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格聽了這一堆教誨后,忽然抱住海斯的手臂。
“老爸,那我有一天會和你并肩作戰嗎?”
海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我希望你們一生都能遠離戰爭,遠離噩夢。”
“可是當你老了,誰能在戰場上保護你呢?這是我應該要做的事。”
“其實如果你真要從軍,那么要保護的絕不是我,孩子。”
“為了帝皇嘛!我知道!”
海斯沒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搖搖頭,而后語重心長的說道:
“榮格,你也不小了,爸爸和你說這些事,是希望你能快點成為家里的頂梁柱,或許你無法想象,在這廣袤的人類帝國中,我們這里的樂土是很罕見的,爸爸我就出生在巢都,那是你不親自去過的話,終生無法想象的混亂之地,很多像你這樣年齡的男孩已經成為街頭嗜血的殺手和兇狠的打手了,我身邊能順利活過十六歲的男孩不超過一半,所以我一直格外珍視這份安寧,但我很清楚,安寧是要用鮮血去捍衛的,無論是對一個帝國,還是一個世界,亦或者一個家庭.爸爸這次去,也不知道多久能回來,還回不回得來,榮格,戰場上死亡就像喝水一樣稀松平常,而且軍銜高低并不會有太多不同,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你得學會當一個大人了,跟你姐姐一起照顧好媽媽和弟弟妹妹們。”
說著,海斯頓了頓,但最后還是決定把后面那些話說出來。
“假如.運氣這次沒有再保佑我,你收到了爸爸的陣亡通知書也不要慌亂,師部會安排好爸爸的身后事的,但你就得真正頂起這個家了,如果你真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爸爸書房右側柜子里有一個保險箱,密碼是你的生日,里面存有一些東西,你拿去找到圣焱教團的德諾主教,他應該可以解決掉絕大多數的麻煩,不過你要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這樣做。”
榮格第一次見到父親那么嚴肅的談論生與死的話題,他的表情也變得很沉重,在沉默片刻后,低聲說道:
“那爸爸你不去不行嗎”
“兒子,學校里應該教過你們那句話吧?”
“軍人.以服從為天職。”
“嗯,記住就好。”
忽然,天臺的門又打開了,海斯一轉頭,看到大女兒穿著睡衣小跑過來,然后跳到他身上,摟住他的脖子,哽咽道:
“嗚嗚嗚,老爸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每天都去教堂給你祈禱——”
海斯笑著拍了拍女兒的后背。
“沒事的沒事的,我只是想要把各方面事情都交代清楚,又不是真的要寫遺書,我也舍不得你們啊.你老爸也是見過圣焱之主真容的人,運氣好著呢,別擔心了。”
后面的一周,海斯專門給孩子們請了假,隨后帶著妻兒們游山玩水,努力的驅散籠罩在家人心頭的陰郁。
期間佳林娜還專門設計了一個小劇場讓榮格偶遇了那位女孩,兩人的第一次會面還算是比較融洽,海斯也看了那位女孩,人確實不錯,文質彬彬,言談舉止也非常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可見她的父母也沒少在教育上投入,聽她說光是家庭教師她就有四位。
但海斯還是希望能夠緩一緩,第一次接觸沒問題不代表后續兩人熟悉后不會出亂子,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出征后很多事也管不了,畢竟他不在的時候家里大事一般情況下還是佳林娜說了算,安第娜通常都不會反對她的意見,而且安第娜對此也是支持的,他能做的只有很隱晦的告訴兒子,有些事不用著急,也無需完全遵照母親的意見。
五天后,在家人不舍的告別中,海斯返回了軍營。
他的團編號是克爾曼沙第13師76步兵團,這是一支新組建的部隊,也是這個師最年輕的部隊,整個團有近五千名士兵,裝備就是最常規的瓦什提編制,除了團部和三個步兵營外,還有一個團直屬的坦克連,一個團直屬炮兵連,一個防空連,一個工兵連,一個勤務連和一個醫療連。
他剛一回到營區,就看到小費頓在那訓新兵,現在曾經的小軍醫也不是軍醫了,而是他的一營長,并且他也最終娶了自己老爹安排的那個女人,現在有兩個兒子,跟海斯的小兒子一般年齡,也算是終于長大成人了。
“團長!”
忽然,一個士兵小跑過來,隨后笑著向海斯敬了個禮,他有著一張年輕且略顯憨態可掬的臉,海斯看到他后,也微笑起來。
“稍息,萊安,你回來了,你父親身體怎么樣?”
這位年近十八歲的士兵是海斯警衛隊的一員,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他的父親就是原本大隊養殖場里的管理員,海斯的警衛隊基本都來自他原本所處的大隊,畢竟熟悉且放心。
“沒什么事了,就是老毛病有了些惡化,醫生說要少喝酒,少吃油膩,但他母親和姐姐都勸不動。”
“唉,以前他也是戰場上摸爬滾打從尸體堆里鉆出來的,肯定也會有些固執,好好跟他說就行了。”
之前萊安的父親說是病重,海斯就批了他十天假,但現在才第七天就被召回,可畢竟要出征了也沒辦法。
萊安揉了揉鼻子,然后笑嘻嘻卻又有些心虛的問道:
“團長,海瑟琳最近還好吧?”
海斯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點點頭。
“她都好”
小時候海瑟琳和萊安經常在一起玩,雖然萊安比海瑟琳大兩歲,但關系還挺好的,那時候海斯甚至經常跟萊安的父親打趣以后就當親家算了。
可這一切隨著海斯居家搬遷而改變了,后續海斯雖然經常帶家人回到大隊,但明顯海瑟琳與萊安疏遠了很多,不過萊安卻反而越來越迷戀海瑟琳,少年人的心思藏不住,海斯自然能看得出。
只是且不說海瑟琳現在眼光變得有點高,就算安第娜和佳林娜,肯定也不會同意她們的女兒和一個鄉下小子在一起的。
萊安找到海斯報名參軍的時候就說了,他希望能夠像海斯那樣做出一番功績,而做出功績是為了什么,雖然他沒說,但海斯很清楚。
在戰場上去賭命能夠成功的幸運兒并不多,這也是海斯選擇讓萊安進入警衛隊的原因,或多或少帶著些歉疚的心理在里面。
花了兩天整頓了一下團務,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13師全體官兵在登陸場集結,他們的老師長在演講臺上,做出了一番激勵人心的演講——
“.小崽子們!我們就要去阿米吉多頓去狠狠的踢那些沒卵子的綠皮的屁股了!這將是一次光榮的遠征,我們將會在泰拉之光的照耀下戰斗!你們中的很多人將會滿載榮譽而歸!也有人會長眠異鄉,但是!克爾曼沙第13師的威名將會在你們手上發揚光大!我們將會讓偉大的星界騎士們也倍感驕傲!”
巨大的屏幕將老將軍的形象傳播到城市各處,此時許多士兵家屬已經在集結場外的廣場上等候,送他們的親人前往遠方,
宣講結束后,巨大的運輸機緩緩下降,與此同時在集結場外也爆發出雷鳴般的號角聲與歡呼聲,海斯望了最后屏幕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看到了妻兒的身影,深吸一口氣后轉身跟著浩浩蕩蕩的人流,踏上了運輸機的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