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待的男子有些詫異的站在展廳門口，很快說道：“剛才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展廳的燈也熄滅了？”
沈星指著那一動不動的老婦人木偶：“你問她去。”
話落他揮了揮手，正好找這個機會假裝驚恐的擺了擺頭：“合作的事以后再說吧，剛才把我嚇得不行，現在心臟都跳得厲害！”
接待的男子吃驚的看著那紋絲不動的老婦人木偶，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們的木偶與真人幾乎沒有什么差別，我剛才在門外是故意裝假人的，不存在進入展廳后還要嚇你……”
“不行不行，合作的事改天再說，我先回了。”沈星依舊揮著手，“剛才弄得我毛骨悚然，今晚可能都睡不著覺，誰知道你這些木偶是真是假？”
一邊說著，他一邊快速往門外走去。
出了作坊，連里面手工坊的房間都沒進去，沈星目的達成直接離開。
回頭瞧了一眼，那接待的男子站在展廳門口，有些錯愕，可能還想解釋，但話到嘴邊想起自己剛才的行為，同樣按照往常的慣例存在嚇一嚇對方的想法，似乎解釋不清楚了。
等沈星的身影消失后，這男子返回展廳，目光投向那些一動不動的木偶，特別是那穿著酒紅色棉襖、白發稀疏的老婦人，他忽然有史以來第一次，心里產生了一絲抑制不住的驚悚感。
快速轉身離開了展廳，并將展廳門關上。
這一次過來的目的達成，沈星很快離開了這條老街。
現在看來很清楚，出問題的木偶似乎都與莫圖這位精雕大師的作品有關。
包括剛才在展廳中的那老婦人木偶，同樣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只是這種變化是分階段或者觸發條件的。
沈星認為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調查夏紅玉收到的假人是否為她的前夫關志雄所操控，調查這里的程序資料，還不如直接找到莫圖那里去，只要和莫圖一碰面，基本什么信息就都能掌控。
回到酒店，大約中午的時候，私家偵探老梁一直沒有打來電話，沈星又等到下午。
在快吃飯的時候他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老梁那邊無法確定這莫圖今晚休息的地點是在桃源塢的高檔私人住宅，還是博天大廈的豪華工作室那邊，那就自己就只有親自行動，兩邊跑去看看，撞運氣看在哪里能碰到莫圖本人。
不過這無疑要浪費一些時間的。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給老梁直接打電話過去問問現在是什么情況。
電話在響了四五聲后被接通，那邊傳來老梁那熟悉的蒼老嗓音。
“喂？”
“喂，老梁，現在什么情況？有沒有查出今晚的具體地址？”沈星問道。
電話那頭忽然陷入了沉默，半天沒有說話。
沈星有些迷惑，繼續開口：“查不出來嗎？如果查不出來，那我就今晚自己去查。”
“你是誰？”老梁忽然發聲，問出了一個讓沈星完全愣住的問題。
下一秒，沈星立刻轉身看向酒店房間那面鏡子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恍然大悟。
此刻的自己，仍是處于換臉的狀態，不僅臉換了，連身份信息也都換了。這種更換是全方面的，而不僅僅是外貌。
所以導致了老梁直接忘記了自己這個人，或者記憶中的相關信息被屏蔽，開口問自己是誰。
這個換臉的效果最多會持續八個小時，而這段時間之內，沈星也沒有辦法讓對方記得自己。
“艸！”他不再多說，直接掛掉了電話。
現在根本無法解釋，不管自己怎么解釋和說明，在換臉技能的加持下，老梁是不會認得自己的。
難關這家伙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原來是不記得有自己了。而或許他早就已經查到了莫圖今晚的住所是哪里。
再等一會兒。
沈星搬過一張椅子，就在房間的鏡子前坐下，怔怔地盯著鏡子中的另一個陌生的自己。
看看換臉的時間會在何時結束，自己是上午九點左右啟動的技能，應該最多在下午五點之后恢復，而現在已經快要五點，再等等……
這一等，他一直坐在鏡子前沒有離開。
果然，在時間來到五點零六分時，鏡子里的自己面容開始變化，且變化的很快很快，幾乎是眨眼間，以前的模樣回來了，而那陌生的面孔則是消失無蹤。
沈星站起身走到鏡子前，摸了摸臉頰認真看了看，確認換臉已經恢復。
他拿出手機，再次撥打了老梁的電話。
