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夢!?
乍一見到這四個字時,沈星頓時一懵,隨即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你說……現在我們在夢里?”他不得不重復問一遍。
阿柴蹲在地上,抬頭看著他,隨即快速點頭,伸出食指又在地上畫了起來,片刻后又是一行字出現。
我以為主人也能在別人夢里隨意出現,所以剛才我出來后,還感到很納悶。
此刻的沈星,感覺身遭周圍的所有事物都變得不真實,全部是虛幻,連帶自己都有種虛幻的存在感。
如果現在的情況真如阿柴所說的那樣,自己在夢里,是什么時候進入夢里的?為什么自己并沒有發現?
這一切想來,細思極恐。
這是沈星有史以來第一次碰見如此詭異的情形,他大口呼吸,想要找個地方坐下。
很快他就感覺到呼吸通暢,沒有什么異樣,走到窗戶往外看去,凌晨的街道上路燈較暗,但街上安安靜靜,看不到一個人,見不到一輛車。
扭頭看向床上已經熟睡的人,沈星迫使自己放緩呼吸,平靜心情,開始認真回憶。
他記得自己的確是動用異瞳后,從酒店那邊發現對面這棟樓里,代表了異常的紅色氣息較多,且主要集中在姚杰夫婦和姚童所在房間內。
所以沈星認為這應該是姚童這異常最活躍的時期,所以決定趁這個機會過來看看。
他仔細回憶所有經過,當時沒有背背包,而是把兩支筆插在褲兜里,一摸褲兜,筆還在。
關上了酒店的房間門后,自己就直接乘坐電梯下樓,來到街上,當時還有一輛空閑的出租車見到自己從酒店出來,準備靠邊停下。
后來發現自己不像是在打出租車,那出租車司機這才又將車開走。
穿過街道,抵到對面這棟老樓后,沈星記得他發現這棟樓下的一個窗戶旁邊的小門沒有關,所以直接打開門走了進來。
一樓的光線較暗,而且好像聲控燈也壞了,他是打開手機電筒后,悄無聲息的上了樓。
等到了這一層后,發現姚童所在的這個房間客廳門是直接打開的,站在門口一看,姚童盯著方桌上的一個八音盒在發呆。
那八音盒已經壞掉,無法再運轉,然后自己走進了房間,表明來意。
想到這兒,沈星忽然升起了疑惑,“不對,自己上了樓就到了這里,但這里是第幾層來著?”
他當時從酒店對面看到代表了異常的紅色氣息最多的有兩間房,都在這棟老樓的第四層,不過記憶中,自己完全不記得到底上了多少層了。
肯定是在這里就出了問題,沈星不相信阿柴會找這個理由騙自己,畢竟現在自己是他的主人。
但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夢境中,這一切又過渡的非常自然,使得沈星完全沒有任何異樣感。
要不是自己召喚出能隨意出現在別人夢境中的阿柴,怕是這一切都還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要多久才會發現。
所以剛才阿柴出現后會感到詫異,會急于告訴自己真相。
想到這兒,沈星對自己的身體目前處于什么樣的境況有了一絲擔憂,他立刻對阿柴問道:“我現在是不是在這床上躺著的女孩的夢里?”
阿柴點頭,隨即又搖頭,繼續用手指在地上寫字。
這里是她的意識,類似于普通人的夢境,但這層意識很穩固,很強大,我暫時不知道和普通人夢境有多大區別。
沈星略一沉吟,“也就是說,外面這女孩的父母,同樣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這姚童的夢境意識中?”
應該不知道,但也不排除是這叫姚童的女孩憑借意識自己創造的父母。
“我擦,這么強大!”沈星暗自咂舌。
經歷了這么多異常,他感覺自己已經夠小心的了,可在這從沒遭遇過、不了解其特性的異常面前,誰知道還是著了道。
趁著這個機會,心里面將對姚童的特性認知又完善了一遍,不過現在即便自己推理很成功,面對這種處于序列鏈中的強大異常,僅靠推測依舊不起多大作用。
姚童,當前特性了解程度15。
目前沈星不管再如何推理,對其特性了解程度的提升值也非常緩慢。
這并不是說自己沒有推測正確,而是即便推測正確,也只是停留在猜測的層面上,到了這種程度的異常,需要深度接觸才行。
剛才經過阿柴提醒,使得沈星已經知道自己是在夢境里,但卻發現對姚童的特性了解程度仍然只提升了2。
想了想,沈星道:“阿柴,在夢里你比我有經驗,告訴我該如何才能現在醒過來?”
現在自己在姚童的夢境里,處于很被動的局面,不管是進一步了解姚童,還是離開這里,這都很不利,所以沈星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必須先醒過來。
而且他的身體目前處于什么狀況也不清楚,如果這會兒自己的身體處于某種危險之中,那豈不是糟糕透頂?
