一般。
  陸班看了劉欣一眼,劉欣微微點頭。
  陸班只能往一邊挪了個位置,讓林之雨坐在他和劉欣的中間,這樣他就和林海棠肩并肩坐在一排了。
  “不好意思,之雨這孩子太鬧了。”林海棠低聲說道。
  陸班笑道:“沒事,正好她可以陪陪劉欣。”
  陸班能感覺的出來,劉欣其實挺喜歡林之雨的,或許是同病相憐的原因,她對林之雨有種莫名的好感。
  可惜,林之雨并不這樣想。
  譚耀東安排妥當之后,便去了后面的房間,開始準備這次詩詞大會的流程。
  房間里。
  “耀東,是海棠來了嗎?”呂旬看見譚耀東進來,問了一句。
  譚耀東連忙說道:“是的老師,海棠和之雨就在外面。”
  呂旬望著窗外,依稀能夠看見林海棠的背影,過了一會,他嘆了口氣,說道:“海棠和你當年都是我最喜歡的學生,只可惜她太執著于演藝圈了,不然她的成就不會在你之下。”
  “老師說的對,海棠才思敏捷,學生一直都是佩服的。”譚耀東說道。
  呂旬接著說道:“好多年沒見了,一會你安排下,我就坐在她的旁邊,我要和她聊會。”
  “好。”
  “還有之雨那個孩子……嗯?之雨呢……”
  他突然發現林海棠身旁坐的不是林之雨,是另外一個男人,然后男人的旁邊才是林之雨,詫異的問道:“海棠旁邊那個小伙子是……?”
  譚耀東愣了愣。
  他光知道林之雨喊那個男人爸爸,具體叫什么名字倒是忘記問了。
  “算了,沒事。”
  呂旬擺了擺手,說道:“一會我過去問一問就清楚了。”
  呂旬知道譚耀東的秉性,自然清楚他不會去關注無關的人。
  譚耀東沒吭聲,他忽然想到,一會呂旬坐過去之后,要是聽到林之雨喊那個男人爸爸,不知會是什么反應。
  哎,嫉妒啊!
  這次詩詞大會,其實就是譚耀東的個人詩展。
  他站在臺上,光芒四射,攝像機對準了他,偶爾他會挑幾篇自己滿意的詩句出來朗誦一段。
  大多數情況下,是由他的學生朗誦他的詩作。
  陸班坐在位子上,看著譚耀東在臺上裝逼,周圍的文人騷客每每聽到好的詩句,都會大聲喝彩。
  “點心味道不錯,之雨你嘗嘗。”
  “謝謝爸爸。”
  “劉欣你也嘗嘗。”
  “好。”
  “林……”
  陸班轉過臉,看了一眼林海棠,算了,她自己會吃,就是怎么感覺林海棠旁邊坐的老頭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幾個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不時將鏡頭對準了林海棠的方向拍過來。
  但是陸班能分辨出,鏡頭應該是對準那個老頭的。
  老頭渾不在意,倒是與林海棠一直在聊天。
  時間過去的很快。
  譚耀東的詩詞也展示的差不多了。
  他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說道:“很高興各位能夠來參加鄙人的詩詞大會,譚某人不勝榮幸,下面是比詩環節,我請到了我的老師,燕大中文學院呂院長來給大家出個命題,希望大家能夠踴躍參與。”
  呂旬站了起來,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是呂旬老先生,這趟真是沒白來啊。”
  “呂老先生才高八斗,只有他才能教出譚老師這么出色的詩人。”
  “那是你不知道,當年呂老師最得意的弟子可不是譚耀東。”
  “還有人比譚老師更厲害?”
  “當然了,這也算當年燕大的一件大事。”
  周圍議論紛紛。
  陸班也從議論聲中知道了這個老頭的名字叫呂旬。
  呂旬站上臺,沒有多說,只是提起毛筆,在書案的白紙上,寫下了兩個字——
  “眼睛。”
  攝像機對準了這兩個字,畫面同步到現場的大屏幕上。
  臺下一片寂靜。
  誰也沒想到呂旬會出一道這么怪癖的題目,詩句中倒是有不少關于眼波流轉、眉眼盈盈的句子,但是專門以眼睛為題,頓時難為住了這幫文人。
  本來沉默的陸班,也是微微一愣。
  眼睛?
  好像……
  他連忙掏出手機,搜索了一番,果然這個世界沒有顧城那個渣男。
  他把手機揣進兜里。
  并沒有上臺裝嗶的打算。
  畢竟這里是詩詞大會,雖說古典現代的詩人都有在場,但是因為譚耀東是古典詩人,所以這次的詩詞大會還是以古言詩句為主。
  再說陸班也對湊熱鬧不感興趣。
  “爸爸,你會寫詩嗎?”
  “不會。”
  “那你可以上去寫一首嗎?”
  “我說了我不會。”
  “可我剛剛看見你用手機搜了。”
  林之雨忽然舉手說道:“譚老師,我爸爸說他知道該怎么寫了。”
  陸班無語了。
  這孩子以為寫詩和你做作業一樣,還能用手機百度嗎?
  譚耀東眉毛一挑,看向了陸班。
  這道題著實很難,他想到現在也只是稍微有點眉目,那個男人這么快就有了?
  呵呵。
  他不信,他寧愿相信是林之雨鬧出的烏龍,不過他對于陸班確實沒有太多好感,于是說道:“那就有請這位先生上臺給我們寫出來。”
  陸班瞪了林之雨一眼。
  林海棠皺了皺眉頭,她剛想攔下來,卻發現陸班已經站了起來。
  ????
  陸班走上臺,微微笑了笑,拿起毛筆蘸了一下墨水,然后在呂旬的“眼睛”兩個字后面寫了出來……
  呂旬一開始看見陸班上臺,也只是微微一怔。
  但當他看見陸班的字之后,
  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