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拿過花梨木,把房間門關上后,回到屋中,將花梨木放在窗戶前的桌上。
在此期間,他從洗浴室的門口經過,下意識的往里面瞥了一眼,但什么也沒看見。
將背包打開,拿出里面的雕刻工具套裝,這是一卷仿佛像牛皮卷的工具袋,解開橡膠繩,攤開牛皮卷后,里面插滿了各種型號的平口刀和圓弧刀等工具,要取出來也非常方便。
因為右眼暫時失明,沈星一時不怎么適應,干脆瞇著右眼,將所有工具擺放好,花梨木拿出來。
他之前還沒有試過用一只眼睛完成木雕的情況,這是第一次。
當然,這個時候要更加小心一些,木雕本來就是個精細活,現在只有一只眼睛來觀察打磨,手上的力度和用刀的角度都要謹慎,否則可能會出現歪斜和失手的情況。
腦海里浮現出上次見過種婆III后的模樣,因為有了上次的制作經驗,這一次實際上是憑借感覺進行復制,所以耗時會短一些。
但加上右眼看不見,縮短的時間又會被延長,也就是沒有什么增減了。
他倒了一杯溫水過來,坐下后開始正式雕刻種婆III。
此時天快要黑了,但沈星的心里一直有種緊迫感,畢竟本周的周殺還沒有結束,他不得不防種婆的來臨。
這一坐,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即便眼神不太方便,但沈星還是將種婆的大概模樣雕刻而出,下步只是需要打磨和精細化處理。
但現在他有種左眼發癢的感覺,一直在流淚,可能只有這一只眼睛保持對木雕的關注,已經用眼過度了。
打了個哈欠,沈星摘下手套,他此時手上有汗,也不敢直接揉眼睛,起身后去洗浴室的洗漱池前照了照鏡子,發現左眼有些發紅,并浮現出細微的血絲。
將雙手洗干凈后,用電熱水壺燒了一些開水,然后又去洗浴室取了一張干凈的毛巾,用開水燙了一下毛巾后,這才閉上雙眼,用熱烘烘、甚至有些滾燙的毛巾輕輕敷了上去。
坐在雕刻木雕的桌前,沈星仰著頭,就這么敷著眼睛一動不動。
那洗浴室的洗漱池前,剛才打開了水的水龍頭,此時還有水滴在滴落,仿佛沒有被擰緊。
不過很快,一縷黑色長發出現,搭落在洗漱池內,然后更多的長發從水龍頭內涌出,使得水龍頭里再沒有一滴水滴落,全部是大量長發,一股股狂涌,仿佛那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加壓。
無聲無息,不一會兒,黑黢黢的頭發已經填滿了整個洗漱池,而此時的黑色長發的最后一點也從水龍頭里涌出。
大約半分鐘后,滿滿一洗漱池的頭發開始涌動,如同流動的水面,隨即一個腦袋從大量頭發中凸起,滿滿顯露出額頭,然后是雙眼。
她的雙眼,全是眼白。
被溫熱的毛巾熱敷片刻后,沈星有了一些舒適感,感覺眼睛潤潤的,沒有了干澀,也沒有了疲憊。
在毛巾的溫度降低后,他取下毛巾,再次把身旁放著的電水壺倒了一些滾燙的熱水上去,輕輕揉了兩下,折疊好,又一次敷在了雙眼上,仰著頭,靜靜地坐著。
洗浴室的門口,此時一個女人光著腳走了出來。
這女人年輕貌美,穿了一件貼身的黑色睡衣,長發黢黑,但發絲極其順滑且布滿在她身體周圍,如此多的發量,一眼看去,讓人頓時心生恐懼。
她的臉蛋看上去很漂亮,但多看幾眼后,搭配著那只有眼白的雙眼,卻會產生一種古怪的感覺。
她走出洗浴室后,沒有任何停頓,對著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的沈星緩緩靠近。
因為這女人沒有穿鞋,加之房間里鋪著厚厚的地毯,使得她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不過沈星雖然在熱敷眼睛,什么都看不見,但在這女人走出洗浴室的瞬間,他的心臟卻微微扯動了一下,一股久違的心悸感降臨。
這種心悸的感覺,對于他來說實在太熟悉了。
之前的種婆III到來時,那女人站在公寓樓的對面雨中,伸手指著自己。
在這一幕之前,沈星就有這種心悸的感覺,似乎是對種婆靠近后自然而然的條件反射。
他當即全身繃緊,沒有立刻移動,也沒有馬上取下蓋在眼睛上的溫熱毛巾。
全身對外的感官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仿佛被開啟了潛能。感知中,似乎真有一個什么身影正在靠近自己,無聲無息。
這一刻沈星敢肯定,多半是種婆來了!