總而言之,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他需要立刻取回主動權。
阿柴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在地上寫道。
如果姚童的潛意識控制不是很強的話,你需要弄疼自己,讓自己對這個環境出現極度的不適應,這樣才有機會清醒。
沈星點點頭,扭頭看了一眼床頭柜,拉開柜子抽屜,然后又到臥室的其他地方找了片刻,沒有見到任何尖銳物品。
可能是因為姚童本來患有精神疾病,其父母擔心家里如有鋒利尖銳物品的話,會傷害到她,所以全部收走藏了起來。
這導致在姚童的夢境里,這些東西同樣也是不存在的,不得不說,這女孩在夢境意識中的還原程度很高。
自己一直沒有分辨出夢境與現實,這不是沒有原因。
片刻后,沈星放棄了尋找,把目光投向床上的姚童。
此刻的姚童依舊處于熟睡狀態,對于這一幕,沈星很是迷惑,既然現在自己處于姚童的夢境中,說明這女孩在現實里應該是睡著的。
也就是說,她現在在自己的夢里竟然又睡著了,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夢中夢?
那些夢里具現的東西,其實是她夢中的東西?
換句話說,在現實中,姚童可能根本不具備這種具現其他異常的能力,這都是她在夢中完成的。
如此一來她最強大的能力,反倒是將別人毫無防備的納入自己夢境意識中的能力。
沈星試著使勁掐自己的大腿,能夠感覺疼,但遠遠達不到讓自己疼醒的程度。
他扭頭看去,發現阿柴已不見了蹤影。
正在納悶時,阿柴從關閉的臥室門縫里擠了進來,嘴巴一張,從嘴里吐出一把菜刀。
主人,用這個,我在隔壁找來的。
頓了頓,阿菜又問。
外面坐著的那兩個人就是姚童的父母嗎?我剛才看了看,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意識,與你差不多,應該不是姚童自己憑空創造出來的。
沈星將菜刀撿起,點了點頭,他也猜想姚童父母的遭遇與自己應該差不多,思考一番后,道:“如果我現在砍自己一刀,比如砍中大腿,或者自己的胳膊,那我在現實中會不會受傷?”
阿柴蹲在地上,快速寫著。
如果是普通夢境,你隨便砍,要是在現實中破點皮都算我輸。但當前這個夢境意識不一般,所以有一定的幾率,可能會在現實中造成傷害。如果你現在砍自己大腿一刀,現實中那部分腿上的肌肉會疼,或許會顯現相同的刀傷,但或許也只是夢里的條件反射使得肌肉疼痛,現實并不會出現傷口。
“那還是要注意一點才行。”沈星大概明白了。
拉過臥室里唯一的一張木椅,坐下去后,右手拿著菜刀,對著自己左臂就是一刀。
不過他沒有用砍的形式,而是直接割開的。
衣服瞬間破裂,手臂肌肉翻起,血液涌出。
沈星也沒有去管鮮血是否會沾染衣服和褲子,一陣劇烈的疼痛感來襲,他嘴角一扯,低頭看了一眼傷口。
因為要達到劇烈疼痛的效果,所以這一刀割得有點深,幾乎快看到骨頭。
阿柴站在一旁,似乎有些詫異,左右看了看。
鮮血還在流淌,沈星雖然痛的呲牙咧嘴,但他還是坐在木椅上,并沒有消失。
片刻后,阿柴忽然將他衣袖扯起來,用菜刀一刀割斷衣袖,卷了一圈,將沈星手臂上的傷口纏住。
沈星納悶的看著他。
就見他在地上寫道出不去,她的意識太強了,這樣下去你會有生命危險,真正的生命危險!現在必須立刻處理傷口!
見了他寫的話,沈星也是吃驚不小,幸虧剛才在沒有找到尖銳物品時、他沒有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雖然當時有過這個念頭。
如果真要咬斷,那肯定疼痛無比,但卻和現在一樣,依然無法清醒,并不能回去。
那豈不是自己把自己給殺死在姚童的夢境里?
這一幕讓沈星想到了另一個記憶中那《猛鬼街》電影里的弗萊迪,如果在夢中被弗萊迪殺死,那現實中的人也會真的死。
現在自己的情況,是不是就與這《猛鬼街》相似?
