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定制休休閑西裝,鼻梁上帶著金色眼鏡的楚墨輕輕上前,身側五六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同樣緊跟身后,當全身上下散發著冰冷氣場的楚墨漫步走向中央時,人群中,無數人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帶著墨鏡留著光頭的中年男子同樣瞇起了雙眼,只是,此刻的楚墨卻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楚墨徑直走到那瘦弱的中年男子面前,身側臉色蒼老的中年男子漸漸和自己記憶中的高大挺拔身影重合,二十年前,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這個男人曾經還給過自己核桃吃……
片刻,腦海中的追憶漸漸消散,輕輕站在對方面前的楚墨開口道:
“張叔,我是楚墨,和張振一起從小玩到大的。”
張振是面前中年男子的兒子,和楚墨同年,兩人相差一個月,算是楚墨小時候最要好的朋友。
聞言,面前額頭上有著深深皺紋的中年男子立刻瞪大了雙眼,他看著面前一身西裝革履,氣態不凡的年輕人,頭發已經半白的中年男子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隨后,這個明顯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男子滿臉不可思議道:
“你是……小墨?楚棋家的孩子?聽說你大學畢業后留在了魔都,出息了啊!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楚墨的老爸就加楚棋。
他輕輕點頭,聲音溫和道:
“張叔,是劉嬸給我媽打的電話,然后我媽又找的我,說張叔你遇到了麻煩,我就過來看看,有什么事情你給我說說,你放心,在魔都,無論大小事情,我都能給你討回一個說法。”
楚墨話語剛剛落下,面前的中年男子臉色微微一喜,他在魔都無依無靠,之前被人家連打帶罵,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現在有了自己人撐腰,心里也踏實了不少。
他稍稍嘆息,正打算把前因后果和楚墨說說,不想,還沒有開口,對面帶著墨鏡的光頭男子卻是率先道:
“小兄弟,你就是那老頭的搬來的救兵吧,我這人做事向來講規矩,咱們按規矩辦事,誰也不吃虧,事情也不大,就是這老頭弄壞了我的東西,幾百年前的玩意兒,明朝一個皇帝用過的茶壺,也就一千多萬,小兄弟,我看你也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別說我訛你,這是古玩的鑒定書,你要是不信,可以拿著地上的碎片找懂行的去問。”
光頭男子神色傲然,他全身上下無不透漏著一股子倨傲的氣息,對方摘下自己鼻梁上的黑色墨鏡后,露出了一雙略帶兇光的三角眼,而就在光頭男子的冷笑中,楚墨身旁的張叔臉色越發鐵青三分。
張叔瘦弱的身體接連顫抖了好幾下,顯然,上千萬的東西,這已經超過了他能接受的極限,張叔沒有什么過人的本事,本身就是跟著同鄉在工地上出力干活,一年到頭省吃儉用,能夠剩下十萬塊也就算不錯了,而這些錢他基本上都送回了家,然后給劉嬸治病,哪有錢去賠償上千萬的古董。
楚墨自然察覺到了身側中年男子的無助,他輕輕呼吸,隨后將目光放在光頭男子腳下破碎的瓷器上,這玩意要是真的,說一千萬楚墨信,剛剛見識了盧爺家的,幾百件古玩就沒有一件低于一千萬的,甚至一個不起眼的小花瓶,可能就是幾千萬起步。
當然,現在來說,楚墨無從辨別這玩意兒的真假,除非他把盧爺青來,以盧爺的見多識廣,自然能夠分辨真假,只是,一個破碎的花瓶,怎么也不值得勞動盧爺大駕。
至于光頭男子手里拿著的所謂專家鑒定書,這個水分就大了去了,一張紙而已,花點錢誰都能弄到。
就在楚墨略微凝神思考時,自己身側的張叔小心點道:
“那個茶壺……我就輕輕碰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碎了,上千萬的東西,你就是把我賣了也不夠啊。”
楚墨將視線從地上的茶壺收回,當他看到張叔一幅懊惱而悔恨的表情后,卻是注意到,對方臉頰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記十分礙眼。
楚墨并沒有詢問張叔為什么會去碰那個古董,他對具體的細節沒有多大興趣,到底是是對面光頭做的一個局也好,或者確有其事,的確是張叔弄壞了人家的東西也罷,這些都不重要,一千萬的東西,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剛剛盧四月過來,他轉手就把價值十五個億的血色玉石和扳指送給了對方,但凡能夠用錢財購買的東西,在楚墨眼里都是小兒科,不值一提。
相比較一千萬的古董,楚墨更在意的是張叔臉上挨的一巴掌,這一巴掌對方應該是下足了勁,張叔整張臉被打的通紅不說,那印記直到現在都沒有消退半點。
一個常年在外奔波的中年男人,他需要掙錢給家里常年吃藥的老婆治病,他需要養活家里的老婆孩子,而這樣一個家里的頂梁柱,當眾被人扇了耳光,家里老婆孩子知道,是要心疼的。