這一次響了兩聲，那邊傳來老梁蒼老的聲音：“喂？”
“喂，老梁。”沈星沒有多說其他，只是喊了一聲。
老梁的語氣很平常，說道：“已經查清楚了，今晚莫圖不在桃源塢，也不在博天大廈，而是會去平安十七巷第208號的莫氏手工作坊。”
話落，老梁的語氣頓了頓：“嗯，應該就在那里呆一晚上，不會離開了。”
轉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那老街的巷子里，這倒有些出乎意料。
沈星點了點頭：“好的，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了。對了，有沒有找到夏紅玉的前夫關志雄的消息？”
“沒有。”老梁回答得很干脆。
“那明天再聯系。”沈星關掉電話。
他有些感嘆，這換臉換身份的技能太過牛逼，直接讓老梁這種私家偵探也都從記憶中隔絕了自己。
想到這兒時，沈星忽然一個激靈，他記起來了。
當初自己換臉技能沒消失前，同樣回到家中，可菲菲卻仍舊記得自己，雖然隔著門，但還與自己說話，還讓自己記得吃感冒藥。
這又是怎么回事兒？
難道該技能在面對菲菲時，會從某種程度上失去一定的效用？
這技能在其他人面前都有效果，沒理由在菲菲那里會失效啊。
沈星仔細回憶了一下，的確是這樣，當初雖然自己的換臉副作用沒有消失，但菲菲依舊知道自己，記得自己還在屋里。
也就是在菲菲的面前，自己的身份信息并沒有被屏蔽或者消失。
想了片刻，沈星無法理解，只不過目前看來菲菲的身上同樣有著自己無法得知的秘密，換臉對她無效也只是屬于其中一個罷了。
或許，這才是自己冥冥之中要收養她的原因。
一陣胡思亂想過后，叫了一份外賣在房間里吃了，沈星與菲菲又打了會電話，雖然已經是夜晚但時間尚早，他又將背包整理了一下，直到十一點時這才準備出門。
特意換了一身黑色衣服，這樣便于在夜里行動。
而且這一次，他不準備再啟動換臉技能，以免事情做完后因為副作用的原因反而有些不太方便。
將一個黑色口罩放在上衣衣兜里，隨即沈星離開了酒店。
他沒有立刻前往老街巷子里，而是在附近的街上逛了一圈。
此時的大街上依然有人，且有的地方還擺了不少夜攤，但因為天氣逐漸變冷的原因，吃宵夜的人較少。
而且這些夜攤都用布圍了起來，就是以免風大客少的原因。
沈星沒有吃什么，在逛了大約半個小時后，他這才往白天去過的老街巷子而去。
此時整條老街上沒有見到幾個人，且路邊的商店基本都已經關閉，偶爾碰到一個沒關的，也是因為打掃衛生且正在關門。
老街兩旁的路邊亮著明晃晃的路燈，周圍倒是不怎么黑暗，沈星的腳步聲在四周回蕩。
一路雖然能夠碰到行人，但已經非常稀少，直到他走到那三岔口時，已經看不到一個人。
很快往右邊的路走了兩百米，來到了白天曾到過的通往莫氏手工作坊的小巷。
這里更是一片死寂，周圍別說人，連一只走夜路的貓都沒有。
沈星沒有在小巷口多停留，以免被人看見反而引起懷疑，他立刻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走進去沒幾步后，能夠聽見從哪里傳出的滴水聲，不過查找不到方位，似乎是兩邊的墻體滲水后所導致。
很快來到白天那放著一個假人的門口。
此時假人已經被收回了屋里，門也是鎖著的，這是那種仿古的門鎖，不過此刻通過門縫能看見里面還有光亮透出。
所以沈星沒有其他動作，而是安靜的潛伏下來，蹲在門口一旁的黑暗里。
他相信那莫圖如果今晚到這里來的話，應該已經進去了。
畢竟這里屬于他其中的一個手工作坊，里面的工具設施一應俱全，有可能這莫大師今晚選擇到這里也是為了完成自己的木偶作品。
如果是要搞設計的話，他可能會選擇去博天大廈里的豪華工作室。
而如果是要休息，則會選擇去桃源塢。
沈星在外面蹲了一會兒，手腳有些微麻了，他慢慢站起來，就見門縫里的光線已經熄滅。
這個作坊肯定不止這一個出入口，沈星不知道里面的格局是什么樣，但既然在入口不遠處就設置了小展廳，應該面積較大。
他拿出一把較短且渾圓的鑰匙，這鑰匙周圍密密麻麻布滿了細孔，不過此刻的細孔全部呈收攏的狀態。不僅如此，在鑰匙柄的位置，還有一個不易察覺的按鈕。
這是自己自從當上特調組特聘人員后，從李乃婧那里申請來的萬能智匙。
除非是無法插鑰匙的智能鎖，否則這把萬能智匙都能打開。
將鑰匙緩緩插入鎖孔中，等無法再進入后，沈星按下按鈕，那些密密麻麻的細孔內伸出了大量金屬細條，抵住了鎖內的齒孔，且這些細條擁有記憶能力，很快就形成了固定的卡尺，就如一把全新的鑰匙。
感覺差不多后，沈星輕輕一扭，鎖孔跟著轉動，說明已經契合了。
他屏住呼吸，慢慢地直至完全將鑰匙扭了一圈，發出輕微的咔嚓一聲，伸手一推，門往里打開。
