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十月能夠控制住自己,實在是糟糕。。。。。前面已替換)
占特衛兵守在帳篷的陰涼處,愜意地避開毒辣的陽光,一下午都懨懨欲睡。他們打發時間的手段就是玩骰子和喝萊基酒—用覆蓋綠洲的低矮灌木蒸餾成分 釀制的烈酒。到后半天他們都喝得半醉,開始打瞌睡,并不希望有人來打攪。
一人用手肘碰了碰另一個,跟著踹了他一腳把他踢起來。兩個男人搖搖欲墜地 站著,注視逼近的兩名旅人。
他們騎著駱駝,但是坐在前頭的粗壯男子雙手反綁,另一個攥著繩子的末端。
等兩人靠近些,散塔林人才看清,胖男子一邊的嘴角有一行血跡,而且左眼烏駱駝在營帳前停下,較瘦的男子輕靈地跳下來,把被捆住的同行者留在駱駝背 “嘿呀!”他的聲音好似被沙漠的風暴刮破了,“我要見你們的頭領。”
兩個衛兵里較為清醒的一個問道:“有啥事?”
“我有東西給他。”旅者抻了一把手里的繩索,把囚犯從駱駝上拉下來。囚徒 疼得大叫,摔在地上。
幾個衛兵之一晃了過來,盡力遮掩虛浮的腳步,“出—出什么事了?”他用腳 把跌落的男子翻過來。
“我有事通告你們的頭領。相信我,這家伙挨不了多久了。”
散提爾堡人交換一下眼色,隨后轉過身。少待,一個人把身體又轉回來,另一 個則閃身進了帳篷。
“我們通報了札司上尉。”
“我要見頭領,不是什么上尉。”
“你會見到的是札司。他會告訴你接下來你能與誰見面。不—不一會他就到。”
說完一屁股坐回到剛才落座的酒桶上。
高個男子遠眺綠洲對岸,進入帳篷的衛兵。那里人聲喧鬧,一長串貝戴部落的人正在手把手地傳遞裝滿沙子的大桶,著紫袍的占特衛兵正監視他們,許多人 還持有皮鞭和棍棒。沙子是從中心處的大坑里吊上來的。即使從遠處觀察,
旅者也能看見放入其中的諸多繩梯。帶有輪盤的巨大木制框架被安放在坑道的正上方,地下礦工鏟出的泥沙就通過它被運上地表。空氣里響起齒輪的吱嘎聲,木頭支點吃力的咔咔聲,還有部落游民的呻吟,以及散提爾堡人的叫嚷和 喝罵。
一位全身散發莊嚴氣息的黑袍尊者[BlackRobe]邁向衛兵營帳,他的衣服剌剌地摩擦個不停。他瞥了一眼哨兵,接著甩手給了他一記耳光,將他打得原地轉 一圈后嘴角流血,栽倒在地。
“蠢材!竟在當值時喝了個爛醉!”
他抬起一只胳膊,當空結印。衛兵尖叫著把手捂在臉頰上。一縷青煙從他指間噴出,他則因為疼痛嚎哭不止。當他的手放下的時候,旅者發現他的臉上被魔 法蝕刻上鮮血淋漓的印記。
上尉轉過身來打量面前的兩人,而另一個衛兵忙不迭地往同伴臉頰潑酒精,把 他扶到自己的營帳里。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旅行到這?這附近禁止出入,違者會被處死。按照條令,我該把你們千刀萬剮。但是我今天心情格外好,所以不妨在送你們見閻王 之前聽聽你們的理由。”
“高個子男子沒有畏縮。”
“我想你會樂于拘禁這家伙的,”他踹了身前斜躺著的人一腳,“這是埃伐利 洛斯,所謂的商人。實際上,他是個間諜。畢達因人雇他過來查明你們的活動。”
上尉驚奇地看著他,而后忽然大笑。
“間諜!他好像干的還不賴哩。貝戴渣滓付給他什么了?駱駝屎?山羊肉?”
他看著伽曼斯鐸,瞇縫起眼睛,“你又是誰,為什么告訴我這個?”