楚墨將視線放在對面的光頭男子身上,他聲音平淡道:
“古董我們認了,這錢我們陪,你剛剛說是一千多萬,一千萬到底多多少?一千五百萬夠不夠?這樣,我算你兩千萬,你把你的銀行卡號發給我,我現在就把兩千萬打給你。”
楚墨神色平淡,他從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威信,便打算把對方的銀行卡號記下來,然后發給展冰雪或者秦紫萱,讓她們盡快把錢打給對方。
楚墨神色自然,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想法,甚至一千多萬的東西,問都不問,直接把價格提高到了兩千萬,這份從容穩重,這份舉重若輕,顯然不是普通人家能夠表現出來的。
對面的光頭男子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假如楚墨要是和他討價還價,或者和他拉關系套近乎,他都不會多看楚墨一眼,但是現在,當楚墨二話不說要把兩千萬還回來后,光頭男子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楚墨身后跟著四五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就算是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私人訂制,這樣的人既然說出這樣的話,那就說明對方真的不把兩千萬看在眼里,而這樣的人,不說交好,能不得罪,最好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片刻的衡量,光頭男子輕輕點頭,隨后爽朗道:
“小兄弟好魄力,一千兩百萬的東西硬是給加到了兩千萬,我王浩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小兄弟你仗義,我也不能小氣,這樣,這一千兩百萬算是交個朋友,我王浩不要了!”
那自稱王浩的光頭男子臉上帶著一抹爽朗的笑意,就連一雙兇狠的三角眼也顯得和氣了不少,當對方主動上前兩步,隨后朝著楚墨伸手,打算握手言和的時候,身側的張叔整個人都傻了。
他實在不明白,明明楚墨并沒有做什么,可是對面原本還兇神惡煞的光頭男子卻是主動握手言和,甚至連一千多萬的古董都不要了,當然,無論如何,既然對方愿意和解,并且不讓自己賠償了,這對于張叔來說,無疑是一個絕對的好消息。
如果對方真的追究到底的話,就算楚墨幫他墊了這些錢,他以后也根本就沒有能力償還,現在對方愿意把錢抹掉,這對于張叔來說,絕對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讓張叔無比疑惑的是,楚墨并沒有伸手和面前的中年男子握手言和,他將手里的手機拿到面前,隨后輕輕撥打了一個電話,片刻,電話那頭的人接聽,當著中年男子的面,楚墨開口吩咐道:
“小雪,我現在就在魔都金融大廈對面,讓人立刻給我送兩千萬現金過來,我有急用。”
話語落下,他立刻掛掉了電話,隨后,看著面前的光頭男子,楚墨聲音平淡道:
“就像你剛剛說的,什么事情都要講個規矩,我叔把你的古董弄碎了,那是他不對,做錯事就要認罰,天經地義,一千兩百萬也要,兩千萬也罷,這是我們該給的,一分不會少你。”
楚墨話語落下,對面的光頭男子臉色再次變得凝重三分,他之前已經高看楚墨一分了,而現在,楚墨一個電話就能讓人拿來兩千萬的現金,這顯然不是一般普通富二代能夠辦到的。
而就在此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剎車聲,四周的人群不斷朝著外圍望去,僅僅只是片刻,身高兩米一,身上帶著猛虎般氣質的偵探社社長江濤,身后帶著幾十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黑衣保鏢,大步朝著人群趕來。
原本看熱鬧的人群立刻自動分開一個入口,然后快步來到楚墨跟前的江濤,鷹一般的銳利雙眼在四周掃過,確定楚墨沒有受傷后,這個身高兩米一,比起對面的光頭男子氣勢更勝的偵探社社長微微低頭道:
“楚先生,我來晚了!”
楚墨擺手,示意對方無妨,他將視線放在魔都金融大廈那里,不多久,便看到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手里拿著一個鐵盒,在十幾名人員的陪同下,飛快穿過馬路,快步朝著這里走來。
那額頭見汗的中年男子來到楚墨跟前后,他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汗水,直接將手里的鐵盒打開,聲音略帶喘息道:
“楚先生,抱歉,剛剛一直在湊錢,耽擱了一些時間,這里是兩千萬,您點點!”
楚墨擺手,他示意對方將錢放下,隨后,視線放在對面臉色已經變得凝重異常的光頭男子身上,聲音平淡道:
“我這個人,不希望欠人家東西,不然晚上睡不著覺,這里是兩千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當面點清楚,錢我放在這里了,至于要不要,那是你的事情,好了,打碎古董的事情,咱們兩清。
現在,咱們來算算我叔臉色這一巴掌該怎么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