沒想到這一周才剛剛開始沒多久,竟然這女人就已經到來,沈星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還特么讓不讓人省心了?
他的全身肌肉凝結,皮膚被一層黑筋保護膜覆蓋,因為覆蓋的速度太快,發出了咔咔咔的響聲。
記憶中,桌上剛剛雕刻了大部分的種婆木雕就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如果左手快速抬起,身體前躬,應該就能立刻抓住。
而那危險的感覺此刻仍在瘋狂臨近,沈星在全身被黑筋保護膜覆蓋的下一秒,猛地站起,左手一把抓向種婆木雕。
同時,他的身體一彎,下意識在躲避那潛伏而來的種婆攻擊。
與計劃中一樣,左手很快抓住了種婆III的木雕,同時搭在眼睛上的濕毛巾掉落,左眼目光投去,眼前的一幕讓他猛地一震,臉色大變。
與他感應到的一樣,自己身前果然有一個人影,而且這人也的確是個女人,只是卻從來沒有看見過。
這女人,根本不是那上一次出現過的種婆III?!
隨即沈星感覺雙腳腳踝和右手手腕處一緊,已被大量黑色長發纏住。
他幾乎是同一時刻,將手里抓住的木雕對著這女人擲去。
目前不敢肯定這女人是不是種婆III,如果是之前那位,她會不會每一次出現都會變成不同的模樣?現在沈星根本不知道。
如果不是之前的種婆III,那這木雕即使碰到她的身上,也不會將其吸收進去。
總之情況緊急且木雕在手,怎么也要試一下。
這木雕脫手而出后,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女人的額頭,發出咚的一聲,就如撞到了鋼板,但隨即就掉在了地上。
這女人抬起頭,露出蒼白臉頰,特別是那兩只眼的眼白,這一刻看得清清楚楚。
“沒用!”
沈星一驚。
也幸虧這木雕是用堅硬的花梨木制作,如果是普通木料,恐怕就這一下猛烈撞擊已經直接被那女人的腦袋給磕壞。
在他的猜想中,如果這木雕沒效果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這女人根本不是種婆III,而是其他的種婆。
第二種就是這女人依然還是種婆III,只是她的特性中有可以變換自身的能力,每一次出現的模樣都不同,所以根據之前那個樣子雕刻出來的木雕,現在才會不起作用。
就在此時,一股大力襲來,沈星的雙腳被那卷住的長發猛地一拉,他整個人瞬間翻轉,被拽得凌空而起。
趕緊一把抓住房間里的那張寬大桌子的桌腳,整個人被拉扯懸空,扭頭看去,就見這女人周身的長發此刻微微膨脹而起,對著自己露出一個黑漆漆的空間,就如一個黑洞。
那強大的拉扯力正是要將自己拉入這蓬松起來的頭發中。
如果被拉扯進去,恐怕全身都會被這些堅韌的黑發纏住。
嘩啦!
厚實寬大的木桌被沈星扯動,他不敢放手,全身的黑筋保護膜凝結而出,特別是腳踝和右手手腕的部分,堪堪阻止了纏繞的黑發陷入肉里,否則此刻自己的雙腳和右手腕恐怕已經被這些細絲給勒斷!