“我是路斯坎的伽曼斯鐸,是受雇于這笨蛋、負責他人身安全的賞金獵人。當我弄清楚他要干什么,我覺得把他的腦袋給散塔林得到的報酬比他或貝戴人開 出的價碼高得多。”他聳聳肩,“所以現在你隨意鼓弄他吧。”
札司上尉蹲下身子,在埃伐利洛斯跟前帶有戒心地仰望賞金獵人的眼睛,它們 被風沙吹得通紅。
“這么說貝戴小傻瓜們對我們的行動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好似自言自語,
“好,很好。恐懼將會滋長蔓延,尤其當我用一個籃子—或者幾個籃子—把間諜給他們送回去。”他格格地笑。“也許他們會把這件要務稟報沙德沃,這家 伙比他們還想來對付我們。”
“說什么?”他把耳朵湊在埃伐利洛斯破裂流血的嘴唇旁邊。
“沙德沃不會...對付散塔林...先把你打成肉泥。”這幾句話向落進灰塵的淚 滴,幾不可聞。
上尉咯咯一笑,站起身來,“走著瞧吧,蠢貨。”
他一翻手,埃伐利洛斯的身體便被拖著腳拽了過來,捆住商人的繩子從伽曼斯 鐸的手里跑到了上尉這邊。
“卓斯卡!你個懶蟲馬上給我滾出來,除非你想我把你的腸子扯下,給你扎條 項鏈!”
營地稍遠處的隱蔽處蹦出個衛兵,惟恐有失地行了個禮,“是,長官?”
“我要把這敗類帶到頭領海薩奇的帳篷去,頭領幾分鐘后要見他,所以你最好找人把器材送去。在海薩奇準備好以前我會一直盯著他—這家伙可比泥鰍還滑。還有,卓斯卡,我也會盯著你。你負責看管的兩個白癡衛兵竟然在當值 時喝酒,而你卻不加制止。下次再讓我逮到,我就拿你去喂蝎子!”
伽曼斯鐸大聲地清了清嗓子。
“啊,對。你的賞金。”
札司把手伸進袍子里摸索了一會,掏出個錢袋扔給高個男子。伽曼斯鐸往里瞧 瞧,張嘴要討價還價,結果對上上尉冰冷的眼神,把話又咽了回去。
他把錢袋放到一邊,說:“我想找張床過夜。”
札司上尉低吼一聲轉向衛兵,“卓斯卡,帶這個家伙去找個睡覺的地方,記著明天天一亮就讓他上路。”他瞇著眼睛看著伽曼斯鐸,“畢竟叛徒會養成背叛 的習慣。說不定明天一大早把兩個叛徒一起送還貝戴人更方便。”
伽曼斯鐸調皮地搖頭,“相信我吧,大人。我會到西南方更友善的地界去,一個誠實的賞金獵人可以在那邊討生活。我可不愿摻和進法師的糾紛里—不論是 散塔林還是沙德沃。”
上尉的爆笑在他前往帳篷的路上飄來。
獨自被丟下的伽曼斯鐸和衛兵警惕地蹬著對方,活像準備撲咬的兩條狗。賞金 獵人伸手探入長袍的里襯,掏出一個咣啷作響的瓷瓶。
“萊基酒,從畢達因弄來的。知道咱們在哪兒能安靜地喝上一口嗎?”
埃伐利洛斯被綁在一把簡陋的椅子上,面向粗糙木桌后頭的頭領海薩奇。散塔林頭人是個橫著長膘的敦實胖子,他的黑袍兜住腆出來的小腹,臉上則被雀斑和傷疤覆蓋,昏暗燭光把它們映成一條條褶皺。他繞著房屋中間的小桌子踱步,上頭擱的是各式各樣的器具;商人無需多言便猜到它們的用處。盡管它們 的存在讓人驚惶不已,商人還是強作鎮定,且平靜地開口了。
“我無意隱瞞到這里來的目的。說到底貝戴人出的價錢還不足以讓我的立場完 全一邊倒。”
“什么價錢?”海薩奇問。
“一千金幣。”商人說道。
頭領不大相信地哼了一聲,“我不認為他們能拿出值這么多錢的東西。”
埃伐利洛斯聳聳肩,“這一季對商隊的洗劫似乎卓有成效。不管怎么說,我還 沒見過他們使用銅幣。或許散塔林認為我能辦更多事,我和黑袍會[Black
Network]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也許吧。詳細地告訴我你來找的東西,我會好好考慮的。然后我可能決定讓 你死得痛快點。”
埃伐利洛斯把繩子繃緊,隨意地掃了一遍帳篷內部,這里用織錦和掛毯裝飾得極為豪華。海薩奇慵懶地躺在墻邊遍體浮雕的長沙發里,它的表面還鋪著沙漠 獅的皮。
“貝戴人似乎以為你在尋找被埋葬國度的遺物。他們覺得你已經找到了。”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頭人漫不經心地作了一個手勢,埃伐利洛斯的頭好像被什么東西擊中一般突然 往后仰,他渾身發抖。
“他們認為你正在這里建立強大的基地,這是實情嗎?”