雖然有這個可能,但沈星根本無法證實。
血液還在涌出,用衣袖根本包裹不住。
沈星站起來,對阿柴道:“你先研究一下目前熟睡的姚童,看看她似乎在自己的夢里還在做夢,如果有什么新的發現,立刻通知我,我出去止血。”
話落,他當即起身,扭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坐在客廳中的姚杰和黃桂萍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嚇了一跳,還以為沈星被姚童所傷。
沈星也沒有解釋,只是說道:“家里有急救藥箱沒有?先給我止血。”
黃桂萍當即往隔壁住的房間跑去,姚杰則是拉著沈星,讓他先坐沙發上,用手隔著已被鮮血浸透的衣袖給他按著傷口。
不多時,黃桂萍提著一個小藥箱跑了回來,打開后,從里面拿出紗布、止血繃帶,用一疊厚厚的紗布將沈星的手臂傷口按住。
待血液沒有再流出后,夫妻二人用繃帶用力將手臂傷口纏住,黃桂萍似乎懂一些醫療救助知識,在她的幫助下,傷口很快被處理完畢。
“沈先生,是不是童童傷害了你?”姚杰此時才敢出聲詢問。
沈星搖頭,沒有說這件事,而是岔開了話題,“現在的問題有點棘手,你們有沒有覺得,這里有些異樣?也就是和往常很不相同。”
姚杰和黃桂萍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在他們看來,自己家里一直都有異樣,而這種異樣對于如今的他們來說,不說習以為常,但起碼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們唯一希望的就是姚童能夠好起來,真正成為一個普通人好好的生活。
“你們這幾天有沒有上街去過?”沈星換了一種方式問。
雖然阿柴也在猜測,但現在根本無法確定這夫妻倆到底是不是夢中的原始產物,還是和沈星一樣是從睡夢中進來的。
所以沈星并沒有直接告訴他們,這里就是姚童的夢境。
姚杰道:“我給單位請了假,這兩天失眠有些嚴重,所以并沒有上街。”
黃桂萍也道:“家里買的菜還有很多,這兩天暫時沒有出去采購。”
“都沒出去過?”沈星皺眉,指了指窗外,“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但你們到窗戶那兒去看一下外面街上,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異常情況。”
夫妻倆滿臉詫異,依言去了窗戶旁站著。
沈星站起身,感覺左臂還在疼,這種疼痛很真實,也不知道現實中自己的身體現在如何了?
他來到臥室門口推門而入,順手將門關上。
如果姚杰夫妻倆能夠發現異常,就基本可以說明他們也和沈星一樣,但如果他倆要是不能發現,那就有可能本來就是這夢中的產物。
此時的臥室里,黑影阿柴彎著腰,好像在凝視姚童的雙眼,又似乎在感應著她的什么。
見沈星進來,他立刻在地上寫下自己的話。
她的確是熟睡的,但無法得知是不是正在做夢。
“你可不可以進去看看?”沈星問。
阿柴頓時變得猶豫。
我不敢進入她的夢中夢,可能會再也出不來,因為她實在太強大了,她的意識可以將這里形成與外界隔離的空間。
沈星皺眉問:“那你自己可不可以離開這個夢境,回到現實中去?”
阿柴略一感應,點了點頭,寫道但我不敢保證還能不能夠再進來。
他本身構造與人類完全不一樣,連生命形態都不同,所以沈星也無法想象出阿柴是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在別人的夢境中進進出出。
“你先出去,保護好我的肉身,千萬別讓身體受到傷害。”沈星吩咐道:“如果在外面得到了什么關鍵信息,務必及時通知我。”
話剛落,就見眼前的黑影開始變淡,越來越淡,直至完全透明。數秒鐘的時間,阿柴就這么詭異的消失了。
陰暗的樓梯角落。
四樓天花板一處破漏的水管,一顆顆水滴正在往下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聲在這濃墨般夜色籠罩的老樓內,顯得空曠、詭異,透出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不安。
這棟老宅除了一樓的臨街商鋪外,樓上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三樓通往四樓的樓梯拐角處,此時一個男子的身影趴在這里,呼吸均勻,似乎已經暈倒。
那滴落的水滴就打在距離他臉頰不遠處的樓梯臺階上,此刻年輕男子的左側臉頰已經浸在水漬里。
一道黑影驀地一閃,直接在這暈倒男子的一側憑空出現,在見到地上的人后,他一驚,立刻準備去扶。
不過就在此時,四樓走廊響起了腳步聲。
這聲音較為沉悶,給人的感覺似乎沒有穿鞋子,而是光著腳走來。
出現黑影來不及繼續,立刻往后方飄浮,鉆入一道裂開的墻縫內。
不多時,一個瘦小的、披頭散發的女孩身影出現在四樓的樓梯口,對著那趴著的男子一步步靠近。
這女孩正是姚童,她依舊沒有穿鞋,而是光著腳走下樓梯臺階,每一步都走得很穩,雖然這里沒有一點光芒,但似乎并不影響她的行動。
一步一步,直至完全站在趴著的男子身旁,那滴落而下的水滴正好打在姚童的肩膀上,水滴冰冷,但姚童卻沒有絲毫反應。
不僅如此,她的雙眼還是閉著的,從走過來到現在,一直沒有睜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