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連沈星自己都感覺到與這第一次見面的父母兩人存在隔閡,他不相信這兩人感覺不到。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眼前兩人似乎也有這方面的顧慮,非但他們沒有感覺到詫異,反而在極力的想要對自己好。
“是不是自己以前和他們吵過架,鬧得不歡而散過?”沈星心里有了懷疑。
否則怎么解釋一直以來都只是打電話聯系,雙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
夸州距離寧州又不遠,只是毗鄰關系,如果自己與父母之間的關系好的話,即便一年當中怎么也要回來看望個一兩次。
父親的轎車停在機場停車場內,沈星留意了一下,牌子是寶犇的,與寶骉同一個牌子不同的系列,都算是豪車,這就證明自己家里經濟狀況其實很好。
而這也更證明了,自己的確是和父母關系鬧僵后才離開的寧州,否則在最開始開木雕店的困難時候,不可能不接受他們的幫助。
好吧,既然現在和父母處于關系好轉的階段,那可以趁此機會將收養菲菲的事先告訴他們,免得將來與他們和好了又要再給這對夫妻補上一刀。
坐在車上,菲菲和自己坐在后排,母親本來是坐在副駕駛上的,但為了和兒子靠得近一些,她也坐在后排,一直拉著沈星的手。
現在坐在中間的沈星兩只手都被人拉著,一邊是母親,一邊是菲菲。
“媽,爸,先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林菲菲,我收養的孩子。”沈星沒有拐彎抹角,他已經打定主意直接坦白。
此話一出口,母親臉上立刻浮現驚訝之色,不過很快她就察覺自己有些失色,怕被沈星和菲菲看見,趕緊露出微笑。
而沈星也注意到正在開車的父親,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抖,不過沒有其他表示。
“原來是這樣的啊!”大約數秒鐘后,母親似乎已經恢復往常,伸手摸了摸菲菲的小臉蛋,“你的全名叫什么呀?”
“奶奶好,我叫林菲菲。”菲菲也正在察言觀色,見沈星母親問起,趕緊回答。
沈星看了看車內中間的后視鏡,見父親正在通過后視鏡偷瞄菲菲,隨即問道:“老爸,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這男子一頓,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呃,沒有,沒有,回……回去說。”
四十分鐘后,轎車駛入龍源市棲霞小區的地下停車庫負二層,乘電梯上到一樓,透過觀光型的電梯,沈星發現這個小區的綠化非常好,風景和空氣都很不錯。
不過對于眼前的一切,他依然沒有什么印象。
回到7號樓1單元11號的家中,家里的裝修看上去也很沉穩大氣,與記憶中那不存在的紅楓葉小區的家,完全是天壤之別。
看得出來,現在的父母的確不差錢。
夫妻倆回到家后,先是招呼沈星和菲菲把行李放下歇一會兒,隨即兩人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沈星知道,他們肯定是在討論自己收養菲菲這件事,而這件事也必須要讓他們先討論出個結果。
不管自己決不決定與他們在未來好好相處,也不管之前是因為什么原因造成自己與父母關系鬧僵的,現在菲菲和自己相依為命,不可能再讓她回孤兒院。
而對于沈星來說,現下的這對父母自己完全沒有印象,反而不如菲菲和自己這般親切,甚至可以說,他們還沒有自己記憶中與那叫沈國立、郭麗榮這對不存在的父母關系親密。
面對他們,讓沈星有種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覺。
大約十多分鐘后,夫妻倆從臥室里一前一后走出,父親的臉色有點僵硬,而母親則已經露出微笑,對菲菲招了招手。
“菲菲,過來,奶奶和你第一次見面,也沒有準備什么禮物,來。”
說著,將一個準備好的大紅包塞進了菲菲的手里。
菲菲有些不知所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趕緊回頭看向沈星。
沈星笑著點了點頭,看現在的模樣,他已經知道這夫妻倆商量的結果是什么了。
雖然可能不太接受,甚至有些不怎么情愿,但他們依然決定承認自己收養菲菲的事實,否則母親不可能拿出這么大一個紅包給菲菲。
“爸,媽,把你們的身份證給我,我拍張照。”沈星道。
這夫妻倆微微一愣,就聽沈星解釋道:“是這樣的,收養關系一欄還差一項資料,就是你們的身份證明,民政處那邊早就讓我補一下,現在回家了我才想起這件事。”
“哦。”父親勉強擠出笑臉,將自己身份證拿了出來。
母親立刻伸手接過,連同自己的身份證交到沈星手里。
沈星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趁機看了看這兩人的姓名。
“沈仕海,唐愛州。”
他快速記下了兩人的名字,也故意拍了照。
如果不使用這個方法,自己實在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得知這夫妻倆人的名字。
現在需要了解的事情還很多,比如自己為什么要和父母鬧矛盾?他們對自己掌握了些什么?他們知不知道葉聽這個人?