“友情提醒,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如果你照規矩來還能好過些。”
海薩奇大嚼一口石榴,任憑它的粉色的汁水流過下巴。
他沖囚犯咧嘴笑道:“沙漠里的老鼠比它們知道得更多。”他起身探入穿金掛 銀的胸膛。“你對此怎么想的?”
他的掌心里是一條護身符。在埃伐利洛斯的倦眼看來,它閃閃發光,好似內中 困有一顆星星。
他警惕地說,“這里面顯然有魔法,是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頭領笑了。“你這呆胖子,你曉得這是什么東西嗎?”
“魔法護身符。”埃伐利洛斯有些不耐煩。
“哈!這條護身符能讓我控制沙漠里的沙子,讓它們揚起形成沙暴,讓它們平 息變成掩埋敵人沙地。它會讓我成為沙漠之王。”
“它現在可能會,”埃伐利洛斯評論道,“但肯定用不長。它有瑕疵,且已經 殘破。在這狀態下,我懷疑你拿它在卡林港的任一市場都換不到幾個銅子。”
“沒錯,呆子,不過既然有這個,就應該還有其他的!”頭領海薩奇把護身符戴回脖子,坐到長沙發里。“幾年里,我們散塔林一直在尋找埋在沙子里的耐 色瑞爾寶藏。現在我終于發現它們了!”
“你只不過找到一條破裂的護身符罷了。”埃伐利洛斯說道。
他掙脫了繩索,目光在帳篷里來來回回地搜索逃跑的路徑。
“現在只有這個,但是很快就能找到更多的。我們的挖掘工人們將要進入地下 的儲藏室。我會控制它,我的力量會增長。甚至佐爾.徹伯瑞[FzoulChembryl]
都得跟我好言好語平等交談。那時候,我將把這片土地作為我們的指揮中心。”
他的音量提高,已經在喊了。唾沫星子從他殘有果汁的嘴里往外噴濺。在高聲 狂呼后,他恢復了常態,猥瑣地朝自己的囚犯笑笑。
“而你,我該怎么處理好呢?”
萊基酒的酒勁不是貪享口腹之快的人承受得了的:它入口辛辣,即使長年喝它的人也有這種感覺;在費倫的某些地方,人們拿它當老鼠藥使。不過,它就是 有本事,讓人禁不住三兩口就把一瓶酒咽下肚。
伽曼斯鐸和卓斯卡一步三晃地從帳篷的陰影里轉出來,往下午坐過的地方走,
邁入了午后的陽光里,長長的人影投在滾燙的沙子上。天氣還很溫暖,不過一 絲寒風已經放肆起來,預告荒山寒夜的降臨。
卓斯卡把一只胳膊搭在伽曼斯鐸的肩膀上。
“嗯,像你仄(這)么夠意思的人怎么會給醬(間)諜跑腿兒?你真沒發現他有什么不—不對頭?我是說...”他收口,別過頭,嗷地大吐一口后,跟沒事 人一樣繼續往下說,“我是說他在沙漠中間轉悠個什么勁?你沒問過?”
伽曼斯鐸輕微地搖晃,“他給的金子可不少;賞金獵人也從不問問題。如果想繼續干這行就不能亂問。”他楞楞地笑,“說到問問題,你在這鬼地方給散提 爾堡人做什么工作?”
卓斯卡四周圍看看,在嘴唇前豎起手指,“噓。這是...秘...秘密!”他凝重 地點點頭,“想知道唄?”
伽曼斯鐸搖搖頭,“算了吧。你還是別說,保守秘密是最重要的。”
“好啦,好啦。行,我不說。”他握住伽曼斯鐸的手臂,“我給你看。”
兩人左搖右晃地走向坑頂歇工的腳手架。一根單薄的鋼條撐在人字形的木架上,將腳手架固定。插在沙地里的火把標記了這塊區域。卓斯卡步伐不穩,身 子一搖,伽曼斯鐸趕忙拽住他的胳膊。
“小心點,你想掉下去嗎?”
卓斯卡想了一會,然后搖搖頭,“你掉下去,會思考好長一段時間,然后摔到 坑底。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