饒是如此,沈星很快發現這幾個部位的保護膜還是露出了龜裂的痕跡,一條條裂縫蔓延開,就要承受不住而直接破裂。
不對,這女人的攻擊方式都與上次的種婆III完全不同,且只是一個用頭發纏繞的攻擊動作,使得自己施展當前最強大的防御竟然都無法抵抗,而是直接被物理壓迫,連帶保護膜都要碎掉。
沈星心急之下,皮膚發出了微微紅色。
手腕和腳踝上的發絲,因為強大的拉扯之力,已經發出咯咯咯的緊繃聲,另一邊那厚實的木桌,因為連著嵌入墻壁的衣柜,屬于一體式家具,此刻雖然同樣有了松動,但還能維持片刻。
又僵持一會兒,沈星的全身皮膚變得更紅,一根根青筋暴跳而起,將皮膚拱起。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臉頰都已被肌肉塞滿,顯得有些浮腫,全身上下更是變大了兩圈,一種狂暴的、肆虐的、想要毀滅所有的意識在腦海中爆開。
“死開——”
一聲暴喝,因為此刻喉嚨同樣變粗,使得他的聲音雄渾了不少,一開口連自己都是一驚。
嘣嘣嘣……
大量纏繞自己的發絲被這股狂暴力量崩斷,沈星雙腳猛地一蹬,掙脫出來,落地站穩,右臂肌肉虬結,將穿著的短袖也都崩裂,那一根根青筋在皮膚下拱起,猶如蠕動的蚯蚓。
很快右手再次崩斷發絲掙脫出來,沈星滿臉通紅、雙眼布滿血絲,下盤站穩后,右手捏拳,對著這女人一記刺拳擊去。
發絲一斷,這臉色白皙的女人立刻后退,她后退的方式很是古怪,雙臂并不擺動,而是緊緊貼在肚子前方,如同東瀛女人那樣低著頭快速退走。
滿頭黑發往前滑落,將她的臉全部遮住,很快退入洗浴室的門內,不再出現。
一拳擊空后,沈星知道自己此刻被引發了狂暴,索性乘勝追擊,大步沖進洗浴室,四處一瞧,發現這詭異女子竟然已經不見。
正在納悶她到底是不是種婆,屬于哪一類種婆時,一道文字信息在腦海里浮現,提示了本次周殺結束。
遭遇到來自種婆IV的致命一擊!
右手腕和雙腳腳踝黑筋保護膜破裂,預計七天后恢復。
激發一次無任何加模效果的附帶技能——刺拳。
被動引發一次狂暴,本次狂暴導致皮下毛細血管破裂,四肢出現大量片狀紅斑,預計十五天后恢復。
抵擋1次來自種婆IV的致命攻擊,獲得模因值5點。
本周致命一擊,通過。
沈星有些吃驚的內視著腦海中的第一行文字信息,沒想到這一次攻擊自己的種婆果然不是之前那個,而竟然是種婆IV出馬了!
這女人比之上周的種婆III還要高一個級別,難怪只是僅靠發絲就差點讓自己玩完?
這次的黑筋保護膜的受損程度比上一次要更加厲害,上次的種婆III過后,沈星恢復保護膜用了五天時間,而這一次卻要七天,而且是雙腳和手腕同時受損。
至于那狂暴狀態,看來算得上自己的一種被動保護能力,只不過好像副作用也較大,會導致皮下組織出現損傷,且恢復時間更長。
這玩意兒,看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引發狂暴最好,否則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現在自己憑借狂暴狀態再次抵御了來自種婆IV這意想不到的強大異常,雖然只是擋了對方的一擊,但獲得了5點的模因值。
之前抵御種婆III時他獲得了3點,后來使用了1點,現在總共還有7點模因值。
通過模因值可以對技能進行效果加成,所以這東西非常重要。
如果在狂暴狀態下再添加模因值,沈星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將會變成什么樣子。
在椅子上坐下,沈星呼呼的喘了會兒氣,狂暴狀態再次褪去,不過腳踝和右手手腕則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看了一下,這三個部位均出現了大量片狀紅斑,有一點浮腫,暫時不能用手碰,否則會有刺痛感。
此刻眼睛也只有一只看得見,讓人有種雪上加霜的感覺。
這一天的連番遭遇,如果換做其他人,恐怕已經開始打退堂鼓,考慮回去休養好了再來處理面壁者。
但沈星不會這么想,現在反倒激起他的斗志。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第二輪周殺竟然不是種婆III,而是更高一級的種婆IV,要不是自己剛剛有了狂暴強化,恐怕這一次兇多吉少。
這并不是沈星考慮不周,畢竟現在只是遭遇周殺的第二輪,沒有之前的比較,誰也不會知道下一輪是誰來。
現在有了第二次經歷后,他已經不排除下一個出現的有可能會是種婆III,或者今天這個種婆IV,要不就是種婆V也有可能。
現在看來,這種特殊同種姓序列的異常,等級最高不會超過五級,就如同γ6序列中從“姚童”到“他是誰”同樣為五等。
而且目前沈星已經看到了兩個種婆,他不會白白浪費這絕佳的機會。
拿起手機,給剛才離開的那送貨員打了電話過去。
這送貨員已經回到店里,并且正在打掃衛生,準備關門回家。
看見來電號碼后,他一愣,接通電話道:“喂,沈先生?”