所有這些事,沈星都要在接下來的幾天不動聲色的慢慢掌握。
而菲菲這小姑娘也很聰明,知道如何與二老建立初次見面的良好印象,暫時不用沈星擔心。
其實最開始沈星有過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故意喬裝自己的父母,不過在見到沈仕海后,他的顧慮打消了。
因為自己和沈仕海長得實在太像了,看著沈仕海的模樣,就有種看見了自己年老時候的感覺。
當然了,沈仕海是妥妥的屬于那種老帥哥的類型。
夸州,鶴山大市,云谷市北風鎮。
卓家的老宅已經被治安官徹底封鎖,不過從院子外根本看不出異樣,此刻院子內包括老宅的里屋中,至少有二十名治安官在內。
這些治安官或是采集印痕、給床上的尸體拍照,或是詢問卓大同事發的經過,還有幾名治安官在院子里詢問棺材店老板葉老頭和他的兩個徒弟。
這三人的口風都很緊,畢竟這件事很離奇,而且在卓家算是大事,所以北風鎮里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這一次的現場勘查非常嚴密,院子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治安官們檢查了一遍,甚至用上了采集印痕的半導體硅感和超聲波技術。
趙文博獨自一人坐在老宅里屋的沙發上,看著周圍忙碌的同事,不時盯著另一面正在接受詢問的卓大同。
卓大同這會兒完全已經嚇蒙了,什么都說,沒有任何隱瞞,包括他認為是從沈星那兒購買木雕面具過來才導致事情發生的猜測也都如實供述。
這讓趙文博恍然,原來沈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提前“預測”到這件案子的。
卓大同口中提到的在沈星那兒買回來的面具,趙文博記得自己也曾經看到過,不過是在沈星的家里。
在趙文博看來,因為他也看不出面具的靈蘊,所以只是感覺那東西做工確實非常精致,但如果說是賣一萬以上的話,感覺價格還是偏貴了。
不過卓大同說能在面具中看見自己妻子年輕時的樣子,這種事情只能見仁見智,各取所需。自己認為沒有價值的東西,說不定在別人眼中卻是價值連城,這是一個道理。
晚些時候,經過消毒和除臭處理的姜桂蓉的尸體,被治安官從臥室里抬出。
尸體同樣已經被包裹嚴實,在天黑之后送上了車,拉到墓地重新秘密安葬。
而這一次,墓地那邊留下三名治安官暗中監視動靜,沒有撤回。
尸體趙文博早些時候已經查看了,的確是一個死人,沒有發現任何變為異常的征兆。
但事實就是,這沒有任何異常、正常腐爛的尸體,會在某一個晚上突然回到屋里,而這一次竟是直接出現在了卓大同的床上。
而趙文博的猜測也與當初的沈星有些類似。
看這模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姜桂蓉的尸體的確變異了,不過是在晚上和凌晨的時候才會發生,會自己從墳墓里爬出來,回到家中。
還有一種是她的尸體并沒有變異,而是被人故意從墓穴中挖出,然后運回卓家老宅。
如果被證實是第二種原因的話,趙文博將轉身就走,不會負責繼續跟進這件普通案子。
不過現在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尸體是被人運回來的。
不多時,又來了兩名治安官,從帶來的裝備里拿出了監控設備以及一圈圈電線。
這兩人很快找到接電源的位置,然后沿著需要安裝監控攝像頭的地方走了一遍,找準了電線的鋪設方向,很快開始安裝起來。
大約兩個小時,卓家老宅的屋檐下一個攝像頭被接通,拍攝的畫面正對著院子方向,將院子接近70的地方覆蓋。
然后大門口往里的位置也有一個攝像頭,是對準房屋這邊,將院子剩余的30的位置也全部覆蓋完。
