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這個漓州府伊還算靠譜。
除了溜須拍馬伺候人的水平是一流之外,辦起事情來也算效率。
這邊接風宴才吃了一半,那邊就已經把人找來了。
當然,沒有直接帶進來,直到張洛塵等一行人吃飽喝足,連帶著安頓了住處,洗去了勞頓和風塵,這才恭恭敬敬的詢問國師要不要接見那幾個苦主。
也難怪這汪舟這么小心翼翼,主要是這無塵仙師的名聲,傳播的有點太夸張了,而且國師這種封號,大周國已經幾百年都沒有出現過了,當年大周國的國師,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雖說張洛塵這個國師更像是一個虛號,但這個汪舟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張洛塵一邊喝著茶水,一邊點了點頭,“行啊,帶進來吧。”
他和洪洲子,秦子昂各自找了個位置做好,擺出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來,不大會的功夫,幾個苦主就被那汪舟一一帶進了府衙。
第一個被帶進來的,卻是一個面色蒼白,身材瘦弱,一看就有點發虛的書生,身后還跟著一個頗為富態的女子。
“小生吳凡,見過仙師大人。”那書生顫顫巍巍的說道,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不必多禮,說說吧,你見過那妖怪?”
“仙師容稟,小生我——”他說著看了旁邊那個胖女人一眼,一咬牙,“確實見過那‘妖怪’。”
張洛塵心說這口氣有些不對勁啊。
“那妖怪到底長什么樣子,你又是如何見到它的,發生了什么,仔細說來。”
那書生臉上卻露出迷醉的表情,“那妖怪長得啊,就好像仙——”
“嗯哼!”旁邊的胖女人猛地咳嗽了一聲,書生立刻回過神來,“她長得可嚇人了,就像,就像,就像仙女一樣,我從未見過那么漂亮的女人——”
旁邊的胖女人卻頓時怒了,“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小賤人!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小賤人!”那胖女人一邊吼著一邊猛推那書生,書生被推得連連后退,卻完全不敢還手。
張洛塵看的無語,心說這什么破事啊。
他一招手,身后站著的楊百穿立刻上去一把將那胖女人拉到了一邊,那胖女人氣不過,卻嗚嗚的哭了起來。
張洛塵聽得心煩,冷哼一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說就說,不能就趕緊滾。”
他這么一生氣,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胖女人停止了哭泣,那書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這才講述了起來。
這個書生有一晚與朋友喝酒,喝到半醉往回走的時候,卻不小心走迷了路,不知怎么的走到了城南的陋巷街,那一帶屬于貧民窟,算是漓州府的一個灰色地帶,并不是很太平,書生一看不對勁便想要離去,哪知道走到街角的時候,半路上卻遇到了一位紅衣女子,那女子長得嫵媚動人,身上自有一股攝人心魄的魅力,這書生又有幾分醉意,便忍不住調戲了兩句,哪知道那女子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反而主動跟書生攀談了起來。
兩人越聊越是投機,書生便覺得這位女人長得又好看,又十分能理解他,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油然而生,便問那女子的姓名,那女子自稱叫做吳媚娘,就住在附近的一座閣樓里,平日里做些脂粉生意,因為家中無人很是孤單,還邀請書生去小住一晚,書生一時心猿意馬,便跟著去了。
兩人好自不必說,之后吳凡每日都去陋巷街與那吳媚娘私會,兩人偷偷相會足有半個多月,卻不料被這書生的老婆給發現了。
發現的原因也很簡單,這書生天天廝混,身體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回家還要應付老婆,哪里應付的來,漸漸的就有心無力起來。
那老婆開始還不知情,只以為書生是身體不好,請了幾個大夫來看也沒看出什么來,倒是一次上街的時候被一個道士看出了蹊蹺,說這書生身上有妖氣,一定是被妖精給迷住了,這下書生隱瞞不住,便只好跟他老婆把實話說了出來。
那老婆也是個河東獅,大怒之下便把書生一頓胖揍,又帶了家丁、倒是要去捉妖(奸)。
哪知道那書生按照記憶中的方位去找,找來找去也沒找到那吳媚娘住的閣樓,那道士便篤定的認為吳媚娘一定是一只狐妖。
這事在漓州府也算是一樁新聞了,鬧出了挺大的動靜,甚至之后一段時間里一度有不少風流書生、浪蕩公子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陋巷街去遛街,想要也來個意外的‘邂逅’啥的。
張洛塵開始聽得還挺認真,后面卻感覺漸漸不對味了。
“等一下,為啥你也覺的那吳媚娘是妖怪?就僅僅是因為那道士的話?”