“嗯,你回店沒有?”沈星問。
“在店里,正準備打烊。”送貨員回答。
“現在立刻給我再拿一根花梨木過來,同樣要最好的那種。”沈星道:“我給你雙倍運費,現在就要。”
那送貨員略一猶豫,道:“我馬上告訴老板,你稍等,貨還有的。”
這一次他的行動速度明顯快了不少。
沈星掛掉電話,將剛才狂暴后撐裂開的衣服換了下來,躺在床上休息。他忽然間有種直覺,近期怕是暫時不要使用黑域技能,比如隱藏東西,或者使用閃回。
否則……
腦海中浮現出黑域的副作用說明:有極少極少極少概率驚動黑域使者,請注意!
這什么黑域使者絕對不簡單,恐怕比目前為止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只異常都要恐怖,即便是剛才的長發種婆。
就近期自己這倒血霉的姿勢來看,要是啟動黑域,怕是黑域使者會直接蹦出來在自己面前擺造型也有可能。所以沈星暗自告誡自己,隱藏的方法有很多,千萬別下意識就啟動了黑域。
也讓袁阿婆和阿柴在卡片里多呆一段時間,能不動,暫時就別動。
其實本次周殺的收獲也有,至少目前自己掌握了兩只種婆的模樣,如果真要湊齊了其他種婆,不說可以像收集七龍珠后可以召喚出神龍那樣,至少也能在今后周殺來臨的時候,來一個種婆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收一個。
至此沈星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不管自己獲得了什么技能,這些技能都有一定的副作用,幾乎沒有例外。
往深了說,技能來自于每一個特性不同的異常,這些異常始終還是異常,自己要使用它們的能力,沒有產生副作用似乎也說不過去。
在等待第二根花梨木送來的過程中,沈星給酒店客服打了一個電話,叫了一份海鮮炒飯。
隨即又給此刻已經吃了晚飯的菲菲打了每日的例行電話,而菲菲這個時候都會與沈星煲一會兒電話粥,興致勃勃的告訴他二貨叔叔這一天下來又做了哪些傻事,一邊說一邊咯咯咯的笑。
聽了菲菲在電話那頭那嘰嘰喳喳的童音,沈星沒來由心里的煩惱消除了不少,臉上一直帶著笑意,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很多。
打電話的這段時間,是他離家在外時最佳的消除壓力的時機,與菲菲閑聊比獨自蒙頭睡一覺還要解壓。
不久之后,酒店房間的門鈴響起,沈星點的海鮮炒飯送了上來。
叮囑菲菲待會兒早點睡,沈星掛斷電話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一個長相帥氣、身材高大、留著另一個記憶中鄭伊健那種長發的男服務員推著送餐車站在門外。
“先生,您點的海鮮炒飯,還有一碗我們酒店贈送的銀耳湯。”
“進來吧。”沈星轉身走了進去。
身后的男服務員目光立刻下移,看了看他雙腳腳踝部位,目光隨即快速移動,很快又定在沈星甩動的右手腕處,這三處身體部位在他看來,都有淤青之色。
把送餐車推進了房間,揭開金屬餐盒的盒蓋,食物抬出來放在桌上,這男服務員道:“先生,歡迎您到石城,請問您是來旅游的嗎?”
“嗯。”沈星點頭,露出微笑,“我有點好奇。你從我離開機場后,就一直跟著我,現在竟然還能利用服務員的身份來給我送餐,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