屋里同樣也有攝像頭,對著客廳以及臥室的門口。除此之外,院子外的外墻上一個,院子門口一個。
如果有人在外走動,或者翻墻進入,都逃不過攝像頭的監視。
距離卓家老宅附近的一個小旅館內,住進去三名便衣治安官,專門負責監視外墻這邊有沒有可疑人物。
而趙文博則帶著另外兩名治安官就呆在卓大同家里,葉老頭和他的兩名徒弟被告知回去后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則有可能被收監。
這將一輩子老老實實的三人可嚇得不輕,三人回去后什么都不敢講,只是呆在家里哪兒也不去。
他們希望聽見第二天就有悄悄搬動尸體的犯罪分子被抓獲的消息,而不是查出是尸體自行移動,且治安官們也毫無頭緒的消息。
畢竟如果真是姜桂蓉的尸體在自行移動,葉老頭三人也和尸體有過接觸,難保哪天一覺醒來,不會看見一具腐爛的尸體坐在自己床邊的恐怖一幕。
因為這一夜所有人都忙碌了很晚,所以一直平安無事,守在墓地那邊的治安官回話,一切正常。
如今卓大同聽見這種話已經不怎么相信了,因為前兩天晚上還不是一切如常,可突然在第三天姜桂蓉再次回來,而且還直接側躺在她以前睡覺的那一邊床上。
她身體腐爛流出臭水的那一幕,一直在卓大同的眼前揮之不去,讓他從沒有過的形成了心理陰影。
他不知道那天早上他是如何爬出去的,反正已經被嚇得雙腿無力,站不起來了。
等爬到了院子里,才想起打電話再次叫來治安官。
治安官在墓穴里也進行了檢查,發現當初葉老頭釘在棺材上的四根棺材釘已經全部脫落,檢查痕跡應該是被一股大力直接崩開的,不過看不出發力的方向是由內還有由外。
第二天晚上,各個監視崗位的治安官嚴密監控了一天,同樣沒有見到任何異常。
這讓趙文博不禁懷疑,是不是那悄悄挖出尸體的家伙發現治安官介入,且已經在守株待兔,所以可能暫時不會再行動。
考慮一天,他改變了當前的方式,讓等候在旅館內的治安官繼續嚴密監控,墓地那邊守候的治安官則在白天的時候后退,遠離監視目標,等到了夜晚才悄悄靠近過去。
至于卓家老宅里的治安官,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全部撤到鎮上的其他旅館,等候命令。
又是一夜很快過去。
期間趙文博瞇了兩個多小時的覺,卓大同也睡了一會兒,但什么也沒發生,仿佛一切又已經如常了。
第三天晚上同樣如此。
此時不光是趙文博,就是其他治安官也在考慮要不要再撤回一些人手,免得大量精力被耗費在這里,且收效甚微。
第四天上午,趙文博叫來了一名心理醫生,就在臥室里對卓大同進行了催眠療法。
臥室的大床連同床單被褥已經被更換,因為那股尸體的芬芳已經完全透入木板中,且時刻散發出惡臭,不得不被更換。
卓大同躺在床上,閉著雙眼,那一頭白發的治安廳御用心理醫生對他進行了快速催眠,兩人關在臥室里也聽不清楚說些什么。
大約半個小時后,心理醫生走了出來,反手將臥室門輕輕關上,對趙文博道:“差不多了解清楚了,現在他已經睡熟,這人睡眠質量很差,趁這個機會可以讓他多睡一會兒。”
趙文博點頭,問道:“是什么情況?”
“他患有典型的焦慮癥狀,而且明顯受到過驚嚇,情緒有些不穩定。”心理醫生道:“不過卓大同并沒有夢游癥的傾向,他近段時間的睡眠甚至沒有達到過深度睡眠狀態,無法進入深睡階段的第3至第4期。而通常情況下,我們所認為的夢游癥,是要到這個深度睡眠的階段才會產生。”
趙文博對夢游癥也有過一定了解,知道夢游必須在深度睡眠時才會發生,而且通常在夢游的情況下很難叫醒對方。
在這里有一個誤區,認為不能在一個人夢游時叫醒他,否則會使得對方立刻瘋掉或者被嚇死,其實這基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被叫醒的夢游者最多會出現短暫的迷糊或者定向力不清的障礙,但隨著意識清醒會很快恢復過來。