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借自己可以重生的機會,周道隱藏身份,調查到了夸州的中心城市。
這里是夸州的中心,州特調指揮中心就設立在這里的州治安廳內,但周道沒有與那里的人接觸,而是暗中進行了十天的調查。
這種利用另一個身份展開調查的行動,別說效率還挺高的,很快周道就查出了很多關于陸淵這個夸州商會主席的隱秘。
按照特調組原本就掌握的信息,周道很清楚,夜隱組織在每一個地方的分工都很明確,有著很清晰的組織架構。
在一個如同云谷那種小市中,該組織有可能會設立夜隱小隊,也有可能沒有,這與當地是否有足夠多的異常出沒有關。
而在大市當中,則幾乎必設市一級的組織,這里的夜隱組織最高領導人,被叫做“市頭”。
最開始沈星將陸淵很可疑這個消息透露給周道時,周道就在懷疑那陸淵是不是某個大市的“市頭”,但這個猜測自從他被伏擊之后,產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因為伏擊周道的有三人,而且全部是經過黑化的夜隱組織的人,論實力從低到高的話,其中一人獸化,一人尸化,那守在通往檔案室通道中將自己“殺掉”的女人,則是等級較高的詭化狀態。
能夠一次性讓這三種狀態的人全部出動來殺自己,這不是一個“市頭”能在短時間內就輕易辦到的。
所以周道開始懷疑,陸淵的身份可能是“主管”級,這主管可是掌管了一個州的夜隱組織的頭兒,地位極高。
也只有這種級別的人,才可以很輕松就調動三種狀態的異化人對付自己。
最主要的是周道記得很清楚,那詭化的女人如果不事先知情,是不可能守在那通往檔案室的通道內,等待自己上鉤的。
所以陸淵不僅僅是主管級那么簡單,就是這夸州的特調指揮中心內部,肯定也有人與他有瓜葛,否則不可能對鶴山大市特調組的大樓那么知根知底。
經過他這段時間的悄悄摸查,雖然只暗中見到過一次陸淵的面目,但發現陸淵手下一個叫陸川的年輕男子經常在商會中出入頻繁。
后來周道一調查,發現這陸川與陸淵有幾分相似,卻是他的侄子。
而陸川與治安廳的某位高官差不多三天兩頭通電話,進而周道順藤摸瓜,查到這位治安廳高官又經常把州特調中心的某位高級調查員約出來吃飯。
雖然他沒有見到陸淵和這兩人接觸,但陸川在中間負責穿針引線肯定不假了。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周道發現自己被一只異常給跟上了。
這異常就是眼前這位,一個穿著睡衣卻腸穿肚爛的女子。
最開始周道隱藏身份躲在另一個出租屋中,每天隱秘展開調查,后來他忽然在某天晚上驚醒,發現自己反鎖的臥室門外,傳來指甲撓著門板的聲音。
他沒有開門,而是站在門后聽了片刻,準備從門上面的天窗那兒往外觀察。
當時那出租屋同樣很老舊,門板采取的開有玻璃天窗的樣式,只要拿張凳子放在門下,踩上凳子就能透過門板上面的天窗觀看外面的動靜。
哪知周道剛剛探出腦袋,湊到天窗那兒要往外觀看時,一張紫青色的臉龐同時從天窗外面湊了上來,兩只眼瞳充斥著血色,眼球微微凸出眼眶一厘米。
即使周道經驗豐富,這一幕也著實將他嚇了一跳,自然而然的一道靜電場就打了出去,穿過門板,將這女人的衣服燒出一個大窟窿,連肚子都給打穿。
但女人仿佛沒有感覺,也沒有尖叫,只是倒在地上后很快沒有動彈。
周道觀察片刻,推測這女人是一只異常,權衡之后他連夜將這女人拉到郊外埋了,他現在不便動用特調組或者治安廳的力量,所以只能自己這么做。
哪知第二天的晚上,在他睡著后,就聽見出租屋的客廳里有人在走動,這人行走的不是很活躍,仿佛身體很沉重,是拖著雙腳在走。
一步一步,一直來來回回走了接近四個小時,直至黎明時分腳步聲才消失。
如此走了兩個晚上,周道很清楚,這個女人又找回來了。
他猜測可能是自己租住的這間屋子不怎么干凈,惹上了異常,所以沒有多逗留,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面,而是直接選擇了搬走。
因為手里的事情很重要,他沒空處理這些異常案件,搬走之前用錢請了一個流浪漢,以一名普通市民的身份報了案,說是這出租屋在“鬧鬼”。
至于后來治安廳出動后是怎么處置的,周道并不清楚,他也不方便讓遠在鶴山大市的顧飛或者丁文鷹來過問這件事。
等搬遷走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在如今這間出租屋里,那腸穿肚爛的女人再次來臨。