快速閃進去，立刻又關上了門。
此刻這通道里包括前面的小展廳門口，都沒有見到人，四周靜悄悄地。
沈星接著微弱的光芒往前移動，并沒有打開隨身小手電，等來到通道的拐彎處后，他側身往拐彎后的里面看去，剩下的半截通道通向一個院子，而此刻自己站著的右方則是白天曾進去過的那展廳。
此刻展廳門并沒有關閉，而是敞開著的，且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見，也不知道白天那些陳列著的各式各樣的木偶，有沒有被收起來。
不過沈星有種直覺，側面的展廳里透出一股莫名的涼意，就好像開了空調的感覺，他知道，這里面的木偶多半都在，只是此刻全部站在黑暗中。
而那穿著酒紅色棉襖的老婦人木偶，似乎面頰正好面對著這個方向。
不管對方有沒有復活，沈星仍舊下意識的往前挪了一步，避開了展廳的門口位置。
他將背包貼在墻上，抬頭看了看上方，沒有發現監控攝像頭，隨即沿著墻壁往前挪動，很快到了院子口。
探頭往院子里一瞧，發現院子的中間有一個花園，不過回廊居多，在院子回廊的轉角處地面亮著微弱的燈，以至于周圍的其他景物并不能看得太清楚。
發現這邊并沒有人，但沈星能夠聽見不遠處傳出一些有節奏的響動聲，似乎作坊里還在工作。
他此時已將黑色口罩戴上，依舊看了看走廊上方和遠處，沒有見到監控攝像頭，隨即快速走進回廊，很快靠近一扇小門。
趴在門上一聽，里面沒有聲音，那有節奏的響聲是隔壁的房間里傳出來的，似乎是什么機器在不斷的重復著同一個動作。
沈星暫時沒有過去，而是試著輕輕推了一下眼前的小門，這扇門應手而開，隨即就見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子站在門口盯著自己。
見到這一幕沈星汗毛倒豎，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下意識躲避開這女子的目光，見她目光并沒有跟著轉動。
在這木偶店里，從現在開始自己還得時刻提防著開門殺，也就是忽然看見一個像極了真人的假人，千萬不能因為這個弄出響動，從而暴露自己。
沈星轉身立刻關上了門，屋里陷入黑暗，他把聚光小手電打開，只是照著地面。
發現這屋里正好是一個小作坊，除了門口站著的這穿著裙子的女子以外，還有四五個完整的木偶分別擺放在作坊的四個角落。
作坊中間是大量的手工制作的工具，比起自己的雕刻工具基本大同小異，不過幾乎在標尺上都要大幾個號，這樣可能才方便木偶的打磨和精修。
除此之外，在桌上還有一些零散的半截身子的木偶，一些還是光頭或是半邊臉，或是只有一條手臂。
在這個作坊里，沈星發現緊靠另一邊竟然有一個直通的小門，可以直接進入隔壁的作坊。
而此刻正是隔壁傳出有節奏的聲音。
他略一遲疑，不打算出去后從外面進入，而是直接在這里打開門看看隔壁。
既然要從莫圖的身上尋找線索，那就避免不了和這人接觸，只要見到這家伙，沈星相信肯定能從他身上套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甚至有可能，這莫圖就是幕后。
在作坊看了一圈，沒有見到什么可疑之處后，沈星來到了這緊連著隔壁的小門前，正要用萬能智匙打開門時，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微微一愣，把手機拿出來打開一張照片，這照片中是一個男子的半身像。
看了這男子的模樣一眼，他立刻轉身，看向這間作坊的某一個角落，而在那個角落中，此刻站著一名男子木偶。
這男子在黑暗中的樣子，竟然與手機中這張照片中的男子有七八分相似！
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不同以外，那五官容貌越看越一樣。
沈星從那木偶身上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手機上的照片。這張照片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夏紅玉的前夫——關志雄。
確認了剛才的發現后，此時沈星忽然感覺身旁有些一樣，他當即轉頭看向這間作坊的門口方向。
下一秒，沈星霍然站起身，高度戒備。
目光中，剛才那原本在作坊進門位置的白裙女子木偶，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右側不足半米的地方，那雙有機玻璃眼球仿佛正在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