那吳凡道,“小聲我開始也不信那道士說的話,不過仔細想想,覺得似乎應該確實如此,否則沒理由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啊,那道士說人妖殊途,那狐貍精吸了我的陽氣所導致的。”
張洛塵對此確實半信半疑,“你與那吳媚娘歡好過幾次?”
書生聽了卻有些尷尬起來,吞吞吐吐道:“總有——三五十次吧。”
張洛塵心說尼瑪這簡直牲口啊,半個月搞了三五十次,然后回家還要應付你老婆,就你這小身板沒猝死就不錯啦,你這不叫被吸了陽氣,你這叫酒色過度好嘛。
他也懶得再問,揮揮手就讓人把這兩位打發了。
第二個被領進來的卻是一個商人。
那富商先和和氣氣恭恭敬敬的給張洛塵見了個禮,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講述了起來。
這富商本是齊國人,來往與南周、東周做些珠寶生意,頗有幾分家財,前一段時間,城里鬧起了賊,他生怕自己貨棧里的財寶也被人偷了,便想了個妙招。
將財寶都放進了一個秘庫里保存,所有的入口全部封死,只留了一扇一尺見方的小門,這樣一來,便誰也進不去了,每次取東西的時候,他都要用特質的鉤鎖慢慢的往外掏。
而且在小門里面,他還拉了許多條繩子,上面掛滿了鈴鐺,這樣一來,任何人先想要偷東西,都必然會觸動警報。
結果一天晚上,果然聽到了鈴鐺的聲音,他急忙帶著幾個伙計去查看,哪知道就看到一道黑影從那小門里一下子竄了出來,三兩下就到了墻上,他帶著伙計一路追,那黑影就在房檐上竄來竄去,一直追到城南的陋巷街附近時候,就沒了蹤影。
那一晚他丟了許多財寶,可謂是損失慘重,尤其是一只七寶琉璃杯,價值連城。
“這必然只有妖怪能干出這等事情來,那小門只有一尺見方,人根本就不可能鉆進去,而且能三兩下就竄到房檐上去,一定是妖怪,還請仙師幫我奪回財物,在下愿以千金謝之。”
張洛塵卻是越發無奈起來,這怎么就是妖怪了,聽起來更像是某種飛賊啊,這個世界連法術都有,有人會個輕功什么的有什么稀奇的。
至于為何能鉆進那么小的洞里——縮骨功唄,武俠小說里爛大街的橋斷了。
“所以你沒看到那妖怪的長相么?”
“這倒是沒有,那晚上黑燈瞎火的,那妖怪又一身黑,因此只看到一個黑影,蹭蹭的就不見了,看那妖怪的身手,多半是個貓妖啥的。”
張洛塵搖了搖頭,“你這明顯是遭了賊啊,這事我可不管,下一個。”
那富商欲言又止,卻還是被拖下去了。
不大會的功夫,第三個人也被帶進來了,這一位卻是個更夫,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樣子,一進來也不行禮,往把一杵,兩眼無神,嘴里還低聲念叨著什么。
張洛塵等了好一會也不見那更夫開口,不耐煩的問道:“老頭,你見過妖怪么?”
那更夫如夢初醒似的一哆嗦,眼中露出無比驚恐的眼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