至此周道忽然開始懷疑,這女人的出現或許不是自己湊巧碰到了異常事件那么簡單,而是可能另有原因。
比如,與自己目前正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這么一聯想,他當天在這女人出現后,直接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準備與她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證實自己的想法。
結果這女人見到他后,呆了兩秒鐘,隨即飛撲過來就咬,且力大無窮,要不是周道是4級靜電融合度,僅憑普通人的力氣的話,根本無法抵抗。
將這女人再次制服后,這女人和上次一樣,仿佛死去似地一動不動。
周道這一次留了心眼,沒有馬上去掩埋她,而是將這女人拖進了出租屋的臥室床下,準備觀察一段時間。
果然在后半夜的時候,睡在客廳沙發上的他聽見了來自床下的蠕動聲,因為提前將這女人進行了五花大綁,所以只是看見這女人猶如一條人形蟒蛇一樣,從床下蠕動而出,再次“復活”。
不過她的力量比上一次增大了很多,那些捆縛在她身上的繩索肉眼可見一絲絲的斷裂,而同時周道還發現她的眼瞳也變得更加紅腫,似乎快要撐不住而直接爆出來。
在看見周道后,這詭異女人神色瘋狂,似乎想要用目光就將周道的身體給撕碎,即使被五花大綁也不停的蠕動著。
周道沒有辦法,趁她還沒完全掙脫開時,接連用三次靜電場將其完全擊潰,身體分裂成了數十塊,然后忍著嘔吐用十多個黑色塑料袋分裝好,暫時丟進了衛生間里,將門鎖死。
這出租屋的走廊外面同樣有衛生間,他要上廁所的時候最多麻煩點,跑外面去上。
但讓周道沒有想到的是,這女人的身體塊仍然可以活動,大約一天之后,再次自行蠕動出來,并且還穿破了塑料袋,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衛生間門也被強制打開,此刻眼前站著的女人,非但肚子那里依舊空洞什么也沒有,且身體表面全部是裂紋,仿佛剛剛才縫補過的洋娃娃,且縫補的手藝粗糙無比。
她站在那里身體歪歪扭扭的,給人一種很快就要再次全身散掉的感覺。
但卻邪異的保持不動,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房間門口處的周道。
下一秒,這女人挪動腳步看上去極為別扭的走了過來,快要靠近周道時,她的速度忽然加快,歪歪斜斜,一雙眼球整個凸出,嘴唇裂開,露出一口漆黑無比還有懸液流出的牙齒,撲向周道。
周道后退一步,砰的一聲,將這貼滿照片的房間門關閉,將這女人關在客廳里。
與他想象中一樣,這女人在看不見自己后,立刻保持了安靜,開始在客廳中來回踱步,拖著雙腳緩慢的行走著。
現在周道相信,外面這女人用自己的方法可能根本殺不死,不管怎樣,她都可以以某種方式詭異的“復活”,然后繼續纏著自己。
并且只要看到自己的身影,這女人就會撲過來瘋狂攻擊。
“可能還是被那些家伙察覺了。”周道自言自語。
現在看來,這女人存在的方式應該是被什么東西給控制了,只要控制她的那方還在,她就不會真正的死去。
不過對方那人應該還不能完全確定,或是不知道周道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沒有直接出面,而是動用這么一只異常來準備做掉自己。
一邊思索,周道一邊立刻將墻上所有照片取下,裝入幾個文件袋中,密封好。
然后將其他文件資料也全部打包密封,放進一個大紙盒中,用膠帶全部貼牢。
隨即他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震蕩式除異手槍,一把普通制式手槍,分別插在左右腰間,貼身放好。
湊到房間門口,這門板關閉之后并不嚴實,透過門縫還能看見外面的詭異女子仍在客廳中緩緩走動。
他不準備從這里出去,而是打開了房間的窗戶,這一面正好靠近走廊,站在窗戶上,只需要一大步就能跳進走廊。
此時正值傍晚,走廊上并沒有人經過。
周道抱著紙盒,將窗戶推開一點,隨即踩在了窗框上,別看他平時穿的像個鄉干部,但身手敏捷,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腳掌抓地,小腿用力,一步就跳躍到了走廊上,彎腰穩住了手中抱著的紙盒。
穩住身形后,他微微抬頭,忽然發現一雙皮鞋站在自己眼前。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降臨,周道保持著彎腰的動作,雙手快速放棄了紙盒,右手抓住了腰間的制式手槍,抬手就是一槍。
不過一道大力先一步擊中了他持槍的手腕,在槍響的瞬間,槍口已經被壓低,失去了目標。
周道的手腕發出咔嚓一聲,已經斷裂,他一聲悶哼,抬頭晃眼看見這襲擊自己的人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男子,身材普通,但攻擊力量極猛。
在抬頭的同時,周道的左手再次抓住了震蕩式除異手槍,但并沒有把槍管伸出來,而是就在衣服里直接對著這家伙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衣服瞬間往外綻放出一個槍洞,冒出輕煙,子彈帶著震蕩波紋飛向那黑衣人的面頰。
這黑衣人是將高領黑衣立起來遮住了臉,此刻聽見槍響,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閃身,子彈擦破了他立起來的高領,緊貼著面頰而過,帶起一抹血花。
黑衣人并不是異常,但反應速度已經超過了常人太多,所以震蕩式除異手槍對他的傷害僅限于物理層面,無法發揮攻擊異常的效果。
就在他閃身并被子彈擦傷時,周道一腳將地上的紙盒從走廊上踢下了樓,然后自己左手一撐走廊護欄,直接跟著跳下。
這里是二樓,樓層并不高,周道雙腳觸地后往前一個翻滾,抱起先一步掉地上的紙盒,顧不上手腕帶疼痛,拔腿就跑。
那黑影避開了子彈后,再來追擊已經來不及了,他雙手撐著走廊護欄,默默地看著周道的聲音消失。
而此時聽見了槍響的鄰居有不少都已經起床,但一時不敢出門,只是躲在家里的窗戶內小心翼翼的往外觀看、尋找。
大約數秒鐘后,這黑衣男子直接轉身一腳踹開了周道的出租屋門。
此時屋里原本正在客廳來回行走的詭異女子,已經呆呆的站立在房間中央,一動不動。
“你可以死了。”
這黑衣男子低沉說了一句,隨即往那原本貼滿了照片的房間走去,同樣是一腳將門踢開。
而此時那女子則是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全身血肉散開,身體四分五裂,無法再粘合在一起。
黑衣男子回頭看了一眼,雙眼微微瞇起來,不再去管。
他很快將周道的這個房間搜索了一遍,沒有發現什么痕跡,所有照片和資料全部已經被帶走,這屋里已經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清理得干干凈凈。”黑衣人站在屋里,喃喃自語。
就在此時,他的身體突然一顫,一股強烈的劇痛感從腳底迅速傳來,沿著痛覺神經直接抵達了心臟。
仿佛一個聚縮的靜電場,在他的心臟部位猛地爆裂開。
這男子身體僵硬,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低頭怔怔地看著地面,他發現自己踩到了一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紐扣。
此時男子的心臟,早就已經完全炸開,像一朵綻開的花朵,根部雖然連接著大量血管,但表面已經變成了鮮血淋漓的瓣狀物。
男子勉強露出一抹苦笑,咚的一下,身體僵直的撲到在地,再也不動。
第二天清晨八點二十。
遠在寧州龍源市的沈星,從家中出來后,剛剛在機場送走了返回夸州鶴山大市的夏紅玉和菲菲,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接通后,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正是周道打來的。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完我就會掛掉,也不要試圖回撥,這個號碼很快就會廢棄。”周道迅速說道:“那人已經去了寧州參加商會春宴喜禮。我這邊暫時脫不開身,我知道你也在那邊,你現在想辦法證明寧州商會主席與他的關系,特別是兩人在組織中的層級誰高誰低,我會再給你電話。嗯,蘇家也在,可以好好利用。”
話一落,周道也沒問他是否聽清楚,根本不等沈星說話,立刻掛斷,似乎他已經算計好了通話時間。
沈星拿著手機,站在機場門口仔細回想了一遍,花了一些時間才將這次通話的內容完全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